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在府裡時她們就嘀嘀咕咕，後來佟裳進宮，不知怎麼攛掇著裴明珠脫出府改嫁，如今又把她弄進宮來，佟裳這是要做什麼？難不成還想用她來對付哀家？”
佟佳沅雖嘴上這樣說，面色卻也不免沉了兩三分，裴明珠的厲害，她不是沒見識過。
雪茜擔憂道：“娘娘，裴明珠可是個難纏的主，有她在旁挑撥著，一旦皇后羽翼漸豐，往後六小姐想封妃，就不那麼容易了。”
佳湘的身子跟著一僵，看向佟佳沅，“四姐……”
佟佳沅看她一眼，“你怕什麼？如今還只是說說，你就先被挫了銳氣，回頭她們真要整治你，你豈不是坐著捱打？”
佳湘被教訓一通，並不敢頂撞。
佟佳沅沉默一會，道：“裴氏想要操控中宮還需要一些時間，你先穩住自己，等在宮裡扎住了腳，她們再想攆你出去，也就不那麼容易了。”
佳湘點頭道：“我按四姐的吩咐，每日都往端淑太后屋裡跟中宮殿走動，德靈公主倒不說什麼，跟我玩得不錯，就是她跟前的嬤嬤話多了點，我不往心裡去也就是了，坤寧宮娘娘是個和氣人，只是她是中宮，我也不敢常往她跟前去。”
幾個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前走，從中路上了夾道，遠遠看見皇上帶著鸞儀從那頭過來，皇上的養心殿離慈寧宮有段距離，這條小路雖不是最近的，卻是夏日裡陰涼最好的地方，想來皇上是要去慈寧宮請安。
佟佳沅想到這裡，連忙帶著大家肅下去請安。
皇上對佟佳沅行了個平禮，佟佳沅亦還了個禮道：“皇上這是打哪去？”
“朕到慈寧宮給母后請安。”他看了佳湘一眼道：“朕瞧著六小姐氣色不錯，想來傷好得差不多了。”
佳湘上前行個禮道：“勞皇上惦記著，已經好多了。”
皇上點點頭，又轉頭看向佟佳沅道：“那風箏做得如何了？”
佟佳沅道：“已經快好了，皇上得空可以過來看看，小馬的模樣已經有了雛形，惟妙惟肖，看著十分喜人。”
皇上跟著笑道：“朕得空就去看。”
皇上跟她們說了兩句，便打算走了，佟佳沅道：“皇上打道從園子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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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聽出意思來，“園子不能走嗎？”
佟佳沅捂嘴發笑道：“倒不是不能走，只是不是時候，這會裡頭有人，皇上聽話，隨哀家到這邊來。”
皇上朝前頭看了一眼，空空的夾道沒什麼人，園子門口的也沒有侍衛，只是連他都要迴避的人，滿宮裡只有那一個。
“易大人同裴嬤嬤在裡頭？”
佟佳沅一笑，算是回答了，“易大人也是命苦，獨自生活了這些年，好不容易找到裴嬤嬤，亦算是緣分吧，那裴嬤嬤初進宮時，哀家瞧著她就像個有福的。”
皇上沉著臉不知在想什麼，過了一會道：“聽說榮皇貴妃是娘娘的堂姐？”
皇太后令下，先皇生前的那些荒唐事已經被下令封了口，佟佳沅原是想試探一下，這會聽見皇上突然問起，想來他私下裡也是有瞭解的，於是笑了笑道：“皇上怎麼想起榮皇貴妃來了。”
皇上沒回答，只是道：“聽說裴嬤嬤跟榮皇貴妃長得像，可是真的？”
佟佳沅沒有立即回答，往前走了兩步道：“奇就奇在這裡，正所謂畫皮難畫骨，就是雙胞胎還有不太像的呢，可這裴嬤嬤跟榮皇貴妃竟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似的，哀家第一次見到她時也嚇了一跳，還當是榮皇貴妃活過來了呢？說起榮皇貴妃來，哀家這心裡就一陣難過，只是難為易大人一片深情，到最後還是娶了個跟榮皇貴妃長得像的人，說起來，榮皇貴妃當年死得實在蹊蹺。”
皇上道：“太妃娘娘這是什麼意思？榮皇貴妃不是被宮裡走水被燒死的嗎？”
佟佳沅笑著道：“雖說是走水，可……算了，都是些陳年舊事了，如今先皇也去了，再查起來也沒什麼意思了。”
她賣了個關子，走到岔路口道：“皇上從這裡過去吧，哀家就不進去了。”
皇上見她不想多說的樣子，也就沒有追問，別過佟佳沅往慈寧宮方向去了。
看著皇上的背影，佟佳沅眸子裡的笑意湮去，冷笑道：“我雖不能拆穿，可是皇上卻不是傻子，等著瞧吧，雛鷹總有長大的一天，到時就是清算的時候了。”
雪茜蹙眉道：“咱們現在不是出頭的時候，回頭若讓佟裳知道您在皇上跟前說這些，恐怕又會對您不利。”
佟佳沅冷笑道：“皇后娘娘就要死了，佟裳顧不得這些，再說，你以為皇上會主動跟人說這些？”
雪茜道：“那倒是，聽說皇上因為佟裳，跟易大人也生了嫌隙，佟裳是皇上的乳母，這樣一來，想來佟裳以後在宮裡的日子就不大好過了。”
“可她到底還是成了攝政王妃。”佟佳沅咬牙，有些氣不過，“有了這重身份，往後就是哀家見了她，也需禮讓三分。”
她臉上露出些許陰狠，目光朝園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握了握拳。
皇上想著心事，慢慢踱步上了臺階，聽著門口宮人通稟，他方回了神，撩了袍子進入內殿。
皇太后穿著一件明黃寢衣坐在床上，見他進來，嘴角揚起一抹溫婉的笑意。
皇上上前請了個安道：“母後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皇上用過午膳了嗎？”皇太后問了一聲，又忙著吩咐宮人準備茶點，一時間忙得很。
皇上道：“母后別張羅了，朕不餓，朕就是來瞧瞧您，您許久不曾跟朕玩了。”
皇上偎到她床前，執起她一隻手帖到自己寫滿落漠的小臉上。
這舉動若換在從前，皇太后必定要叫教習過來盤問的，皇上是九五至尊，舉止豈能如此輕浮，只是如今在病榻上待久了，看見皇上撒嬌，心裡也軟了一些，沒有以前強勢，皇太后用另一只手摸了摸皇上的頭道：“是不是功課上太吃力了？還是攝政王管得太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