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躺著的是無辜的百姓,各家幾乎都掛著白旗,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杜言奚的心。她用力甩開曲解衡的手,隨意扯下自己的衣襬系在面上以做隔離
。
西邊的情況顯然也出乎了曲解衡的意料。手中驀地失去的溫暖讓他很快反應過來,這一次,他沒有選擇去和杜言奚解釋,而是就地蹲下身,細細的詢問起躺在地上一露肚的男子。
杜言奚餘光注意到曲解衡的這個動作,心下升起一抹愧疚。她明明知道曲解衡根本就不是一個冷血的人的……
可是她剛剛為何表現的那麼憤怒?
杜言奚也發現了自己近日有些反常的脾氣。她晃了晃頭,亦蹲下了身。
將西邊的事情處理好了,她想給自己放一個長假。
“這位小哥,請問您是何感受?”
杜言奚身下的男子面色青白,袒胸露出的腹部深深凹陷,看起來已經有段時間沒有進食了。
杜言奚的眉頭深深蹙著,據她所知,安排給西邊的賑糧早在一月前就發放下來。疫情不是沒有可能反覆,但是百姓絕對沒有可能是傷於饑荒。
躺在地上休息的男子費勁的睜開了眼。初睜眼時,男子的眼裡有些許的戾氣,可在看清面前之前是一個模樣清秀的女子時,男子兇狠的表情柔和下來,“小姑娘,此處危險,您一個姑娘家來此做何?”
聽男子的談吐,倒像是一個文人。杜言奚心下惋惜,想來被這場突如其來的疫情毀去前程的百姓不在少數,面前之人,只是其中一個罷了。
杜言奚放輕聲音,輕聲道,“我是醫。”
“您是醫?”
男子的眼睛亮了亮,大發異彩。可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他的眼眸就又暗了下來,“姑娘,您還是走吧。在這裡,醫者也是自身難保。”
說話間,男子重重的咳嗽了幾聲。那沉悶的聲響聽的杜言奚胸口也是發悶,她不忍的皺著眉,乾脆的拔出了隨身帶著的銀針替男子封穴。
一陣下去,效果顯著。
男子面上的驚詫瞬間轉為驚喜,“姑娘,您真的會醫?那您……您能替我的老父親看看嗎?”
男子用手指了一個方向,眼裡滿是渴求。杜言奚卻是下意識的向曲解衡看去。
她有些遲疑的眼神引起曲解衡的注意。曲解衡恰好也打聽好了情況,起身往杜言奚的方向走去。
他半蹲在那男子的面前,眼神認真,“我們是朝廷派下來的人,是來醫治你們的。所以請你放心,也不要著急,朝廷沒有放棄你們。這位姑娘就是陛下御賜的御太醫,我二人實在是要務在身,需立刻趕到府衙與朝廷的人相聚,若小公子您放心的下我二人,不如留下您的地址,待小生二人受了朝廷下的旨意後,便帶人去看望您的老父親,您看如何?”
曲解衡句句用了尊稱,話亦有理,實在是讓那男子無反駁的餘地。他失望的點了點頭,勉強勾起嘴,“麻煩二位了。”
朝廷的美意於他們這些普通的老百姓說實在是無福消受。歷來某地出了事故,朝廷即使撥下了銀兩食物賑災,可經過層層剝削後,真正落到他們這些平民百姓手中的真的是少之又少。
對他們這些普通百姓開始,與其相信朝廷,倒不如安靜的等死。
男子眼中閃爍著的認輸的光芒看的杜言奚心下一陣刺痛。曲解衡太過瞭解杜言奚,不由分說的拉著杜言奚便走。
不是他不相信杜言奚的醫術,只是西邊事情有異,一切還需查清再動手。
萬一那人……就是造成這場疫情的罪魁禍首呢?這世間的所有事,又有誰能真正的說準?
“太子,咱們,就這麼走了?”
不停入耳的呻吟聲讓杜言奚的良心很是不安,她小碎步跟在曲解衡的身後,頭卻總是不由自主的向後看去。
曲解衡長嘆著氣,步履匆匆,“不是我想這般,實在是情況特殊。我讓人下的藥不過是普通的腹瀉藥罷了,不可能會要人命,這中間定是出了差錯。事到如今,還是小心為上,此次西行,咱們總共不過四人出行,定不能出任何的閃失。”
杜言奚不忍的點頭,“我知我力量微小,起不來什麼作用。只是剛剛我替那位公子把脈,發現這疫病既不是最初傳回皇宮的蟲疫,也不是你所說的腹痛之症,反而倒像是真正的……瘟疫……”
杜言奚說著頓了頓,顯然也是被事實驚駭。此前眾人雖將西邊說為疫情實則是小範圍的蟲災導致,可這次不一樣,這是真真正正會傳染,會死人的瘟疫。
他們四人,在此處稍有不甚,很有可能會命喪於此。
此事,定是有人在後面作亂。
“殿下您之前說過,此地的糧食是從別地運來,因此有問題的不可能是糧食……不如,讓我去看看這的水源?”
水乃生命之源,杜言奚相信不會有無緣無故的病,除非禍從口入。
曲解衡贊成杜言奚的這個想法,考量了少許,曲解衡摟過杜言奚的腰身將她帶上了西邊的最高處。此處登高可以看見一條蜿蜒長河橫亙整個城池。
“這就是此地的重要水源了。”
遠遠看著,看不出什麼異常,“殿下,不如下去看看?我想看看這水中究竟有沒有問題。”
曲解衡點頭稱好,便再次飛下山與杜言奚一道騎馬過去。下落時,杜言奚恰好看到有人從那挑水喝,她走了過去,奇怪的問道,“大伯,你們為何不挖水井呢?從河邊挑水,很是麻煩。”
“因為這裡過分乾旱,挖不出水,西部的百姓都是這條河養活的,這麼多年下來,我們早就習慣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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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大伯精神看著不錯,應是還未染病。他樂呵呵的衝著二人一笑,扛著水慢悠悠的離開。
曲解衡從老伯遺留下的水桶中舀起一瓢水,細細看著。仔細端詳之下,倒真讓曲解衡看出些問題:這水有種特殊的白。
“奚兒,你來,你看這水怎麼這麼白。”
杜言奚聞言伸頭看去。那水的確是白的有些過分了……
杜言奚凝望著平靜的湖面,想起那些百姓都死於七竅流血,難道這裡有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