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子喬見她沒有裝不認識自己，心裡的底氣也也多了兩三分，言語間更加熱絡了起來，“姐姐是去瞧元兒了吧？您放心，有我在這兒，元兒受不了欺負，我們都在太醫院，照顧起來也方便，姐姐您也不必常往這裡跑腿了，有什麼事吩咐一聲就成。”
“元兒有你這個好哥哥，是他的福氣。”她往他那張掛滿討好的臉看了一眼，道：“不過如今咱們都分家了，以前的事還是不提的好。”
佟子喬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這才發現自己只顧討好，不小心犯了忌諱，低下頭道：“嬤嬤說的是，是小的失禮了。”
佟裳笑著說無妨，又客氣了幾句，便帶著平兒去了。
佟子喬在原地駐足，自覺好不容易獲得一些好感，這下子全敗光了，一時間懊惱不已。
子安從那頭跑過來道：“四哥，你怎麼一聲不響跑過來了？帶班剛才給咱們發東西，見你不在屋裡都發火了。”
佟子喬冷哼道：“什麼帶班，不過是個太監，也敢管咱們。”
子安緊張道：“這話私底下說說就是了，出去可別亂說，讓人聽見又是麻煩，如今宮裡頭最有勢力的就是太監。”
他頓了頓道：“聽說東府那位手眼通天的姑爺今天升任攝政王了，好大的排場，從上到下都是一片叫好，李太醫剛才急匆匆走了，聽說是趕著到司禮監送禮去了。”
佟子喬知道輕重，聞言也就不說了，掖了手道：“你來這兒做什麼？”
“我來找你一道去看元兒啊，對了四哥，祖母送的那些東西我怎麼找不到了，咱們一塊給元兒送去。”
“不用去了，我已經給他送去了。”佟子喬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也不管佟子安錯愕的樣子，自顧自往那頭去了。
佟裳從太醫院回來後，沒有直接回宮，見時間還早，便帶著平兒往園子裡逛逛。
夏日的御花園多了幾分冷清，大概是天氣熱的原因，大家都不願意出來，佟裳難得找了個清靜地方，便著意慢慢閒逛起來，走到那邊的荷花池，遠遠看見岸邊的身影，她笑了笑。
對方也看見了她，笑著道：“大家都湊熱鬧去了，只有你還有功夫逛園子。”
佟裳上前行了個禮道：“見過公主。”
素熙笑著打量她道：“你就不怕攝政王被別的女人搶跑了？我可聽說今兒掌印府好不熱鬧，提親的都快把門檻踩爛了。”
佟裳笑著不接話，而是看著她道：“你怎麼不去湊熱鬧？”
“我有什麼好湊趣的，如今宮裡誰還記得我啊。”
她有些沒趣，佟裳道：“聽說您的公主府就快建好了，到時候您擇好了駙馬，好好搬出去享清福也就是了。”
素熙笑著搖頭，似乎不怎麼在意這些，自從上次她對她說了那些話後，再也沒去糾纏過周太醫，也不去煩皇太后，偶爾皇太后主動問起周太醫跟她的事，也被素熙打岔過去了，有時候皇太后跟她說起來，也覺得稀奇，可佟裳卻覺得，素熙不是不愛了，只是不再提起了。
素熙頓了頓道：“我聽說嘉太妃這兩天有些心煩。”
佟裳上次跟嘉太妃談過之後，便一直沒再提起這件事，這會見她突然問起，不免有些驚訝。
看著她的表情，素熙笑著道：“你放心，嘉太妃不是個藏不住事的人，我是從雲馨那裡打聽到的，小孩子心事重。”她笑了笑，正色道：“皇太后真的要讓雲馨去和親啊？”
佟裳搖頭道：“這件事還沒有定奪，不過不是雲馨。”
素熙笑著道：“我猜也不是雲馨，母妃沒什麼資歷，論母家也沒什麼勢力，那便是德靈嘍？”
佟裳本來還想隱瞞，這下被她一語中的倒不知說什麼好了，納納地看她。
素熙看著她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對了，笑著道：“德靈才多大，且不說古蜀國的庶太子比她大十幾歲，就是嫁過去一時半會也不能圓房，不能圓房便做不得數，萬一庶太妃不滿意這個太子妃，隨便想個什麼辦法也能把德靈打發了，再說，一個半大的孩子，能幫太和帝姬穩定局勢嗎？只是添亂罷了。”
佟裳一直以為素熙只會胡鬧，沒想到她在時局這方面倒是看得通透，比後宮的那些女人強多了，如此想來，她當初不正是憑藉著自己這份眼界才保住了小命嗎？要不然她這會估計還在清平館待著呢，做一個被大家忘記的試藥公主。
佟裳肅了肅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那是怎樣？先皇登基後，太和帝姬跟咱們幾乎已經沒什麼來往了，突然寫信過來要一位公主去和親，如果不是那邊的局勢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估計太和帝姬也不會跟咱們求救，太后娘娘是怎麼打算的？真的要德靈去和親？”
佟裳張張嘴，剛要說什麼，就聽她道：“不如讓我去。”
佟裳意外地看著她道：“和親可不是開玩笑，公主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素熙笑著道：“我當然知道，我平日裡雖然胡鬧些，可我還知道輕重，太和帝姬需要幫和，我便是她最好的幫手，最起碼我比八九歲的孩子要好吧？”
她故作輕鬆地笑了笑，佟裳卻笑不出來，“公主府已經快建好了，太后娘娘對公主的打算您應該也知道，不管您開不開口，太后娘娘都會給您做最好的安排，周太醫不是您一直以來的所求嗎？不管周太醫如何表態，太后娘娘都會想辦法成全您的。”
“她是成全我？還是成全她自己？”素熙苦笑道：“你不用瞞我，我給太后娘娘把過脈，我知道她的情況，這個時候把周太醫推給我，說得好聽是成全了我，可其實卻是為了保護周太醫，太醫院局勢複雜，他那種性子不適合在那裡生存，早些年他在王府的時候還好些，可宮裡比王府要複雜得多，這些年若不是有太后娘娘護著，只怕他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往後皇太后西去，能護著他的只有駙馬這個身份了。”
佟裳沒想到她竟什麼都明白，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您既然知道，那就當是成全了太后娘娘這點心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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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熙苦笑著道：“我倒是想成全她，可我這人最受不了別人可憐我，還是一個快要死的人……”
她對皇太后不敬，佟裳有些生氣，“公主……”
素熙笑著道：“我承認我喜歡周太醫，一直喜歡，可我不想皇太后把他讓給我，更不想他勉強自己來娶我，是因為想讓皇太后放心，他們以為我是件東西，互相推來推去，成全彼此，我才不要任他們擺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