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婆婆道：“她剛生了小少爺，圖謀一些前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好在她還知道好歹，不至於糊塗到胡攪蠻纏的地步。”
“這也正是我讓她進宮的原因，佟家也只有這一個難當大用的人了。”精明些就精明些把，總比找個拖後腿的來要強，佟裳接過張婆婆遞來的茶抿了一口道：“頤太妃讓我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幫著佟家，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至於同善堂，我另有打算。”
張婆婆道：“嬤嬤說給元少爺找後路，原來就是這啊？”
佟裳也沒瞞她，笑著道：“若不是因為皇上，我原也想讓元兒做個閒散的江湖朗中，快樂自在。”
她憧憬著道：“這兩天我想了想，從前是我太過強求了些，元兒不想進宮，我卻一直逼著他，現在我也想通了，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皇上這裡還有周太醫在，等周太醫退下去了，再想別的辦法也成，再不濟不是還有我嗎？我只是擔心他一個人在宮外沒人照應，吳媽媽年紀也大了，他跟前只有一個墨玉，也不知如今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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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裳想到佟元，道：“這兩天你抽空到周太醫那裡看看佟元，上次他進宮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不大放心。”
“是。”
又坐了一會，便到了皇上下學的時間了，佟裳進去換了身衣裳，便帶著人往前頭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佟裳又開始忙活皇太后搬家的事，搬遷是大事，少不得又一番周折，不過有嘉太妃幫襯著，倒也能省不少事。
正是宮裡頭用錢緊張的時候，皇太后遷宮的事便只好從簡了，只是讓大家過來道了聲喜，皇太后賞了各宮一些小玩意兒，以示皇太后威儀，也就過去了。
轉眼到了四月裡，御花園裡萬物復甦，加上皇上大婚在即，宮裡頭處處透著喜悅的氛圍。
佟裳這日起來，想到芸娘的喜日子就要到了，便叫平兒到跟前道：“你找個人回府裡看看，芸娘就要成親了，家裡頭的人也不來個信兒，也不知忙得怎麼樣了，還缺什麼不缺？這樣一聲不響的，真叫人擔心。”
平兒道：“老夫人知道您跟姑爺忙，差不多的事不願意打擾你們，再說，府裡頭那麼多人，不就是表小姐成親嗎？又不是正經小姐出門，有什麼忙不過的？”
話雖這樣說，到底還是跑了一趟。
傍晚的時候，顧練來頤芳殿回信兒道：“家裡頭沒什麼事，老夫人讓您放心忙自己的事就成。”
佟裳道：“話雖如此，可芸娘畢竟是從咱們府裡出去，我想著還是回去一趟地好。”
顧練只好道：“表小姐成親沒有大辦，只請了幾桌酒，您回去就太隆重了些，這件事老夫人說了，由她出面就好。”
佟裳想著芸娘夫家的官職不高，老夫人這樣說，大概也有些道理，便沒有強求，只道：“芸娘成親，她家裡人這會應該已經到了京城了吧？都安頓好了嗎？”
顧練道：“表小姐家裡才來了信兒，說老夫人腿腳不便不能長途跋涉，夫又要照顧家裡，一時走不開，只打發了管家過來幫著料理一些雜事就夠了。”
他說完笑著道：“就是表小姐家裡人不來，老夫人也會把表小姐妥妥帖帖送出門去的，不會虧待了她。”
“話雖如此，可畢竟是成親這樣大的事……”芸娘的爹孃倒真放心得下，她從前聽說芸娘是家道中落才被送到京城裡來攀親的，想來餘杭那邊家裡也過得不怎好就是了，要不然也不會連女兒成親這麼大的事都沒人照應著。
佟裳心裡雖有疑惑，可畢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也沒有多說什麼，又問了幾句老夫人身體好不好？叮囑了幾句，就叫顧練下去了。
晚上易恆回來，佟裳上前親自替他寬衣，易恆道：“聽說你今兒打發人回府去了？”
佟裳道：“芸娘的喜日子就要到了，我想著家裡頭事多，原想回去看看，老夫人打發人來說不必了，我就也不回去了，不過芸娘的家裡人也夠奇怪的，女兒結婚這麼大的事，竟一個也不來。”
她原當佟家人就夠極品的了，沒成親芸娘比她還命苦，以往對她的那些成見，也就漸漸消散了，同是天涯淪落人，何必為難彼此呢。
“她的事自有老夫人操心，你就別管了。”易恆只說了一句，便不再多言，換上寢衣到淨房裡洗漱。
佟裳覺得易恆在對芸娘的事情上太冷淡，不過她也沒多說什麼就是了，把他的衣服掛到架子上，就去鋪床了。
一會易恆出來，在床上躺下，佟裳也到裡頭躺下了，兩人並排躺著，倒都沒有睡著。
易恆這些日子已經習慣了她睡前跟他說些女人家的事，突然見她這麼安靜下來，倒有些不適應了，翻了個身看著她道：“今兒宮裡頭沒什麼趣聞嗎？”
“宮裡頭就那麼幾個老太妃，還有幾個病懨懨的，哪有那麼多趣事，等回頭皇上的嬪妃們都進了宮，才有得熱鬧呢！”
不過佟裳見他沒有睡意，便跟他說起了佟家的事，“我打算讓西府裡的幾個孩子考太醫院，考上了是他們的造化，考不上也怪不得我，頤太妃走的時候讓我幫襯著佟家，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易恆聽得出她對佟家還有恨意，這是她心裡一直以來的根結，他不願意去的強迫她，只道：“你高興就讓他們考好了。”那幾個孩子他沒見過，倒不在意，只是對於佟元，他還是有些擔心的，“元兒呢？”
“元兒的事我也想通了，他能進太醫院自然是好，若他不願意，我就把同善堂給他讓他管著。”
易恆點點頭道：“周善堂有百年的名號，是個不錯的營生，佟元喜歡治病救人，那裡或許會更適合他一些，不過佟家人願意嗎？”
佟裳笑著道：“願不願意現在也只能願意了。”
易恆點一點頭道：“這些事你自己看著辦吧，只是別強求了元兒才好，我瞧著他像是個重情重義的孩子，對於佟家未必就無情，做得太過了，他難免也會跟著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