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人要來？”
男子眉眼擠成一團，舌頭舔向上唇，故意用誇張的語氣恐嚇林蕭，“你過會兒就知道了。”
撲通，撲通。
林蕭感覺到心臟蹦到嗓子眼上，因為不知道對方下一招採取什麼樣的行動，林蕭緊張得出了一身的汗。
身後是溼黏的T恤，四周靜得連人影都沒有，林蕭握著鐵棍的手一刻不敢放鬆。
為了強迫自己保持清醒，他甚至咬破了嘴唇。
黏糊的汗水混著血的腥味，林蕭嗤的笑了聲。
男子這會兒不笑了，用古怪的眼神看著他，“笑什麼？”
真的，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小巷沒有燈，林蕭抬頭逐漸暗下的夜幕彷彿藏了深不見底的秘密。
“我在笑，是你的人先到，還是我的警察先來。”
笑的同時，林蕭握著鐵棍下的手汨出了汗。
緊張，心跳狂亂的緊張。
哪怕有武器在手，兩人武力值太過懸殊，林蕭連一成的勝算都沒有。
“該死，你敢叫警察？”男子橫放在兩側的手不停收成拳頭。
所有的恨與惱，頓時化作一頓長嘯。
男子仰著頭，大吼一聲。
聲音過於可怖，竟然蓋住路邊叢裡的蟬鳴與小巷盡頭川流不息的車流聲。
在人聲鼎沸的鬧市，人們依舊過得井然有序，沒人在意這起駭人的叫聲，從哪裡來，又是為了什麼事。
喊完之後，還是沒人過來。
林蕭心裡的希冀，隨聲一點點暗下叫聲，悄無聲息的隕落。
果然，靠人不如靠自己。
眼下，林蕭無人可依，他握緊手裡的鐵棒，打算揮手一搏。
然而，意料之中的衝突並沒有發生，對方儘管在盛怒之下，仍被理智支配，叫完之後開始偃旗息鼓。
盛怒之後，他沒有衝過來。
不衝過來，林蕭就沒有理由主動出擊。
雖然他很想手刃傷害安然的人，但這裡就涉及一個刑事問題——正當防衛和故意傷害。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不想因為魯莽的舉動把對方，把自己處於被動境地。
比如，因故意傷害把自己衝進警察局。
夜風習習，兩人就這麼面對面僵持著。
不同於林蕭緊張，對面的男子叫完之後，倒是一派怡然自得。
“有意思嗎？”林蕭思量一番，終是有了打算出聲問道，“乾站著你不無聊？要不我們做個交易。”
“我呸，我傷了你馬子，你會跟我誠心做交易？”對方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林蕭。
林蕭也不惱，“你身材比我魁梧，臨場經驗比我多，我敢忽悠你，我是想死嗎？”
話間，林蕭故意把姿態放低，想讓對方放鬆警惕。
果然，男子聽完後鼻子哼了兩聲，“就是不怕死才追了我二十天街。”
語氣帶著對林蕭的不屑一顧。
林蕭故作輕鬆：“那你把我的人打傷了，我總要看清楚誰吧。”
“現在我看清楚了，沒什麼問題了，就想跟你做一個一箭雙鵰的交易。”
男子不屑道：“看清楚是誰，不就是為了報仇？”
是。
但林蕭當然不會直說，“不，我只想跟你們boss談談。”
“你告訴我幕後主謀，我幫你把警察引開，從此天各一方，井水不犯河水。”
“井水不犯河水，想得倒美。”男子嘴唇咧到最大。
他嗤笑林蕭的同時，露出參差不齊的發黃的牙齒，“我要是怕警察，就不會在這裡什麼都不做。”
林蕭證實了口中猜想。
果然。
他的任務只是拖延時間。
“要不是boss出了死命令，就剛剛那茬，”男子，冷冽的氣息撲到林蕭眼前，“你死十條命都不夠。”
他指的是在醫院，林蕭想把他扣住那茬。
隨著警笛聲由遠及近，小巷子的重重包圍，男子終是被警察戴上手銬。
【系統提示，抓到小偷，獎勵：蔡奇家藏寶圖】
林蕭姑且不管什麼藏寶圖。
林蕭在意的是，男子被警察帶走的時候，並沒有作過多反抗。
一切順利得像早有預謀，尤其在經過林蕭身邊時，他忽然轉身，看他的那抹意味深長眼神。這樣的眼神，林蕭上輩子看過很多遍，是陰謀得逞的眼神。
巷口陸陸續續圍了許多不明所以的群眾，林蕭就是在這一雙雙眼睛注視下，給警察做了筆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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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散去已是半夜。
林蕭從巷口出來，鬧劇結束，恍夢入昨。
林蕭抬頭看了眼孤寂的夜空。
華燈照得他行單隻影，林蕭走到巷口，發現正前方堵了輛車。
黑色後驅野馬，呼嘯在夜城道路上飛馳。
一道極長的急剎聲，如深夜鬼魅。
副駕駛坐車窗緩緩落下，蔡奇放蕩不羈的側臉映入眼簾。
林蕭半眯著眼，心下瞭然，看來這就是男子口中讓他拖延時間的boss。
“我要說不呢？”
林蕭腦子被分化成兩邊，理智和情感在打架。
不應該拒絕的，安建國的事可能要有求於他。
可是一想到他就是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林蕭感覺自己像吞了一坨翔。
同樣不爽的還有蔡奇。
聞言，他半拉下墨鏡，眼眸下垂，高人一等的傲視林蕭，“我花了1.5小時，從鄰市趕回來，就是為了聽你的拒絕？”
林蕭不理他，繞過車子，徑直往前方走去。
若是碰到旁人就算了，蔡奇這人，從來只有自己拒絕別人，別人哪有拒絕他的份？
這林蕭不配合也得配合。
他打了通電話，不遠處紅綠燈死角的位置拐出一輛車。
為了使林蕭放低警惕，他一邊低速跟隨，一邊時不時鳴笛。
走了大約一百步，林蕭耐心耗光，轉身盯著陰魂不散的野馬，“你有完沒完？”
然而林蕭的轉身，讓他錯過了一直蟄伏的小車。
黑色車身，車牌上是有三個4，如鬼差一般從身後跑來。
就在林蕭轉身的空隙，車子忽然加快速度。
啪——
車子從身後，把林蕭整個人撞飛了出去。
早有預謀的三十邁，可以把人撞傷撞暈，但不會撞死的速度。
很刁鑽的角度，林蕭被慣性丟擲後，又被作為路人的蔡奇，“好心”把人撈回車裡。
“怎麼傷得那麼重？”
“要趕緊去醫院。”
林蕭想說，你倒是會演戲。
但他只是張了張嘴，全身力氣像被抽空，渾身痛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耳邊，是衣服摩擦地面的聲響，林蕭半眯著眼，奄奄一息間，感覺蔡奇拖著自己雙手，把他的身體拖至副駕駛座。
後背是火辣辣的疼，林蕭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眼睜睜看著自己淪為人家刀俎下的魚肉。
接著，車子發動，在極速狂飈風景飛逝而過的跑車裡。
林蕭最後一絲清明，跟著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