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滴,滴,滴!
連續數聲刺耳的汽笛響起,為首兵艦迅速打出幾個旗語。
軍官得到命令,指揮兵艦上的水兵機器般運轉。
在各運兵船的上校督促下,運兵船上的水兵們互相配合拿起桶裝的沙粒,其他人則接過一桶水,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鋪在甲板上。
夏爾有些明悟。
“沙子混水應該是防止鮮血潤溼甲板引起跌倒與滑落。”
“不出所料將有惡戰爆發。”
各個炮位的水兵集結起來更是證明了這一點,怪異的氣氛引起陸軍旱鴨子的恐慌以及騷亂。
“騷亂?運兵船上站滿了密集的陸軍,被擊中傷亡一定會很大,陸軍掉下船又不會游泳,戰鬥後再就上來屍體都涼透了……。”
“或許是這樣?”
夏爾的臉色驀然蒼白,“我也不會……游泳,只是海洋適應性好。”
在瞭望臺處遠望,並沒看到敵船的蹤跡,但猜測有人或物透過未知方法偵測到敵船靠近。
瞭望臺上的夏爾視線掃過熙熙攘攘的陸軍。
“船艙內詭異的薰香,那不是普通人能接觸到的——船上應該就像那樣透過什麼發現敵人並通知準備戰鬥。”
“幸虧我攀上了瞭望臺……。”
果不奇然,艦隊航行了半個小時後,西北方有數道黑煙騰起,夏爾楞住了。
“船隻整體出現而不是桅杆先出現,目力卻看不到,這個世界應該是個比地球大幾十倍的星體。”
這對夏爾的認知造成了衝擊,雙手攥的蒼白。
一個小時緊張氣氛後,雙方距離僅剩一海里,北麥肯殖民地叛軍艦隊的組成基本能分辨清楚。
“四艘鐵木混合戰艦和五艘海盜或武裝商船改裝的鐵木兵艦,以及無數的遠洋衝鋒舟。”
看不清遠洋衝鋒舟上的人臉,但夏爾能想象出飽含仇恨看著侵略者和壓迫者的眼睛。
在死亡海天氣的襯托下,龐大的軍勢像黑潮一般推來,海嘯般的氣勢席捲而起……。
“殖民地軍隊怎會有如此毅力湊齊龐大的海軍。”
“又或者,是哪個敵對國家在背後搞鬼……。”
一片寂靜的等待後,雙方將領的命令幾乎同時下達,令旗揮舞,彈位調整,不記其數的炮彈在最新式的230mm口徑的後膛炮轟擊對方艦隊,長行陣的軍艦佇列中振耳欲聾的轟鳴聲響起。
炮口噴射出橘黃色的火焰,帶著磅礴的顫動感激射,發起一輪接一輪的齊射。
北麥肯艦隊的第二輪齊射就形成了跨射,擊中了夏爾所在附近的一艘運兵船,炮彈的爆炸引爆了戰艦的藥庫,炸斷軍艦。
橘黃色的火焰倒映著扭曲焦黑的鋼板。
血肉之軀面對鋼鐵是如此脆弱!在連綿不絕的鋼鐵彈幕中,灼熱的彈頭密密麻麻的砸入軍艦陣列,颳起一輪輪碎肉!
斷裂的鐵木板和炮彈的殘骸到處飛舞,激起一片血霧與斷肢,淅淅瀝瀝的血肉爆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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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炮彈碎鐵片直接掀開旁邊瞭望手頭顱,直接把他刮下桅杆頂端!血漿糊了夏爾一臉。
夏爾像雷劈似驚呆在原地,虛脫感和冷汗簌簌而下。
“嗬,嗬,嗬”
胸膛像破風箱一樣鼓盪。
“剛才與死神擦肩而過!”
被擊中的船隻像煙花一樣爆開,將大片海域化作赤焰之海,意志不強的士兵忍不住大口嘔吐。
熾熱的氣浪惡毒拂著頭髮,到處都是火與煙。
一顆炮彈直接刮碎桅杆的一半!桅杆略微傾斜。
望向傾斜的桅杆,夏爾想下去……,但繩索早已被燒斷!
恐懼與慌亂在人群中擴散,無數落水的旱鴨子陸軍在水中慌亂的掙扎求生。
船隻的爆炸讓冰冷的海面在湧動,海水的冰冷刺骨帶給溺水者絕望。
船面上是焦黑碎裂的屍體,斷腿的士兵們在哀嚎,注,延坪島海戰和大和號海戰電影都有斷肢鏡頭。
溺水的士兵像風暴中的落葉,無法控制自己下沉的命運。
溺水者揮舞著手臂,浮浮沉沉,生命的終末總是無比的恐怖。
“前人說的對,死亡對於任何人,不論是士兵或是軍官,都一樣的公平。”
一句奇特的吟唱傳來,微弱的藍光呼嘯著衝向天空,轟然一聲巨響,夏爾所在的艦隊上方天空轉瞬被黑暗吞噬,密佈的烏雲遮住天空,其中夾雜著藍芒。
熾白的閃電在狂舞怒哄,直衝而下!
肆虐的狂風,洶湧的海浪,船頭猛的捲起,又猛的落下,龍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崩裂聲……。
飛射來的炮彈再次刮上桅杆,木屑紛飛,猛烈的爆炸讓桅杆在加速傾斜!
夏爾的臉倏然變的蒼白,緊握住扶手,身體在顫抖。
“超凡!”
“船在劇烈顛簸!”
陸軍們按照手冊指導發瘋抓著欄杆扶手,熙熙攘攘。
上校指揮船員把頂帆收起來,停擺明輪,並咒罵著主力海軍的粗心和對方神奇的力量。
有明白事情的軍官握住脖子上的護身符,驚恐的臉上帶著不確定的驚慌,無邊無際的黑暗吞噬一切生命。
“雨來了!”
“……→_→!”
海風和暴雨帶來溺水般的窒息感,視線一片模糊,伸出手擦拭模糊的眼睛。
桅杆倒了!夏爾快速抓緊桅杆,洶湧的海浪一瞬間刮開抱緊桅杆的手臂。
“嗬,嗬,人類面對風浪是那麼無力!”
夏爾模糊間看著海鴉號被海水攪斷,焦黑的屍體,破裂的龍骨,以及目光最後瞥見的黑色湧動海面。
海洋吞噬一切,海水擠壓耳膜的劇痛,海水灌湧的窒息感,意識時斷時續,下沉,再下沉。
“救救我!”
或許是天無絕人之路,又或者是命運際會。
一張似譏笑的臉龐浮現,但沒人能看到祂,口袋中的黑色椎體觸碰到了海中暗流捲起的同源力量。
泛黃紙張上的銘文活泛,變成光斑印入錐體。
錐體上奇異的花紋逐漸依次亮起,排列出玄奧的矩陣符文,那是序塊,連結著根源。
幽深死寂的海中倏然出現一個紫色的門扉,陡然缺失的海水激起不大不小的漩渦。
……
北麥肯艦隊旗艦。
一位海潮術士目光穿透腳底甲板,望向深邃的海中。
“有人開啟界淵,我看到了門扉。”
“不知道他是不是無意路過這裡。”
“我們總不能因未知強者就撤退。”
“那我們怎麼辦……?”
幾個術士對視一眼,“神降。”
暴雨,閃電,依舊是海面的主題。
……
地點 冥土。
時間 無序。
天氣 亙古不變。
冰冷死寂的死界中,深潛者圖圖雅被波及傳送到這裡……,絕望與壓抑帶來無盡的瘋狂,職業階的生命本源被束縛與分離。
古怪的介質扭曲精神,死死壓制本源,深潛者試圖調動屬於深海的力量撬動周圍,可帶給他的只有……絕望。
凝滯感逐漸蔓延到圖圖雅的思維與意志,詭異在不斷抽離它的生命。
最終,圖圖雅帶著怨恨化為黑灰……
僅留下一塊藍色結晶,其不斷染上紫黑色花紋,無聲述說著圖圖雅進入冥土的壯舉。
……
夏爾緩緩醒來,這裡唯有深邃的死寂,以及……詭異的呢喃細語。
“這裡是哪?”
“混沌而無序的世界。”
這裡只有黑暗,古怪的介質強逼他與死寂詭異的空間融為一體。
死寂的黑暗迅速吞噬任何肉眼可見的光明,遠處傳來陣陣嚎叫,帶起思維癲狂,不受控制。
他的身軀在被腐蝕,血肉在消末,靈魂在崩潰。
“不,我不能死。”
抓著著那個盤踞在他身上的黑色椎體,黑暗中凹顯出絕望的面容,無法抵擋的吸力陡然傳來,那是針般的刺痛與灼燒感,驀然攪碎靈體。
意識被捲入紫黑色錐體中,與其花紋融合,黑色錐體在額頭位置融化,化成黑色圓環,隱沒不見。
“眼前的景象在清晰,但所視依舊黑暗,我再次掌控了身體!”
蹣跚控制著身體翻身站在地面,僅剩下骨架的他踉蹌幾步,餘光瞥見灰燼中一抹藍黑,那是黑暗裡唯一的光源。
“光源?”
好奇的將其拿在手中,那是一塊寶石。
藍黑色的寶石像液體一樣湧動,往手骨裡鑽去,快速隱沒不見,骨架反倒攀起怪異的花紋。
“什麼東西?”
……
寶石融入紋路中,讓僅剩骨架的身軀逐漸豐滿,血肉詭異的重組……
黑暗的環境下視野逐漸清晰,重組的血肉滿是紫黑色的肉芽。
這一切都在衝擊著夏爾的認知。
……
新組成的冰冷身軀再也沒有通順感。
“仿若將我的靈魂扔進毫不相干的軀體,陣陣晦澀和隔閡。”
夏爾畢竟看過一堆小說。
“隔閡是意志無法駕馭力量嗎?”
“活下來感覺真好,但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充足的力量感浮現全身,夏爾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力量,他慢慢適應起自己的身體。
將手指摁在胸口劃了一個圓,做一個向陌客祈禱的姿勢,在黑暗中,他閉上眼睛。
“得到未知力量,卻缺失了身體。”
“我不再是人了……,不完整了。”
“冰冷的身軀下是死寂……古怪”
滴滴晶瑩劃過臉龐,在地面綻放。
注:後膛炮是最新式,主力軍團野戰依舊是前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