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威武我大夏 > 042 探花郎·豔色(3)

042 探花郎·豔色(3)

洛陽王府重又門庭若市,官員商賈聞風而動,紛紛親自登門,看望沉痾染身的雲離塵,也有重臣差人送來賀禮,作壁上觀。鄭南嶽冷眼相看,飄來誅心之論:“堂堂洛陽王竟淪落到賣子求榮,可悲可嘆!”

這鄭南嶽是雲離塵昔日最大的政敵,雲離塵賦閒在家,內閣首輔的位子就讓他坐了。官場關係交橫連縱,牽一髮而動全身,雲在天的兩位兄長身故後,雲氏一黨土崩瓦解,先後倒向鄭沈江三大世家。鄭南嶽明目張膽地譏諷雲在天,無非是看死了他孤立無援,貴為太子的嫡親妹夫,也難有像樣的作為。

雲在天也知刻薄話是實情,不細心經營若干年,雲家起不來。他聽了嘲諷,唇際帶了些笑,官服煌煌地去翰林院。皇帝是他的岳丈,亦是姐夫,他自覺都可笑,由不得被人看笑話。

結束一天的公務,又去金思閣晚餐。書童小順已等在包廂了,思及糖畫少年,雲在天換到靠窗位置,若他還會來,一上樓就能看見他。他期待和糖畫少年重逢,就像每個下雨的日子,他都錯覺能召喚出那只妖怪。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它再也沒來過。

小順搓著手喊冷,雲在天遂要了一小壇店家自釀的黑糯米酒。酒方很簡單,是他教給老闆的,很受女客和老者歡迎。

遙想第一次見到妖怪,也是這樣的天氣,雲在天冷得要死,頭髮上都結了冰。那時他七歲,出家三年,大哥被殺害的噩耗傳來,他如啻雷擊,眼淚奪眶而出。住持對他講一千遍“離苦得樂”都沒用,他敲一晚木魚也沒用,偷跑出寺院放聲大哭。

一生一世最大的一場雨中,小和尚坐在落葉叢中聲嘶力竭地大哭。大哥遍體鮮血的慘狀在腦中翻攪,驅散不開,雷聲響徹天地,那只妖怪踏著雨水來了,猶如一幕幻夢。

他淚如雨下地抬頭,目瞪口呆看它。它是他生命中的光,陪他玩耍,分享食物,會講很多好聽的故事,溫暖了他七歲時的冬天。

許多許多年後,也是冬天,他在不經意間,幸會了一個少年。少年玉面朱唇,身段風流,在一大幫吵吵嚷嚷的食客身後,走進店堂。

少年沒帶女伴,獨自前來,收了傘擱在牆角的木桶裡,掀起罩在頭上的風帽,靜靜地看雲在天。

雲在天頓時就笑了。

小順驚愕地看看雲在天,又看看花梨,他沒想到探花郎居然有朋友。三年前,雲在天剛還俗,權貴公子哥兒來找他玩,騎馬狩獵,強擄嬌娘,他從不去,久而久之沒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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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在天過得太封閉太清淨,他母親洛陽王妃擔心不已,他輕笑:“已然很喧鬧了,般若菩提方是大清淨。”

洛陽王妃憂慮地走開,小順說:“她們都說,王妃背地裡悄悄哭。”

雲在天把手放在史書上,長久不動,此後在府中絕口不提蘭澤寺。

花梨徑直走向雲在天,抓過盤子裡的糖果剝開,咯吱咯吱嚼著,落落大方,毫不拘禮:“金思閣最好吃的就是甜品。”

雲在天垂下眼睫,淡聲道:“公主也愛吃甜食……”

“哦?”花梨解開斗篷最上面的風扣,以很鬆垮的姿勢陷在椅子裡,笑吟吟說,“你得相信,天生麗質的人是存在的,比如我們兩個。”

小順哈哈哈笑,雲在天也笑,如春水映梨花:“你說話總是這麼……直白?”

花梨眼帶桃花,言笑晏晏:“世道這樣亂,我大言不慚,只為給自己壯壯膽。”探身又抓一顆糖果塞進嘴巴,含混道,“你更得壯膽吧,天下會有比駙馬更慘的男人嗎?”

知心人啊!小順猛拍大腿,別人都豔羨探花郎當上皇親國戚了,但這才是大實話啊!怪不得探花郎拿他當朋友。雲在天點點頭:“沒有比駙馬更慘的男人了,我既沒法納妾,也不方便偷吃。”

小順撇撇嘴:“我就不信你會想偷吃。”哪個王孫公子不去勾欄混?雲在天不,規矩得很乏味,還俗多時,還保持僧人作風,吃素,房間裡點檀香,睡前會看一會兒經書,小順給他當書童,了無生趣。

雲在天放下茶杯,長嘆:“你不知道我,我也是普通男人,心裡還是有點想法的。”

花梨吃糖速度很快,三下兩下嚼完,一顆接一顆。雲在天驀然一呆,細細打量他,彷彿聽到妖怪快樂的笑聲在頭頂炸開,它一手剝花生,一手端著桂花酒釀,晃了晃腦袋說:我有兩個頭,所以我有四排牙齒,喀嚓喀嚓,再來三個小和尚也能吃個精光。

那年那月,天真爛漫,歡聲笑語如春風般掠過心頭。雲在天回過神,竭力抑住凌亂思緒,給花梨倒了一大杯酒,殷勤相勸:“黑糯米釀的酒,加了阿膠、枸杞和蜜糖,你嚐嚐?”

米酒剛燙過,滾燙滾燙地喝下去,通身都暖洋洋。花梨眼珠子潤了水似的,很亮很亮:“冬天最適合大塊吃肉大口喝酒了,最好是外面落著大雪,屋中央升著火,烤鹿肉,烤兔肉,烤麂子肉,可棒了。”

雲在天盯花梨看半天,緩緩開口:“我小時候認識一隻妖怪,它圓圓臉,小小傻傻,只愛吃喝玩樂。冬天沒野果子吃,但它很擅長挖陷阱,手上拎著小灰兔的長耳朵得意洋洋,又或是火紅的狐狸。”

小和尚求妖怪放生,妖怪笑道,可我不是你,我想吃肉呀。小和尚想了想,看向自己的胳膊,一咬牙伸給它。妖怪笑得好大聲說,你吃素,總共二兩皮三兩肉,有什麼吃頭?我還是去殺只老虎吧,油多肉厚,烤著滋滋響,虎骨頭熬湯,虎皮扒了做襖子,我們兩個都有得穿。

小和尚說:“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小僧不穿。”妖怪很鄙視他,“孫大聖不也穿虎皮裙嘛,你真沒勁!”

小和尚張口結舌,無從反駁,妖怪氣憤地跺腳,一溜煙地跑了,轉天又若無其事地冒出頭,塞一把蠶豆子給他:“香死了,快吃!”

探花郎這一次瘋得太徹底了,小順頹了。但花梨卻收起了笑,很專注地聆聽,雲在天惆悵道:“這酒是妖怪推薦給我的,我拒絕了。它小心眼,再也不來了,只和我相處了那一個冬天。但我還俗後,每年冬天都會喝它。”

曾經那樣粗暴拒絕妖怪的好意,一次又一次,再一次,推開它,推開它。要到多年以後才明白,他把妖怪推出生命,卻也因此把自己的心推到清冷孤絕,萬徑人蹤滅,可當時哪裡會知道。

探花郎說瘋話也挺有條理,看來不會有事,他瘋一陣,就又兀自好了,就還是才高八斗的探花郎。小順放下心來,大吃桃酥。若沒人理探花郎,他好得會更快,可花梨竟都聽進去了,略舒眉峰,問:“不當和尚了,就喝上酒啦,肉呢?”

雲在天眼睛很溼潤:“妖怪不曾把肉端給我吃,那我就不用吃。但是,如果它再來,我什麼都願意聽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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