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也知道是這樣，“我就是為了元兒才沒有坐視不理，只是要元兒認祖歸宗，那是絕不可能的。”佟世霈若是打了這個主意，趁早死了這條心。
易恆本來還想勸說，見她說得絕決，便也不再勸了，一時抿了唇不再說話。
佟裳見他沉默，不由地道：“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你今兒怎麼這樣安靜？”
他難得在床上這樣安份，易恆便笑了道：“你不是總嫌棄我嗎？我安靜下來你倒又不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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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不滿意？”佟裳小聲嘀咕一句，後悔多嘴問他。
易恆將她攬進懷裡，沉默了一會道：“霍將軍發來急報，柔然軍在邊關作亂，本來只是搶些牛羊，上個月悄悄闖進了羊城，搶走了二十多個女人，如今羊城全亂了套了，柔然這些年跟咱們一直衝突不斷，大概是料著如今小皇帝當家，想要來分一杯羹，如果柔然的事不解決了，以後會有更多異邦來犯，依著我的意思，不如趁機料理了一個，殺雞儆猴，讓他們不敢動彈，正好這次霍將軍請求調軍，我……想親自掛帥出征。”
佟裳驚道：“怎麼這樣突然？你如今不是輔政大臣嗎？你走了，皇上怎麼辦？”
易恆先安撫她道：“你別急，聽我慢慢說，我雖然輔著政，可皇上登基後各處並不太平，各種聲音都有，再者，我也有我的私心。”
易恆嘆了口氣道：“最近朝中捧我的人不少，可暗中綢繆想要拉我下臺的也有，還有言官進言，讓皇上封我為攝政王父……”
佟裳微微皺眉，道：“你覺得這是捧殺？”
易恆不言語，只是道：“是不是捧殺另說，只是我倒能立了功回來，日後在朝中也能更站得住些。“
“可皇上六月裡就大婚了，你這一戰不知打到什麼時候？皇太后身子也不好，你走了，這裡就要全交給我一人了。”她有些捨不得，更多的是擔心他，沙場無情，刀劍無眼，萬一他有個閃失，她可就真不知道該好了。
易恆寬慰她道：“有霍將軍輔佐著，不會有什麼事的，六月裡我就回來了，不耽擱皇上大婚。”
“話雖如此，可你要走了，我心裡總有些不踏實，宮裡如今都是些老人，老的老病的病，皇帝又還小……，加上老夫人跟元兒，我……”
易恆握著她的手，放在胸前，“我知道，我都知道……”
“非去不可嗎？”
“男兒志在四方。”
佟裳看見他眸子裡的野心，便沒再往下說了，他有他的志向，她不能攔著，加上皇上還小，易恆要服眾，確實要做出些功績來。
皇上登基後他忙前忙後的操持，雖說出力不少，可朝中一邊倒的聲音也多，前些日子言官進言請皇上封易恆為攝政王父後，宮裡頭又多了另一重傳聞，因為有恭仁皇後的舊聞在，皇太后跟易恆有染的傳聞也便悄悄地蔓延開來了。
佟裳不是沒聽見，只是當笑話聽聽罷了，沒想到易恆竟往心裡去了，如今他要為自己正名，她也沒話說，想了想，道：“你要去，我也不攔著，只是你要答應我，好好的回來，我跟曦兒不能沒有你。”
佟裳不是小情小義的女人，能說出這樣的話，今天說出這樣的話，倒叫易恆覺得有些窩心，“你放心。”
這是他能給她最切實的承諾了。
他叫她放心。
隔日一早，送易恆上朝之後，佟裳也無心再睡，穿戴好了到慈仁宮給皇太后請安。
皇太后正領著宮人在院子裡看那幾株玉蘭，見她一早過來，不免先笑了笑。
“奴婢給皇太后請安。”
“免禮吧，怎麼眼圈紅紅的，哭過了？”她看著她的臉，有些擔憂。
佟裳道：“哪裡就哭過了，許是胭脂塗得多了些，這回內務府送上來的胭脂，據說是西洋進供來的，顏色倒是好，只是用多了顯得不莊重，要我說還是從前咱們用的內造的好。”
皇太后便笑道：“那可是新鮮玩意兒，一共才那麼幾盒，我特地給你留了兩盒，你還嫌不好。”
佟裳道：“可能是我沒福吧。”
她陪著皇太后在院子裡散步，跟著的人早就識趣地退下了。
皇太后見她心不在焉，問道：“今兒是怎麼了？一大早就到我這兒來，還不說話？又跟易大人吵架了？”
佟裳笑笑道：“老夫老妻了，還有會可吵的。”
“那是為什麼？
佟裳便將易恆想要帶軍出征的事同她說了，皇太后聽了面色如常，並沒覺得十分驚訝，佟裳不由道：“您早就知道？”
皇太后點頭道：“易大人前些天來跟我說了，我以為他早就告訴你了呢。”
原來她們都知道了，只是瞞著她罷了，佟裳一時間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他自己要上戰場了，倒還要先來顧忌著她的感受。
皇太后道：“霍將軍是沙場上的老手了，易大人有他護著，不用有什麼事的，這件事我已經準了，你就聽話把心放在肚子裡，男人家志在四方，不能因為我們的眼界就拘住了他。”
皇太后已經這麼說了，她自然不能再說什麼，頓了頓朝她福了福身道：“是我太小家子氣了些，總盯著眼前那些事。”
皇太后便笑了，親自拉了她起身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我不過那麼一說，其實易大人要走，我心裡也有些沒譜，鄭大人因為夫人的事，不能專注於朝堂，傅容城倒是有功夫，只是上次因為選後的事，我對他總有些芥蒂，不知他會不會因此怨恨於我。”
佟裳道：“易大人說，他會安排好朝裡的事，讓咱們不必操心，只管安頓好後宮就成。”
“那就好。”皇太后抬頭看著樹梢上剛長出花苞的玉蘭，輕笑著道：“又是一年春天了，想一想去年的這個時候，我還病得不成樣子，如今竟張羅著給皇帝納後的事了”她轉頭朝佟裳看了一眼，“更想不到姐姐還能陪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