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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6:第二十九章 過年

從毒谷中出來,陳紳兒帶著封無心和七名財神衛,動身前往蕭嵐國帝都,欲回摘星樓陪魏慧文過年。這一路上陳紳兒行得很慢,沿途各家寨子都會停留上那麼一刻,和寨主們寒暄上那麼幾句,也收了不少禮物。不過陳紳兒的此舉的含義,並不只是收禮,而是拉近些天痕山脈中各家寨子的關係。

“娘!我回來拉。”一個半月後,摘星樓九層上,陳紳兒突然出現,讓魏慧文又驚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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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瘋丫頭,還記得有我這個娘啊。破馬關下不辭而別,一晃就是兩個月,也不知道娘惦記著?”魏慧文點了下陳紳兒額頭,突然看到陳紳兒的髮飾先是一愣,隨後皺起了眉頭。

“紳兒,你……”

陳紳兒面頰上浮現一抹緋紅。

“娘,我嫁人了。”

“這麼大的事兒,也不言語一聲。罷了,如今你大了,翅膀硬了,身份地位也高了,凡事兒都能自己拿主意,我還跟著瞎操心什麼。”魏慧文的語氣有些落寞。

“您說哪裡話,我嫁的又不是別人,您不是都為我操辦過婚禮了嘛。只是‘後補票’罷了。”陳紳兒急忙哄著。

“哦?到底還是讓那宇小子佔了便宜,娶了我家閨女。也好,這下算稱了你的心。對了,宇小子人呢?回了孃家,也不來給我這岳母奉茶麼?”魏慧文這才有了幾分笑模樣。

陳紳兒微微一愣,吐了吐舌頭。

“他們沒來。”

“什麼?過年都不跟你回來?哦,難道說是回大寧了?也對,畢竟他生母還在。丫頭,你也是,既然嫁人了,就該嫁夫隨夫,娘知道你孝順,可剛成婚的這第一個年,應該隨著他去婆家過的。”魏慧文猜測道,沒注意陳紳兒話中的蹊蹺。

“這個……因為莫言的事兒,宇君早和他的皇帝大哥鬧翻了,恐怕此生都不會再回大寧了。相信過不久大寧就會宣佈‘和碩睿親王’病故的訊息吧。”陳紳兒淡淡道。

“嗯?那他為何沒有和你一起回來?不對,你剛說什麼?‘他們’沒來?”魏慧文挑著鳳眉終於反應了過來。

陳紳兒點了點頭。

“兩個傢伙被我‘圈養’在毒谷裡了,入谷前他們都答應我,此生不再出谷,不再參與這俗世紛爭了。折騰了這麼多年,也都該歇歇了。”

這番話說完,非但魏慧文,就連坐在一旁輪椅上的蕭美華都不由吃驚。

“紳兒,你的意思是,你嫁了兩個人?還有一個是誰?是北胡狼主麼?”蕭美華急忙發問。

“除了那家夥,還能有誰,別人也看不入我的眼啊。”陳紳兒理直氣壯道。

“嘖……這……他們,願意麼?”蕭美華大半輩子都在替摘星樓打理著“花樓”生意,對男人可不是一般的瞭解。天下間王公貴族,富商巨賈們多娶幾位偏房,早已不是什麼稀奇事兒,可這一女嫁二夫的事兒,還從沒聽說過。按說以陳財神的名頭,就算養了千百個面首,蕭美華也都不吃驚,可這是“嫁人”,正兒八經的婚事,男方也不是什麼無名小卒,乃是“塞北雙雄”。北胡七十部狼主和大寧的和碩睿親王啊,以他們的身份,能只對陳紳兒傾心已經萬分難得了,尤其是個頂個的驕傲自負,豈能接受這麼荒唐的婚事?

只見陳紳兒撇了撇嘴。

“心理肯定不願意了,可我又沒逼著他們。”陳紳兒淡淡道。

“來來來,丫頭,你給姨娘好好說說,到底施了什麼法術,把這兩人‘拿下’了。”蕭美華頓時來了興致。

就連一向沉穩老練的魏慧文都急忙拉著陳紳兒落座,難掩心中的好奇。

陳紳兒沒辦法,只能“從實招來。”

“妙,哈哈哈妙啊!”魏慧文聽完居然興奮的拍起手來。

蕭美華則是有些不明就裡。

“小姐,這妙在何處啊?”

“華姐,若是摘星樓有件人人都想要的寶貝,獨一無二。送到四樓拍賣。價格呢,是定死的,出奇的便宜,只有這寶貝十分之一的價錢。不過麼……想得到這寶貝,就要先‘付款’而且不退,選擇買主的方式,卻是抓鬮,你說,會不會有人想買?”魏慧文不愧是商人,馬上做了個比喻,彷彿從中受到了個新的“拍賣”方式的啟發。

“這……若是如此重寶,怕是能買得起的人不多,可價格降低到了‘十分之一’,估計對這寶貝的有想法的人要翻上幾十倍不止了。雖說這是很明顯的‘陽謀’,但以我對男人的瞭解,絕對趨之若鶩。”蕭美華也有些明白了,順勢也動起了三樓推新紅牌的主意。

“沒錯,紳兒便是利用了他們這種心理。條件我開了,選擇權在你們手裡。要知道有幸能得到這‘寶貝’的不過就只有那兩個傻小子而已。這便更加突出了‘競爭性’,你若不願意,大可放棄這百分之五十的機會,成全對手。否則,便只能‘吃些虧’,去‘賭’一回。”魏慧文笑道。

“嘖嘖,到底還是小瞧了紳兒這鬼丫頭,也不知腦袋是怎麼生的。”蕭美華終於明白了。這“共娶一妻”的結果,便是淳子宇和兀朮狼要吃的“虧”。至於那百分之五十賭的“寶”,便是陳紳兒的人了,尤其還包含著陳紳兒“初夜”的吸引力。正因為兩人均是身份地位高貴之人,又是“宿敵”,所以更加沒有“放棄”的餘地。畢竟“吃虧”是兩人都“吃虧”,若是放棄了,對方可是佔了所有的便宜。所以嘛,有便宜大家佔,要吃虧都得吃,兩人心中雖然不情願,可也平衡了。

聽了魏慧文和蕭美華的分析,陳紳兒不由一愣。

“哎呀,我當時哪裡想這麼多啊,就想著‘隨緣’拉這種事。怎麼我的婚事讓你們說得都彷彿是做買賣一樣。”

“哈哈哈,所以說,你這主意妙啊,看似荒唐,卻牢牢抓住了他們的心理,早已立於了不敗之地。”魏慧文大笑著,對陳紳兒的婚事雖然心中也難免有些彆扭,可從女人的立場出發,還是覺得痛快。

“哎呀,不和你們說了,就知道笑話我,我去看看小延安,想死這小家夥了。”陳紳兒臉紅著,找了個藉口遁也。

如今的小延安三歲了,已經開始認人,能說話了。雖然陳紳兒極少陪著小家夥,可小延安對陳紳兒天生便親近。

轉眼年關已至,陳紳兒沒忘了替陳五和翠屏擺上祭臺,接他們一起過年。

當天,陳紳兒還接待了一位特別的客人,從大寧遼奉城返回蕭嵐國訴職的掌櫃蕭圓。自從狄柔之亂開始,他便一直為陳紳兒協調著三國間的生意,包括物資運輸,還有收集黃金,可以說是陳紳兒“大計劃”得以順利實施的大功臣。陳紳兒負責統籌,封無心負責計算,絕大多數的實行都是蕭圓來完成的。

得知了陳紳兒帶著封無心回了帝都過年,蕭圓緊趕慢趕的從大寧返回了蕭嵐國,就為了見上陳紳兒一面。至於為何這麼想見陳紳兒……估計只有他自己的心中清楚了。那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卻那麼美好。

得知蕭圓來了,陳紳兒讓封無心將他引到了九層。再次踏入這個地方,蕭圓依舊難免心中激動。暗歎這才是“人上人”該待的地方。

“蕭圓拜見莊主。”進了房間,蕭圓低著頭,急忙見禮。

“嗯……你回來了,能再見到你,我很開心。坐吧,桌上有果子。”陳紳兒笑道。她沒說謊,蕭圓這個人即圓滑又機敏,可辦事兒能力絕對是有的。最關鍵的是他和封無心兩人不知為何不太對盤。但只限於工作上的競爭,而不是什麼立場上的對立。

蕭圓坐下,這才堆笑著,緩緩抬起頭。可是剛見到陳紳兒,便突然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彷彿坐到了釘子一般。

陳紳兒鳳眉微挑,疑惑的盯著蕭圓,蕭圓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禮,急忙順勢躬身。

“嗨,瞧我這腦子,莊主,蕭圓此番回來給您帶了些小玩應,聊表心意。”

陳紳兒鳳眸微眯,猜到了蕭圓為何有如此不正常的反應,想必是看到了自己髮飾。隨即笑了笑,也沒說破。

“哦?你帶的小玩應兒,我可得好好瞧瞧。”

蕭圓低著頭,整理了下情緒,再次緩緩抬起頭,已經恢復了平時的笑容,連連點頭。命人將一口箱子抬了進來。

“這是九眼的冰菩提,我找人將其製成了項鍊,有靜心醒神的功效。這是天池溫泉中的玉髓,我讓人為您做了枚扳指,聽說您曾經有枚‘制怒’,我便給它取了個名字叫‘放肆’,往後我就是拼了命也不讓莊主您再‘制怒’,不過這扳指沒什麼特別功效,就是玉髓難得,也算稀罕。這盒裡是‘雪蛤’油,您早晚喝上那麼一勺,有滋陰養顏的功效,我已經派人在聖山腳下蓄了個溝塘,雖然一年刮不出太多來,可孝敬您和魏樓主的管夠……”蕭圓說著說著,聲音居然不受控制的哽咽起來。

“蕭圓,抬起頭。”陳紳兒聽出了蕭圓聲音的異樣。

這是他第一次沒有服從陳紳兒的命令,依舊低著頭,暗暗咬著嘴唇,心中罵自己沒出息,在陳紳兒面前丟了人。

見蕭圓沒動,陳紳兒緩緩起身,走到了他面前,抬起玉手,為他整理了下由於趕路太急而歪到了一側的外套。

“有心了。東西我收下了,會一直帶在身上,那‘雪蛤’油我也會吃著。年關了,我這也有樣東西要賞給你。”言罷,陳紳兒拿出一個匣子,匣子裡放著一件銀色的內襯。

“回去穿好,睡覺也要穿著,你不會武功,財紳莊越做越大了,天下間不知道多少人要眼紅。你給我好好活著,不準死。抓緊時間娶個媳婦兒吧,要是個女娃,就和小延安訂個娃娃親。男娃麼……就看緣分吧。”陳紳兒笑著說完,拍了拍蕭圓的肩膀,不再言語。

蕭圓雙手微微顫抖著接過了匣子,咬著嘴唇,點了點頭,陳紳兒的意思他明白了。只見他狠很的一甩頭,不讓陳紳兒看到他失控的神情,大步離去。陳紳兒的臉頰上好像被滴上了什麼東西,還帶著餘溫。

見蕭圓離開,陳紳兒才笑了笑,自言自語道。

“若有來生,請讓我早些認識你。”

離開了摘星樓的蕭圓,沒走幾步路便返回了府邸,畢竟是財紳莊的“第一掌櫃”,老早便在摘星樓旁置辦了個大宅子。沒有理會沿途問安的僕從丫鬟們,直接將自己關在了房中,並吩咐誰都不許來打擾。可畢竟是年關,府中的下人們老早便為蕭圓準備了一大桌子美味佳餚,他們知道老爺平日最講究吃。終於一名膽子大的侍女,還是敲響了蕭圓的房門。

“老爺,年夜飯已經備好多時了,您是不是……啊!”

這侍女話未說完,只見房門突然開啟,隨後便被蕭圓拉進了房中,按在了床上。蕭圓的眼睛有些紅腫,兩百多斤的體重壓得這侍女快要喘不過氣,下意識的掙扎著。

“別動,你叫什麼?”耳邊傳來了蕭圓略顯冰冷的聲音,嚇得侍女微微發抖著,卻不敢再掙扎了。

“老……老爺,我叫小月。”侍女弱弱道。

“小月?小月……你願不願意,給我生個女兒?”蕭圓突然問道。

小月先是一愣,猶豫了片刻,閉上了眼眸,點了點頭……只是很奇怪,為何老爺連寵幸自己的時候,還一直穿著一件銀色的內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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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紳兒不知道蕭圓的府中風月。在摘星樓的七層中落座著魏慧文,蕭美華,封無心,三姐等人,當然少不了滿屋子亂跑的小延安。小孩子的精力就是旺盛,要是沒有會煮粥的小草芽,這位“大姐姐”跟著,估計所有的大人都得被這小家夥折騰慘了。

摘星樓的年夜飯,豈能簡單了,一桌子的美味佳餚,封無心是大飽口福,但陳紳兒卻是反常的提不起胃口來。

魏慧文以為是陳紳兒嘴刁了,命廚房重新換了三桌菜式,可陳紳兒依舊沒動幾筷子。

“你這丫頭,真是條件好了忘了小時候的饑荒年頭了是吧?要是五哥看到了,看他不罵你。”魏慧文不輕不重的教訓了一句。

陳紳兒微微聳了聳肩,不是她不想吃,是真的沒胃口,突然捂著嘴乾嘔起來。

所有人都愣住了,魏慧文手中的筷子都掉到了桌上,急忙拉過陳紳兒的胳膊,替她號著脈。雖然魏慧文不是大夫,可喜脈的脈相不難判斷,片刻後,只見魏慧文緩緩咧開了嘴,開心的笑了。

“怎麼樣?”蕭美華也不由急問著。

“哈哈哈,我要當外婆了。”魏慧文笑道。

“娘啊,你不已經是外婆了麼,小延安還在呢。”陳紳兒紅著臉道。她自己的身子,豈能沒數?自從毒谷中出來後,第一個月沒來月事,陳紳兒便已經知曉了自己的情況。

“哦,對對對,看我這,糊塗了糊塗了,來延安,到外婆這兒來。”魏慧文開心地不得了。

“不,我要娘抱。”小延安居然爬到了陳紳兒的懷裡撒起嬌來。

“你這小猴子,上竄下跳的別去你娘懷裡,再踢壞了弟妹。”魏慧文有些著急。

“嗯?”小延安歪著頭,不理解魏慧文的話。

“小延安啊,你娘懷孕拉,要給你生小弟弟或者小妹妹拉。”封無心笑著解釋道。

只見小延安似懂非懂的看著陳紳兒。

“娘啊,弟弟妹妹在哪裡?”小延安好奇問道。

陳紳兒喂他吃了個餃子,隨手替他抹去了嘴角的油花子,笑道。

“就在娘的肚子裡啊,明年過年的時候,你就能見到了。對了,你喜歡小弟弟還是小妹妹?”陳紳兒突發奇想問道。民間有這麼個說法,說小孩子的話很準,孕婦要問的第一個小孩子懷孕是男是女,所猜多半是對的。

“嗯……”只見小延安歪著頭,像模像樣的猶豫了一會兒,還趴在陳紳兒的肚子上聽了聽。

“小妹妹。”小延安突然笑道。

“哦?告訴娘,你怎麼猜的?”陳紳兒好奇笑問道。

“因為我聽她,她叫我哥哥拉。”小延安咧嘴笑道。眾人一愣,隨即紛紛哈哈大笑起來。也沒糾正他這可愛的“錯誤”。無論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不都要叫他哥哥麼。

見眾人笑了,小延安也開心的笑了起來。拍了拍陳紳兒的肚子接著道。

“小妹妹,你別藏了,出來哥哥帶你玩兒,哥哥所有的好吃好玩的都給你。”

這個年過得真是其樂融融。

“哎呀!對了,紳兒我問你,這孩子的爹是……”蕭美華突然的一個問題,讓屋中的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疑惑的盯著陳紳兒。

只見陳紳兒微微一聳肩,吐出了三個字。

“管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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