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時空:早相見,定佳緣
玉京城,驚鵲湖邊。
這裡地勢開闊,湖邊高樓林立,是玉京城裡樂子最多的地方。喜歡聽書喝茶也好,喜歡樂舞美人也好,只要你有權有錢,喜歡什麼,想要什麼,應有盡有。
這一天,玉京城裡紈絝中的楷模,膏梁中的典範,鎮國公府的三公子衛清樓也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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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坐高堂看樂舞,也不進茶樓聽說書,而是和狐朋狗友一同,十分沒有世家公子的形象與自覺,蹲在路邊看人鬥雞。
他眼光好,指定哪邊能贏,哪邊就一定賺得盆滿缽滿。也不只鬥雞,賽馬、鬥蛐蛐兒、總歸什麼都是這樣。一來二去的,他身邊便聚集了一大堆人,也和他一樣,都是些不學無術的,出身高門大戶的官宦子弟。
三場下來,衛清樓這次依舊和從前一樣,差點把對家底褲都贏走。
但每每出了驚鵲湖,這些銀子多半就被他散盡了。
驚鵲湖名聲大,那麼多官宦子弟聚在這裡,風聲露出去,自然也就引來了各式各樣的人。有想著敲一筆的地痞流氓,有想著飛上枝頭的貧家女子,娼門倌妓,也有希望能討得些餬口銀錢度日的幼兒老叟。
衛清樓每回贏下來的錢,都被他讓書劍去附近的米莊麵店換了稻米麵粉,分給了街上的窮苦人家與小乞丐。
話又說回來,總之這個地方就是這樣,裡頭花團錦簇,浮華流麗;外頭卻是三教九流,魚龍混雜。
秉性正經的郎君小姐,女眷男丁,是不會出入這裡的。
這天正準備從驚鵲湖離開的衛清樓,眼神隨意一瞥,卻很有些驚異地停住了。
如織的人流中,立著一位年輕的夫人。
她立在斜陽的餘暉裡,在她身後,是覆雪的青山,湖邊種了梅花,紅白青墨,交錯地開著,於是在這樣孤寒的玉京城,竟也流瀉出幾分瀲灩的風情,彷彿仲春月夜裡一抔綺夢。
而她呢,她穿著松青的長裙,披著墨色的大氅,十分端莊地立在梅花樹下,驚鵲湖邊。
看起來與這裡實在是格格不入。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格格不入,才使得衛清樓多看了她一會兒,從而認出了她的身份。
那位朝中新貴的夫人,名字喚作祝嘉魚。
衛清樓輕笑了一聲,果然是很格格不入。他見過她幾次,雖然出身綏平商戶,身上卻沒有什麼小家子氣,反而很有些端莊大氣,偶爾宴席上有人問她什麼話,她也坦誠,知道的便說,不知道的便承認自己孤陋寡聞,是很坦然很疏朗的一個人。
她看上去像是在等人。
衛清樓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走過去,問她怎麼會在這裡。
祝嘉魚也有些遲疑。她不認得眼前這位清貴的公子,又見他彷彿是從那邊園子裡出來,於是心中本能地對他多了些警惕。
“容夫人興許不認得我,我出身鎮國公府,行三。”
祝嘉魚想了想,想起來了這麼個人,雖然確實是紈絝,但是是個好紈絝,從來不欺壓百姓,也不強搶民女。她這才回答起他的問題:“是王家的小姐約我在這裡等她。”
衛清樓點了點頭,一本正經:“這樣啊,”他回過頭望了望,“那你約莫是被騙了。不一會兒天就要黑了,這驚鵲湖白天也算不上什麼好地方,到了晚上更是混亂叢生,夫人還是早些回去為好。”
他頓了頓,狠了狠心告訴她:“玉京城裡的夫人小姐們都重名聲,素來不會到這種地方與人見面。”
祝嘉魚垂眼,輕聲道:“我……我也知道,特地問過她,她說是我錯信了傳聞。”
衛清樓眉心微皺。
他大概也能猜到,那些小姐夫人們多少有些看不起她。但他卻沒想到,她們會這麼過分。
“不如這樣,你現在回去,將小廝留在這裡,若是真的見著了王小姐,你便多帶些人來與她見面,若是小廝等上一晚,沒見著王小姐,你便下次於大庭廣眾之下,拿此事問她。玉京城裡的世家貴女們,最忌諱也最畏懼這點。私底下做了什麼腌臢事,她們可不敢捅到明面上被旁人知曉。”
“回去後也記得將這事告訴容將軍,他如今得皇上器重,有功勳在身,腰桿子總比那些老頭子硬,有他出面敲打,往後也不敢再有人這樣戲弄你。”
祝嘉魚很感激地同他道謝,而後與他辭別,上了馬車。
可是衛清樓回去後,等了許久,他也沒等到城中流出什麼傳聞。
他很有些失望,看來那位容夫人,實則根本沒將他的話聽進去。
後來再聽到她的訊息,是在雲家的滿月宴上。
他聽見那些貴女們聚在一起議論,先是說起雲夫人十二朵玉芙蓉的大手筆,又說起那個祝嘉魚,太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居然妄圖與雲家小姐相比,然而她那早死的母親,又能給她刻出什麼了不得的玉雕來?還是容大人英明,一句話堵住了她的嘴,讓她別在這樣的好日子裡掃興。
衛清樓嘆了口氣。
原來她竟過著這樣的日子。
他轉過頭,看見不遠處十分眼熟的身影。
是祝嘉魚。
也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
她該很傷心吧。
衛清樓心裡這樣想著,忍不住朝她走過去,可是一開口,寬慰的話卻說不出來,反而帶了幾分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刻薄:“你也不是泥做的,聽見她們那麼說,你心裡就沒一點火氣?”
“還有容衡,你有手有腳的,離了他也不是活不了,沒想過與他和離?”
若是換個人,衛清樓自問,他定然說不出這些話。
可是祝嘉魚不一樣啊,他看得出來,她既不稀罕將軍夫人這個身份帶給她的尊榮富貴,也不貪戀玉京城裡的繁華奢靡。
她實在不該受這樣的苦。
他以為祝嘉魚會生氣,又或者會委屈流淚,卻沒想到,她只是很平靜地看著他,然後輕聲問:“那衛公子呢?你分明天資出眾,卻為了不招惹天家猜忌,做個整日裡只知道鬥雞走馬的浪蕩子,你怎麼甘心?”
衛清樓驚愕地滯住,所有人都只當他性好如此,祝嘉魚怎麼看出來的?
不等他問,祝嘉魚繼續道:“我若有衛公子的家世才幹,必定不甘屈居人下,反而要力爭上流,天家猜忌又如何,群臣嫉恨又如何,在絕對的權勢面前,猜忌與嫉恨,反而是錦上添花的東西。”
真是個瘋批啊。
衛清樓大受震撼,轉身就走,不敢和她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