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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琴師?風停(5)

長河將母親的姓氏“林”改回國姓“路”,攜妻子孔唯搬去了東宮。民間勸人時遂多了句金玉良言:“孔唯當太子妃之前,不也被退了七次婚?”孔唯也聽到了,捶長河的胸膛,恨道:“都是你在暗中搗的鬼!不讓我嫁別人,就壞我名聲,一輩子都洗刷不掉了。”

峰迴路轉,如願以償。長河吻住孔唯,笑道:“千百年後,人們瞭解這段歷史,會認定孔姑娘才貌雙全,光彩照人。”

孔唯訥訥:“你值得找更好的人,我還沒能夠,還沒能夠……”

她給了他情,但還沒給他以心,長河有數的,孔唯也坦蕩,不瞞他。長河笑了一聲,把她抱得更緊些:“我不在乎。”

同樣的話,虞繡也說過。她以疾病之名辭世,嫁與朱䴉為妻。長河親往冷宮接她,殘陽中,虞繡著素白的布袍子,在牆邊看書,悠然平靜,比傳說中更見風致。

她和朱䴉是太相似的人,朱䴉流落到王府當琴師,仍一身清貴,更像養尊處優的貴族,終日沉迷音律詩畫,最大的焦慮是音調得還不夠準。生計於他,像可有可無,跟這冷宮中自得其樂的女子多像。

庭中落木蕭蕭,長河立於一隅悄然看虞繡,她靜靜望來,長河不禁喉頭發乾。她當真美麗如傳奇,他連咳兩聲才鎮定下來,說明來意。

太祖問虞繡想嫁怎樣的人,她回答說“有趣之人”,被打入冷宮。而朱䴉……她記得他。她認定的有趣包含樂觀曠達,而他用一片葉子吹出傷感的情歌,把苦日子說成是焦香的肉,在枷鎖上刻下野趣橫生的花紋,她記得他。

長河說:“你們都不介意獨自過完這一生,可是我想,你倆搭個伴,會玩得更盡興。”

虞繡看向停在葡萄架上的鷯哥:“你說呢?”

鷯哥用西北話呱呱道:“試試看吧。”

虞繡笑,像春風拂過長河心頭,他心驚肉跳地想,若沒有遇上孔唯,他也會愛上這雪膚花貌的女子,他確定。長河帶虞繡去看朱䴉,朱䴉說:“你要獨行,長河也會放行的,倒用不著和我綁在一塊。”

“我不在乎。”虞繡說。少年朱䴉不幸逢著亂世,飽受磨難,卻仍有趣迷人,乏味的太祖是不會懂的。她不愛誰,但樂意給朱䴉機會。

長河明了朱䴉的性子,但私心仍很想他入仕幫自己,朱䴉笑言文人干政比宦官專權好不到哪兒去,建造一個好的時代,最需要的是大量的錢財,可他只會風花雪月,幫不上什麼忙。長河說:“據我所知,壞時代才會有好詩歌。”

虞繡問:“殿下看來,讚美生活不如抨擊政權高尚?”

長河一愕,脫口說出令人費解的話:“在我的時代,似乎是。”

“你的時代?它還未到來。”

知心的兄弟和可心的愛人圍坐,長河有話直說:“若我說,我來自另一個時代,你們會怕嗎?”

老鄭問:“真是神靈下凡?”

長河大笑,給人們講了個小故事。在他的時代,他是小會計,即賬房先生,養了一條名叫奔奔的狗,沒有女朋友,放工回家胡亂一頓,看小說,玩遊戲。有一個晚上,他昏天黑地長睡,醒來卻意識來到了別的朝代,自己是九歲的林長河,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映入眼簾是孔唯哭腫的雙眼,孔母喜極而泣:“我就說吧,這孩子死不了。”

長河九歲時出天花,差點沒命,名醫一撥撥來,一撥撥走。在孔唯的記憶中,母親前所未有地惶恐,摟著她眼淚斷線似的落,她問:“你附身在九歲的林長河身上,隨他長大?”

長河撓頭:“……算是吧。”

朱䴉興致勃勃地問:“你們後世人如何看待我們?”

長河別開臉,有點不忍心:“我讀過的史書裡,你們不存在。我猜是平行空間的朝代吧,所以湮沒於我們的歷史裡。”

“啊?!”老鄭和孔唯齊齊驚呼,但虞繡只笑笑,“哦,史書中沒有我們的蹤跡,但紅塵裡我們來過。我們自己知道就行了。”

許久後,孔唯問:“你會回去嗎?”

長河給了她篤定的答案:“在那個人世,我鬱郁不得志,我肯回去嗎?”

“在這兒,你將是皇帝。”朱䴉眉開眼笑地拍他,“太好了,先頭還嘀咕你多智近乎妖呢,但成年人鑽進了孩童的軀體,就說得通啦!”

有機會在新世界書寫命運,去實現在舊時空想了千百回的抱負,長河很珍惜,也很好奇會做到哪個地步,他問:“你們夢想的好時代是怎樣的?”

孔唯氣鼓鼓:“好時代的姑娘被退婚也不會滿城風雨,太子妃行醫是美德,不是離經叛道。”

嚴謹的醫師在親朋身邊另有一面,親暱,愛笑,常撒嬌。長河揉孔唯的頭髮,最初降臨此間,他總睡不好,很警惕再度醒來又回到原地,要看到孔唯,心才安定。她是他篤定存於這時代的象徵,像最深的夢境。他留在夢中,將大展宏圖,建功立業,愉快地把身為草民時的治國構想一一落實。

在那一世,當膩了卑微小民,而在這神賜的一生,要當蓋世英雄。這潑天大運,長河夢寐以求,除了孔唯,他不為任何事分心。

世安十五年,太宗路正寬駕崩,太子路長河繼位。次年元月,改年號為北辰,立孔唯為後。

北辰二年,路長河南巡,有草民詢問這位成長於民間的皇帝治天下的目標,皇帝答:“富人玩好,窮人吃飽。”

草民追問:“若窮人想吃好,或玩好呢?”

皇帝笑:“給他掙錢的機會。”

十六歲的草民不依不饒:“若沒能掙著錢呢?”

皇帝看他一眼:“那就安分守己地苟活。”

圍觀群眾大譁,普遍感覺是冷血寡恩的說法,但縱觀長河統治期間,社會安定,國家富強,子民康樂,連下筆客觀的史官都對他充滿溢美之辭,誇他完美地體現了“交二三子,愛天下人,取一瓢飲”。

神宗路長河愛民如子,只因他從民間來。縱然當了一輩子的皇帝,他也牢記初衷,從未遺忘。而女子們更津津樂道的,是皇帝對皇后的深情,在他四十七年的生命中,後宮僅孔唯一人。孔唯歿於北辰十九年冬,《鏡花深處》對她臨終的一節描繪得詳細,像親臨其境,鑽在床底下偷聽——

皇帝揮退了飲泣的宮女們,蹲在床頭,為皇后擦拭額上沁出的冷汗,皇后掙扎著尋找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斷斷續續道:“跟了你,我名聲真壞啊,是大夏最知名的妒婦吧?”嘆口氣,又道,“今後再喜歡誰了,別到我墳前說。”

若是平日,皇帝會打趣說:“若再喜歡誰了,哪會記得去給你上墳。”但訣別在即,他急痛攻心,“孔唯,我來這裡,一睜眼就只看到那麼好看的小姑娘為我哭,我不認得別人。”

在跌跌撞撞的穿越生涯中,孔唯是長河觸手可及的安然,他對這世間的認知,都由她教會。她為他燒水喝,記掛他凍著,貼心貼肺的對待,他不能不愛她。

皇后孔唯已在彌留狀態,神思渙散,用盡最後的力量,再看一看皇帝,嘴邊逸出淺笑:“我嫁了心懷萬里的英雄,很知足,長河,來世見。”

孔唯被寫入史書,佔據一頁薄紙。她逝後,皇帝後宮空懸,六年後崩逝於御書房,繼任的裕宗是他們的長子,遵遺詔將父母合葬一陵。在朱䴉夫婦的追憶裡,孔唯離世後,皇帝更加嘔心瀝血撲在政務上,逢年過節時,才會到窯村去看他們燒製瓷器,笨拙地往葫蘆窯中加松柴,被嗆得直咳嗽,狼狽落下淚來。

《鏡花深處》裡講到,這是皇帝在思念他的皇后了,每當此時,朱䴉和虞繡都不去打擾他,也絕不戳破。一代雄主,重任在身,不常有恣意傷懷的機會,由他去吧。

書中對長河和孔唯的描述可謂濃墨重彩,但再細緻入微的想象和推論,也無法還原全部事實,總有一些往事,只屬於帝后兩人,將永不為人知。

那座名為“風停”的八角亭,不會被記入史冊,皇帝也只在夜闌人靜的時辰,或心浮氣躁的午後,一個人去坐坐。在已逝去的年月裡,他偶爾陪孔唯採藥,在亭子裡吃清爽的小菜,隨意談著天,不覺圓月升起,喝至酒酣耳熱,朝孔唯丟一個心照不宣的眼色。

曠野無人,天色幽藍,心愛的姑娘衣衫褪盡,胴體閃著白玉似的光,這會是永久的秘密。長河把書翻過了另一頁,真想再和她再痛快一回啊,可她不在了。

但不要緊,他就快去陪她了,就快了。

那夜,陳七宿於漁舟,獨酌至中宵,一男一女同騎雪白大馬而來。馬上那男子,生得龍眉鳳目,陳七為其風采所驚,舉酒邀約,男子從馬背取了熟牛肉,慨與同酌,女郎亦大方。

把了三巡,敘說些閒話,女郎道:“我們想去看大海,傳說世外有飛仙,我自小就好奇。”

陳七問:“往北否?”男子卻說,“不,此去嶺南。在我的時代,嶺南已是很好的地方,有美泉嘉果,四季不凍,我想看看這時的它。”

飲得盡興,不覺紅日既升。男子從柳樹上解下馬,笑道:“換你的船,如何?”

陳七謝過兩人,男子攜女郎坐扁舟上,隨波竟去。陳七拿盞酒,擎在手裡,遙遙相送,眼見得漸如錢幣細小,遂折返身牽馬回家。

到得家中,往那馬鞍一摸,硌手,掀開一瞧,竟是一錠金子,另附薄箋一張,濃墨小楷:“平生無所好,就愛當財神,馬和金銀是你的福報,不必不安。”

想看得細緻些,紙張卻在手中燃著,陳七慌忙擲於地上,瞬間就化為灰燼。又過了三二日,陳七將黃金兌了,買了十畝地,種玉米高粱,常有過路人掰些走了,有人相勸,他擺擺手:“財神送的禮,與眾人花吧。”又道,“財神是有娘娘的,你們不曉得吧?我真見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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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夏文補逸·列異集·鏡花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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