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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第契
孤二約
獨幕者
者代
使靈
命
Ⅸ
「有人在監視我們，剛才的一切都只是演戲而已，哥哥，請你今晚務必要離開這個村子，拜託了。」
雷諾貼著銀的耳邊說出了夢幻般的話語。
不過，之所以夢幻，是因為銀覺得自己被嚇傻了，所以才導致自己出現了幻聽。
「哈？！」
“怎麼回事，這演戲是幾個意思？你演個戲不光把自己兩個手下賠進去，還差點毀了一座停車場，腦子沒病吧？”
銀在心中暗想道，但他只眨了個眼便大致明白了一切，同時在心中發出了不可思議的呼喊。
他清楚地看見雷諾的眼睛往霍恩的方向瞥了瞥，並且他喊的那聲哥哥也不再帶有輕蔑的語氣，反而顯得十分的懇切與執著。
“難道是十亞的緣故？難道……”
「哈你個頭啊（小聲），所以，你明白了吧？狗就應該有狗的樣子，卑微，落魄，只會低頭朝著人們流哈喇子。直到脖子上的狗栓消失前，永遠都不會有自己的尊嚴。」
雷諾緊隨上言，然後又不客氣地給了銀一巴掌說道。
不得不說，這兩兄弟雖然一直沒有好好說過話，但此時的配合卻是天衣無縫，讓旁人幾乎看不出他們演戲。
「該死，你要演戲就別打這麼重啊（小聲）……是啊，是啊……您說的真對，我以後一定不會再出現在您的面前。」
銀還沒反應過來場間行形勢變化。
但自幼便善於察言觀色的他馬上就領悟出了雷諾的真實想法，於是打了個雙關語，示意自己會如實的離開這個村莊。
「我會滾得遠遠的，離開這個村子，離開精靈聖域，這樣您就滿足了吧？」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雷諾他向自己傳遞這個資訊要費這麼大周章？”
“他身為現在的家族繼承人，總不至於這麼忌憚十亞的視線才對……又或者……自己的身上有雷諾的把柄不成？”
這樣一想，銀就不禁打了起了寒顫，泛黃的草坪上掉了他一地的雞皮疙瘩。
把柄，十亞，奧維爾家族，自己和帝林的通話，所有的片段被銀的腦洞給連接成了多點一線。
一種醍醐灌頂般的感覺刺激著銀的神經，最後化為了他高超的演技。
銀兩眼無神，任由雷諾捶了自己幾拳，彷彿已經完全被他的霸道給擊潰，透明的鼻血橫流，一臉被玩壞的樣子。
而雷諾見狀，下手卻依然沒有放輕。
戴著騎士甲冑的手套直揍到銀鼻青臉腫還一副不過癮的樣子，讓銀差點錯以為這是要假戲真做，一命嗚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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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諾大人，差不多……不……恕屬下無禮，我認為銀——家族的叛徒，已經受到他應有的折磨了，現在還是和十亞主教的回憶要緊。」
筱薔趕忙在雷諾揍的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攔了過來。
很顯然，在這場戲裡，她扮演的是拆臺人的角色，等待雷諾把要說的話說完後，便馬上上前製造散戲的衝突。
「哼，真是個令人不悅的夜晚，那麼銀先生，希望我們下一次見面您能做好狗的本分。」
雷諾提著銀的衣襟，額頭抵著銀的眉間。
「不，應該是永遠不要再見面了為妙，不然的話再讓我看見你，會做的就不是給你套上狗栓，而是把你做成狗肉。」
那種不容分說的語氣就像在警告，警告銀不要再靠近這個村莊。
接著，雷諾便隨手丟下了狼狽不堪的銀，轉身朝向霍恩走去。
筱雅筱薔也對視一眼，低著頭跟了過去。
「霍恩騎士官，十分抱歉。最後還是拜託您出手了，我的屬下實力孱弱，欲報私仇還真是丟人現眼了。」
雷諾扶胸對霍恩半鞠了一躬，同時有意地瞄了眼身後的兩個護衛。
筱雅和筱薔兩人也默默地低下頭，承受著主人的恥辱。
「我也只是聽命行事，不存在是否需要接受道歉的道理，所以還請雷諾大人您不必在意。」
石壁在霍恩的冷語中緩緩崩塌，最後化為了普通的泥土露出了他筆直的身軀。
「還恕在下反應遲鈍，沒有第一時間保護好您，不然也不會導致這麼嚴重的破壞。」
他環視了一圈破爛不堪的停車場，似乎在嘲諷雷諾辦事不力。
「這不是明擺著是想試探我的實力嗎？……十亞（小聲）……是啊，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過既然事情已經結束，那條護崽的母狗是不是也能放了呢？」
雷諾故意露出了鄙視的眼神，看向依然被石蛇束縛住的香格拉蒂。
還不明真相的香格拉蒂，自然也咬著牙，用更加惡狠狠的眼神回瞪了雷諾。
縱使她的身體已經傷痕累累，但她心中的戰鬥意志卻沒有消失。
「當然沒問題，雷諾大人。雖然不知道您和這些人有過什麼恩怨，但接下來，是不是可以請您回到佇列了呢？」
「畢竟讓部隊一直滯留在城門也不太好。如果您想下私下裡處理掉他們的話，我們的人倒是可以代勞。」
“代勞嗎，還真是謝謝你們了。”
「多謝您的好意，對於佔用部隊時間這一點我感到萬分抱歉，不過對於這兩個——逆徒，倒不需要貴廷出手了，畢竟他們是奧維爾家族的恥辱。」
「家族的事，還是自己的人處理比較好，況且我已經給予了他們合適的教訓，這件事也就此作罷吧。」
「那麼，依您所願，我這就釋放她。」
霍恩點了點頭，接著他舉起了右手打了個響指。
霎一瞬，那三條從地底探出的蛇頭便鬆開了大嘴，灰溜溜地縮回了地底。
如此隨意的舉動，就彷彿那三條石蟒是霍恩飼養的寵物一般，隨叫隨到。"
這也著實讓自認為很強的雷諾在心中皺起了眉頭。
要知道，在已探明的法術列表中，沒有任何一種法術可以如此隨性地召喚和使役“無生命物種”。
“那麼，霍恩的能力究竟是什麼？不是魔法，難不成是神力？”
「切，聽命於教廷的懦夫，有什麼資格說少爺是叛徒？」
被石蛇鬆開了身體，香格拉蒂拋下一句嘲諷便再次使用了空間躍動來到了銀的身旁，只留下一抹藍光在雷諾和霍恩之間。
「少爺！少爺！？您，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裡？」
因為失血過多，香格拉蒂此時的臉色十分蒼白。
眼窩旁淡淡的眼圈顯得也更加深邃，一副憔悴不堪的樣子卻仍然擔心著銀的皮外傷。
她像捧著一個寶貝一樣按住了銀鼻青臉腫的臉頰，接著不顧銀的抗拒把他全身上下都摸了個遍，以確認他沒有真正的受傷。
「香格拉蒂！我，我沒事啦，倒是你……這麼多的咬痕！該死！先止血咬緊，我這裡有繃帶的我記得！」
銀被突然出現的香格拉蒂嚇了一跳。
但看見她身上的傷痕累累後便趕緊忍住了痛苦的表情，同時從戒指中取出了繃帶和消毒酒精，二話不說就開始包紮香格拉蒂的關節。
「您沒事就好了……對不起少爺，我沒有保護好您，我……好像有點累了……希望……能好好的休息一下，請少爺原諒……」
確認銀除了挨了幾個拳頭外沒有大礙，香格拉蒂便洩了口長氣。
接著心中一直緊繃著的意志因為失血過多而鬆懈下來，兩眼一閉就這麼暈倒在了銀的懷裡。
「香……香格拉蒂！你……你別嚇我啊！」
銀抱著暈倒的香格拉蒂，一臉欲哭無淚。
因為剛才雷諾的那一句“演戲”，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責怪雷諾，也不知道接下來會面臨著什麼。
他現在只知道香格拉蒂受傷了，是因為自己太弱小而受傷了。
銀在恍惚間抬起頭，看向了雷諾離開的方向。
筱雅，筱薔，霍恩，雷諾，四人緩步朝著橋的方向漸行漸遠，背影在銀的眼中卻越來越清晰。
但銀還不知道的一點是。
在橋頭，一直饒有興味地看著這邊的赫斯德斯，也就是霍恩口中所說的主教，他從頭至尾一直把視線放在銀的身上。
「精彩卓絕的戰鬥，出人意料的棋子。」
赫斯德斯的頭套下發出了一聲類似微笑的話語。
月亮也在這場事故中悄悄升到了天穹之巔，星星們眨著眼睛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木橋上十亞的軍隊再次行進了起來，碩大的停車場悠悠盪盪，只剩下了落魄的主僕二人。
深夜，重蓀屋。
「疼疼疼！少……少爺，請您……稍微輕一點。」
重蓀屋內，香格拉蒂咬緊了下唇，同時忍受著銀所帶來的巨大痛苦不斷地扭動著身體。
「香格拉蒂，你別亂動啦！要是歪了怎麼辦……你忍著點哦……我，會很小心的！所以，稍微忍耐一下就好！一會就不疼啦！」
銀滿頭大汗擺弄著手裡的傢伙說道。
畢竟這對兩個人來說都是第一次，銀只能剋制住自己的緊張，以保證繃帶包紮的恰到好處。
此刻，重蓀屋早已行駛出了青銅門，來到了外界的官道上。
皎潔的月亮又像以往的無數個夜晚裡一樣，蒙著一層縹緲而看不透的白紗，在星與雲的纏綿中，悄悄地凝視著這個世界。
有鷹在枝頭眺望，有狼在林中哀嚎，昏暗的鄉間小徑裡，有兩個人在慈祥的月夜裡說著話。
「唔……少爺……對不起，麻煩您了……」
香格拉蒂只穿著內衣躺在大廳的沙發上。
因為被石蛇啃咬的緣故，她關節的傷口裡還殘留著不少遺留的石子和砂礫。
若是不及時取出的話，身為人類的香格拉蒂可能會被傷口感染也說不定。
“畢竟她只是人類啊，靠著血肉之軀戰鬥的人類。”
所以銀只好點著煤油燈跪在一旁，小心的拿著鑷子在香格拉蒂的傷口中夾取雜物。
在確認傷口中不再殘留石礫後便拿酒精消毒，最後用繃帶包紮好傷口。
「沒事的香格拉蒂，所幸只是些軟組織受傷了，沒有傷到骨頭，看來霍恩他並沒有故意傷你的意思呢……只需要取掉這些髒東西就好了。」
銀抬起手擦去了額前的汗珠，然後拿著棉球小心的擦拭著香格拉蒂的傷口說道。
但即便他已經處理的這麼小心，香格拉蒂卻依舊一臉痛苦，臉色因為緊張而泛起了潮紅。
「少爺，雷諾他，真的那樣說嗎？」
不過，香格拉蒂並沒有完全的沉浸在疼痛之中。
她回想起剛才銀告訴自己的線索，然後凝視了會銀認真的樣子，便掙扎著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嗯？雷諾嗎？他當時就跟我說‘有人在監視，趕緊離開這個村莊’，然後讓我配合他演戲而已，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香格拉蒂，先別管這些了，你趕快躺好了，要是碰到傷口該怎麼辦？」
銀急忙起身扶住香格拉蒂的手臂，手腳麻利的彷彿他才是僕人一樣。
「不……少爺，你聽我說，現在重要的並不是我的傷……而是少爺您——目前的處境才對。」
「我？我的處境怎麼啦？」
銀愣了一下坐在了香格拉蒂的身邊，為她換了一袋敷在傷口旁的冰塊，然後起身想要離開。
「少爺，我認為這種時候你不該裝傻才對，或者說，不應該選擇逃避才對。」
香格拉蒂轉過頭，攔下了想要開溜的銀。
「可是，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知道我處境到底怎麼啦？香格拉蒂你看，這個傷口裂開了……」"
銀明顯沒有想到女僕對於雷諾的話如此看重，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少爺，請您看清楚現實吧。不要再向過去那樣逃避了。」
香格拉蒂不顧傷勢搖晃著站了起來，眼神透著些許淒涼的意味說道：
「我只是一個人類，一個壽命可能連一百年都不到的人類。但少爺您是高貴的精靈，壽與天齊。一百年在您的生命裡不過是一個眨眼的瞬間而已。」
「所以，我總有保護不了您的時候，更何況如今就已經有我無法應付的局面出現。難道少爺您真的就像這樣嗎？」
「在逃避和後悔中度過一生，不關注，也不反駁周圍發生一切。如果，我是說如果。」
她按著自己波濤洶湧的胸脯，言語犀利，日常中的慵懶也都化為了對主人的忠誠。
「這就是您真實想法的話，那麼我——香格拉蒂身為您的下僕，將會傾其一生誓死捍衛您的意志。」
而香格拉蒂之所以會突然說這些，是因為透過雷諾的話，她隱約察覺到了世界的惡意——
奧維爾丶雷諾，是當今奧維爾家族的“繼承人”，也就是可以行使族長權力的家族最高領導人。
可是就連他擁有著如今崇高的地位和身份，卻還是忌憚著十亞，甚至明知道他們在監視自己還無力反擊。
再加上十亞如今大舉向精靈聖域駐軍。
從墨祾交付的情報來看，這等駐軍量已經足以發動一場戰爭，而萊恩之域的三大家族竟然還會出臺書面檔案以示允許。
這一切都表明了三大家族有軟肋被十亞抓住，而這軟肋則可能是北方的惡魔裔戰爭，也可能是銀。
「如今雷諾身為奧維爾家族的繼承人，卻還要揹著十亞向您透露資訊，您難道真的不覺得這其中有蹊蹺嗎？」
香格拉蒂目光如電，直視著銀寒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