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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回憶和失去

每天、每天、每天都會有不一樣的人來看望我,手掌滿是厚繭的婦人們都喜歡握著我的手,重複的說著一樣的單詞。

也經常能在門口和窗戶邊看到老漢們那滿是胡茬的下巴和菸斗燃燒的煙霧。

心口的一股奇怪的感覺,又是什麼?

眼眶有些癢癢的。

能夠感覺我的內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開始萌發,但是……

我還是不明白……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心情,或許是因為我沒有以前的記憶的原因吧!?

是因為我的腦袋裡,內心裡都一無所有的原因吧!?

身體漸漸的恢復了力氣,終於能夠下床走路。

穿著原本是安卡大叔的舊衣服,現在已經被改小,明明並不是太合身卻奇怪的感覺很舒服,或許是因為上面那滿是土壤氣息,讓我想起在山洞用雙手挖開洞口時的那泥土的氣息。

這是生命的氣息,我喜歡,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很喜歡。

毫無目的的走在村道上面對那些停下手中的工作,微笑的朝自己揮著手,狠狠的拍我肩膀的人們,我不知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才好。

這個時候,我應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才好?

應該回應一些什麼樣的話語才正確?

“讓開!讓開!快給我讓開!我可是你們未來的女領主大人!討厭!麗絲大媽不要老是給人家這麼多點心!淑女是不能吃那麼多的!特林大叔你那是什麼表情!難道是瞧不起男爵之女!?啊啊!不要揉人家好不容易才梳好的頭髮!哎呀!你們一個個!快點給我讓開!啊咳咳咳!你們給我聽著!從今天開始,這個木頭傢伙就是我的第一個僕人!你們誰都不許使喚他!只有我!只有我!林斯特 特魯 蘿菲才可以!明白了嗎!?”

僕人?我?主人?這個頭髮亂糟糟的,嘴角還有奶油殘渣,偏偏臉上還滿是高傲的小蘿莉?

蘿菲、蘿菲,她叫蘿菲嗎?真是和她本人一樣可愛的名字。

“噓……”

一陣驚訝調笑的噓聲響起。

“我們的蘿菲也長大了,這麼快就懂得給自己挑未來的丈夫了!”

“啊哈哈哈!蘿菲,你看我難道就不行嗎?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陪你玩拋高高的遊戲哦!”

“你!你們!我,我不管你們了!反正他就是我的僕人了!他要聽我的話,跟我走!”

人群卻沒有散去,微笑的老漢老婦反倒更加開心的聚攏在名為蘿菲的少女身旁,金髮的小少女臉上的驕傲表情也從未消失,碧綠的漂亮眼瞳直直的望著呆立的德古拉。

“咻咻!蘿菲,如果就這樣帶著我們的德古拉小子私奔的話,男爵會抱著酒瓶跑到村子裡,哭著呼喊你的名字的。”

“啊哈哈哈哈!是的是的,沒錯沒錯!”

“聽不見,聽不見……”

身後鬧哄哄的人群,滿臉通紅拉著我狂奔的這個女孩,大家,是在做什麼開心的事情嗎?

我不明白,唯一能夠明白的是,我似乎被眼前這個女孩抓住了……

“恩?你難道不會笑嗎?”

點頭。

“誒,那還真是無聊,恩……聽說你不記得你以前的事情?”

點頭。

“是嗎?那還真是可憐呢。啊,對了!就讓我來教你怎麼微笑吧!還有記憶什麼的,以前的記憶沒有也無所謂,也許並不是什麼愉快的記憶,忘掉了反而更好,就像村子裡的大家一樣,現在照樣不是每天傻乎乎的樂呵著度過,放心!有我蘿菲在,我會好好的負責任的給你創造新的,更加開心的記憶的,哼哼!儘管依靠我吧!”

“謝、謝你,蘿、蘿……”

“蘿菲、是蘿菲、蘿、菲!”

“蘿、菲?!”

“恩,是的,不錯不錯,你也不是太笨嘛。”

“蘿菲、蘿菲、蘿菲、蘿菲……”

“蠢、蠢貨!不要一遍遍的重複!叫的人家很難為情不是嘛!”

揉著被少女拍打的額頭,點頭。

“恩,好!那我們就馬上開始製造記憶的戰鬥吧!啊哈哈哈。”

“啊、哈、哈、哈!”

“笨蛋!不要學我!”

點頭。

“恩?……今天就已經這麼晚了,哎,沒辦法,你就乖乖回去好好睡一覺吧,明天我們正式開始製造記憶大作戰!哦!”

點頭。

“笨蛋!這個時候要和我一起說:哦!知道嘛?!那我再來一遍!哦!”

“哦?!”

“恩!很好,明天我們再見吧,對了,你叫德古拉吧?!不怎麼可愛的名字!我想想,啊,就叫你德德好了!恩,德德多可愛!就這麼決定了,德德!”

望著漸漸跑遠的身影,心中突然有一陣奇怪的感覺。

不管如何,現在我想早點睡覺,睡醒之後,就是明天了。

……

“德德!德德!快點出來迎接主人!陪我一起去玩啦!”

“蘿菲……”

“是哦!是蘿菲哦!好了,我們一起出去玩吧!”

“嗯。”

……

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我現在所擁有的內心慢慢被我懷中的少女一點一點的堆砌起來。

然而……然而……“蘿菲,是你,是你親手創造了我,現在的這個我,但是,但是我卻什麼都沒能對你做,對不起,對不起。”

苦澀的淚水滴在了少女的臉上,那雙長長睫毛的雙眼顫抖的艱難的睜開了,露出那對水潤憐人的碧瞳。

奮力的舉起無力的手臂,蘿菲顫抖的手指撫上了德古拉溼潤的臉頰。

“說、說什麼對不起,我,我是你的主人,理所當然的事情,德德,真的是笨蛋呢。唔恩,德德,我好冷,再抱緊一點我。”

蘿菲有氣無力的撒嬌聲,刺痛著德古拉的心扉。

“恩,啊,我會緊緊的抱著你,就像那天我們一起去看日出一樣,緊緊的抱著你。”

“哦~那次啊,雖然晚上很冷,差點被凍僵,但是最後還是堅持的看到了日出,德德也露出了如預料的那樣露出笑容,我也沒白受罪。真是的,以前面無表情,木訥的德德真的很沒趣。”

“笨蛋,我不是因為看到日出而笑,而是看著渾身發抖,鼻子凍的和胡蘿蔔一樣還不願意放棄的你,蘿菲,我是因為蘿菲才會有笑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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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原來是這樣的啊。”

“恩,是的,因為有蘿菲,我才會開心,因為有蘿菲,我才會有各種感情,因為有蘿菲……有你在,所以你不要離開我,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大家也不在了,所以,所以請你不要讓我再變回在山洞裡的那個時候。”

“那,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嘛?”

少女的慘白的臉上突然湧現出一片緋紅,似乎從這具快要熄滅的身體裡,再次迸發出了最後的生命火焰。

“啊,是的!是的!”

“恩,是嗎?那,那我就滿足了,好、好睏,我現在好想睡覺……”

“不,不要睡,對了,你不是說想要去男爵的故鄉看看嘛?聽聽住在那裡的長輩們說說你的母親和男爵的事情,看看男爵生活的地方……你,你不是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嗎?我們還要去更多更多的地方,吶,吶,不要睡!蘿菲!”

“呼……”

少女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回答少年的話,只是微微的翹起嘴角,喘著沉重的呼吸,露出一個悽美的笑容。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神!神啊,我從未信仰過你。

但是,但是現在我願意以我的身體,以我的力量,用我的全部為代價,在此祈求您。

無論你是白晝天空上的神,還是黑夜深淵下的神,都可以剝奪我的一切,只求讓我懷中的少女能夠再一次歡笑的在陽光下奔跑。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神啊,請不要帶走我最重要的人,請不要這麼做!

少年仰頭對著無盡黑暗的夜空祈禱,誓約。

可是,沉靜的夜空依然沒有一絲光亮。

神,似乎並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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