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元虛弱地笑笑，他這次撿了條命回來已是命大，要練騎射，應該是下輩子的事了，這輩子他是不想了。
皇上見他傷感，從懷裡摸出小順子給他做的貓頭鷹放到他枕邊道：“這個給你玩。”
佟元見那貓頭鷹做得別緻，笑了笑道：“做得真好，多謝皇上。”
皇上笑笑，略囑咐兩句，佟裳就帶著他出去了。
來到外殿，佟裳看見長公主剛才坐的位置已經空了，她道：“長公主呢？”
張婆婆笑著道：“剛才說要出去轉轉就出去了，應該是去找周太醫了，您別擔心。”
佟裳笑笑，自是心知肚明，周太醫這幾天沒進宮當差，長公主這是坐不住了，才找上門來，還帶累皇上也貪玩跑了出來。
張婆婆送上牛乳道：“這是剛熱好的。”
“放著吧。”
佟裳安頓皇上坐下，又過去淨了手才開始侍候皇上進食，一小碗牛乳還沒喂完，長公主就回來了，她不免有些意外，長公主久不見佟太醫，怎麼這會快就回來了。
正要問，只見長公主臉上氣呼呼的，進了門便道：“皇上，咱們回宮去。”
佟裳便知道他們見面並不愉快，噎下了不再問，道：“公主，讓皇上吃完這碗牛乳再回去也不遲。”
“什麼好東西，宮裡有的是，咱們走。”
素熙發起脾氣，向來是不管不顧的，佟裳也早已經習慣了，忙張羅著皇上東西，送他出去。
素熙拖著皇上走到門口時，周太醫來了。
素熙顯得沒料到周誠會追過來，冰山一樣的臉上稍稍融化了一點，“你又來做什麼？你不是不想看見我嗎？”
周誠看了一眼劍拔弩張的長公主，沒說什麼，只對皇上行了個禮，便對佟裳道：“元兒的藥熬好了。”
“你……”他看也不看她，這讓素熙顏面掃地，指著他道：“好你個周誠，你別以為我就非你不可了，你不稀罕我，我還不稀罕你呢，你別忘了，我是堂堂東穆的長公主，你見了我居然不行禮，來呀，把這逆臣給我拖下去，仗責二十，讓他長長教訓。”
佟裳嚇了一跳，上前：“這萬萬使不得，殿下，周太醫不過是一時疏忽，在家裡錯了點規矩，怎麼就動起板子來了？何況周太醫也是皇太后重用的人，您這麼打他，他回頭還怎麼進宮當差呢？”
“你少拿皇太后來壓我？今天我一定要打他，你耐我何？”素熙冷哼，轉頭對外頭愣著不動飛虎衛道：“你們聾了？本宮裡的命令你們聽不見是嗎？”
飛虎衛遲疑了一下，看向她身後的佟裳，佟裳看了一眼皇上，想要求情，素熙看出她的意圖，先一步道：“皇上，剛才你也看見了，是周太醫失禮在先，現在我打他板子不為過吧？”
皇上哪見過這種陣仗，一時也不知如何判斷，只好回頭去請教佟裳，素熙把他的頭轉過來道：“你別去看她，她只是個小小的乳母，不能替皇上拿主意。”
佟裳臉色一僵，原還帶著半分玩笑的意思，到這會卻是再也笑不出來了。
周誠怕佟裳為難，站出來道：“皇上，是臣無禮在先，臣甘願受罰。”
他自縛了雙手，等著就地正法。
素熙沒料到他這麼倔，當真要捱打，一時更加氣惱，衝口大罵道：“賤骨頭，不捱打不痛快是不是？我可告訴你，那板子一板子下子，都要掉層油皮的，這二十板子下去，你興許就成了廢人了，現在只要你願意給本宮道個歉，本宮就原諒你。”
周誠低著頭，只是不語，如此僵持了一會，素熙憤而道：“來呀，他不識抬舉，給本宮狠狠打，本宮就在這兒看著你們打，誰敢不認真打，回頭自有好果子吃。”
隨行的小宮女替她搬了椅子放到正院裡，長公主挺直了腰板，直盯盯地看著周誠，希望他能服個軟。
可周誠直到最後也沒有看她，這讓素熙氣憤不已，擱在扶手上的手緊緊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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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條凳被人抬了過來，就被周誠被按了上去。
飛虎衛尉看著長公主聽示下，“公主……”
素熙咬著牙，聲音幾乎是從牙齒裡擠出來的一般，“給，給本宮狠狠地打，照實了打。”
噼啪的板子聲此起彼落，卻聽不見一聲叫喊，宮裡的行刑的板子跟別處不同，自打魏萬丞後，宮裡的板子叫人聞之色變，照實了打，更是不留餘地。
佟裳帶著皇上站在角落裡，捂了他的眼睛道：“皇上別看。”
皇上道：“朕不怕，嬤嬤。”
佟裳便笑了，蹲下身子替他理了理衣領道：“長公主只是發脾氣，沒事的。”
“朕知道的，唉，可憐了周太醫了。”
皇上嘆了口氣，佟裳也不免跟著嘆氣，連皇上都知道是素熙胡鬧，可見素熙這次是太過份了些，不過這也是必然的，素熙為了周誠在太醫院做了五年多的雜工，卻仍舊換不來他一句承諾，眼看著年齡已經到了適婚的時候，她這是著急了，不過她這樣做，顯然也斷了她們之間最後的一點後路。
一時板子打完了，周誠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來，素熙緊張地站了起來，眼睛裡含著淚水，卻沒有過去看他。
佟裳上前道：“殿下，板子打完了，時候也不早了，您該回宮了。”
素熙含著淚，帶著哭腔道：“本宮只是想讓他服個軟，並沒有真想打他，可他居然這麼犟，本宮不是真想打他……”
她過來拉著佟裳的袖子，無助地解釋著，彷彿她這樣解釋一番，就能讓心中的愧疚感消失一些。
佟裳嘆了口氣道：“周太醫不會怪您的。”
“可是他看也不看本宮一眼……”
“他那是昏過去了，您別擔心了，我會照顧他的，來人呀，送長公主跟皇上回宮。”
目送著車駕走遠了，佟裳才轉身匆匆往回走，路上沒敢耽擱，一面對馮義才道：“找個人去請個治跌打的郎中來。”
“奴才剛才已經叫人去請了，一會就到。”
佟裳點點頭道：“府裡有什麼治跌打的藥，找出來，先用上消腫止血”
“奴才知道，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