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再帶著我只會徒添不便而已。”
蕭騫澤不理她,進了屋子便自顧自地洗了把臉,到桌邊坐下吃飯,剛才這座房子的主人送了飯菜進來,臨時預備下的東西沒什麼好的,都是些粗茶淡飯,只有一大碗野雞湯是他特別要求的,為了給她補身子。
“坐下喝點湯吧。”他給她盛了碗雞湯。
佟裳這會哪有心情喝湯,走過去大聲道:“我問你話呢,你怎麼不回答?”
蕭騫澤往嘴裡扒了幾口飯,方道:“你讓我說什麼?外頭荒郊野嶺,你沒有馬,憑你自己能走到哪去?就算我把馬讓給你,你會騎嗎,那些人在外頭搜山,隨時等著要你的命,我身上帶著傷,單打獨鬥跟他們周旋不了多久,救得了你一次,但不保證第二次還能這麼幸運,你若真想送死,我不攔你,大門就在那裡,你大可以走出去。”
佟裳經他這麼一說,反倒不能走了,她咬著唇,有些委屈。
蕭騫澤幾下扒完一碗飯,見她還在那裡站著,緩下語氣道:“先吃飯。”
佟裳雖然堵氣,卻也只能接受現實,默默坐下吃飯,只是心裡仍舊委屈得緊,吃著飯,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蕭騫澤雖然有心叫她吃點苦頭,可見她真的哭了,又有些不忍心,嘆了口氣,掏出手帕給她擦眼淚,佟裳一把開啟他的手道:“別假惺惺,偽君子,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
蕭騫澤只好把手帕放在桌上,起身到外頭要了些熱水,又找了一身乾淨衣服回來,“你手上腳上生了凍瘡,一會用熱水泡泡塗點藥再睡。”
他拿了刀要走,佟裳道:“你去哪?”
他好笑道:“難道你要讓我睡在這裡?”
“我……”佟裳轉身不理他,蕭騫澤見她堵氣撅著嘴,緩下語氣笑了笑道:“我出去打探一下情況,一會就回來,你不用等我,先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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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後,佟裳也沒心思再吃飯,低頭看著碗裡的飯菜,只是食不知味,逼自己喝了兩碗湯,方才放下筷子,她要儲存體力。
無論如何,三皇子已經平安回宮,這就夠了。
皇上才晏駕,宮裡一定有許多事,他走不開也是情理中事,她不該怪他,只是心裡仍舊有著淡淡的失落。
佟裳吃完飯,用熱水洗了擦洗了身子,換上乾淨衣服方才躺到床上,床是莊稼人自己燒的土炕,炕頭燒得熱熱的,佟裳手上腳上全是凍瘡,被熱氣一焐癢得不行,直磨到很晚才睡著。
蕭騫澤從外頭進來,見她已經睡下了,輕手輕放下東西,到一旁洗了手,對著鏡子給自己換藥,傷口才長上又繃開了,他大概清理了一下,就合衣上床睡了。
明明已經困得要死,卻又失眠了,他翻了個身,看著不遠處的人,佟裳睡著了,發出均勻的呼息聲,月光打在她的臉上,那麼美好……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我帶你去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好不好?”
後半夜,各處都安靜了下來。
這一夜,因宮裡治著喪,各處都是鬧鬧哄哄的,不知什麼原故,進宮哀哭的貴婦人們直到後半夜才叫散去,呼啦啦人一走,方才消停。
端淑太后跪在佛堂裡,正認真端詳著佛龕裡的菩薩,菩薩慈眉善目望著眾生,她心道,菩薩啊菩薩,難道真是弟子太貪心了嗎?為何心中這樣不甘呢?
難道真就這樣算了嗎?由著頊親王繼位,然後乖乖讓出慈寧宮,讓頤太妃爬到她頭上?以後默默在後宮老死病死?
她不知道自己這份不甘是不是虛榮?只是到底意難平,頊親王才六歲多,到他親政至少還要十年,這十年間頤太妃垂簾聽政,蕭家跟孔家攝政,十年太長,難保中間不會有什麼變故……
主子爺死的時候把易恆交給她,是要讓她保住易恆,同時也是為了保住東穆,易恆打小身上就有種野心與魄力,那是所有宮裡長大的夜氏子孫身上所沒有的,當初主子爺正是看中他這一點,才將他留了下來,但同時他也深深的憂慮著,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這些年她冷眼旁觀,發現易恆確實是個好臣子,他忠心耿耿輔佐皇上,從沒有過一絲私心,可是現在,她卻希望他能有一絲私心,顛覆夜色王朝皇上無能的局面,夜氏王朝這些年就像是被詛咒一般,每一任皇帝都極度的昏庸、無能……昏庸到她都替他們汗顏,可他們因為生得好,他們是皇上,而易恆只是臣子……
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想法是不是對的,所以她在菩薩跟前跪著,想要求一個答案,只是卻徒勞,心裡越來越亂。
聽著外頭的梆子聲,她的目光自菩薩臉上慢慢下移,落到冰涼的大理石地磚上。
青婉從外頭進來,見她仍舊跪著,不由道:“娘娘,您怎麼還在這裡,他們也不進來侍候您梳洗著,真是越發沒規矩了。”
她斥責著,過來扶她。
端淑太后道:“別怪他們,是哀家叫她們下去的,你從哪裡來?”
“奴婢到內務府去了一趟。”
她將扶她起來,端淑太后跪了半天,膝蓋有些打不直,青婉又慌忙要叫別人,被她打斷了道:“算了,人都被借走了,剩下幾個也才睡下,別折騰了,哀家緩一緩就好了。”
青婉有些心疼她,“皇上才走了這幾天,他們就這樣欺負人了,連娘娘身邊人都借去了,害得娘娘身邊要用時,一個人也沒有,等回頭新帝繼位,宮裡還有娘娘的地盤嗎?”
端淑太后垂下眸道:“那邊怎麼樣了?”
青婉知道她問什麼,頓了頓道:“奴婢去打聽過了,二皇子的事是真的,嫻妃哭得肝腸寸斷,死過去好幾次,又被人救醒了。”她嘆了口氣道:“也是沒耐何的事,本來詔書都擬好了,易大人也沒意見,奴婢還以為這是鐵板釘釘了呢,沒成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看來三皇子被劫持的事,確實跟頤太妃有關。”
端淑太后擰了眉道:“易大人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