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妃一頭霧水道：“什麼紙條？”
佟裳笑了笑道：“陳嬤嬤的屍體被發現的前一晚，有人在我院子裡扔了紙條，提醒了我，我讓福海出去檢視，就發現了蓮花池裡的陳嬤嬤，當時她還沒死透，只是被掐暈了過去，想來殺人那人是生手，以為她死了就拋下屍體走了，所以我就把她救了，悄悄藏在後院，看看那些人打的什麼主意,沒成想，牽出了貴妃這只老狐狸，所以嘉嬪，能扳倒貴妃，這都是你的功勞。”
嘉嬪苦笑著道：“我也是被逼得沒辦法，我那不爭氣的弟弟時常給我闖禍，家裡父母都不在了，只剩下一個弟弟支撐著一門，若是連他也不在了，我將來到了九泉之下，也不知如何面見父母，對皇貴妃做了不可饒恕的事，可皇貴妃對我跟雲馨那麼好，我實在下不了手，這才想了個折中的法子。”
她十分慚愧，強撐著爬起來對佟裳鞠躬，“皇貴妃今日的救命之恩，他日我與雲馨定當相報。”
佟裳跟裴妃連忙攔了她道：“你頭上有傷不能動，快躺下。”
裴妃道：“你放心，皇上將這件事全怪在了貴妃頭上，等過兩日我跟皇貴妃再替你到皇上跟前求求情，將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後你跟雲馨公主就踏踏實實在宮裡過日子好了。”
“多謝裴妃娘娘。”
一個小宮女進來道：“娘娘，嘉嬪娘娘的藥好了，周太醫讓奴婢端進來。”
嘉嬪要吃藥了，佟裳跟裴妃便藉機先出去了。
回到偏殿裡，佟裳已經是滿身的疲憊，彷彿打了場硬仗般，全身的衣服都溼透了。
“這才四月裡，就這樣熱了。”
裴妃道：“回頭進了五月，就更熱了。”
她服侍佟裳洗了把臉，換了身衣服，兩人才坐下說話，裴妃道：“姐姐另有打算，怎麼也不告訴我，害我白擔心。”
佟裳笑笑道：“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她看著她的臉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有打算的？”
裴妃笑著道：“那日我被鬼嚇著了，姐姐在病床前跟我說你看見鬼的影子了，我就知道一定是沒鬼，所以就放下心來，今天早上聽說貴妃帶著人來了，我想著姐姐前兩天跟我說過要防著貴妃的事，心想必定跟這有關，就到太和殿請了皇上。”
佟裳笑著道：“幸好你叫了皇上來，若不是皇上在，依著端淑太后那萬事太平的性子，的一定會替貴妃說話的，到時候頂多給她一個失職之罪，皮不癢肉不痛的。”
裴妃高興地道：“這下姐姐可以高枕無憂了，皇后跟貴妃都不不足為懼，姐姐也可以安穩待產了。”
佟裳嘆了口氣，將身子半仰著，雙手撐在身後，抬頭看著窗外綠意漸濃的院子道：“天很快就熱了，我也該走了。”
“姐姐是想……”
佟裳撫著肚子道：“我跟周太醫商量過了，這兩日趁著嘉嬪在我這裡養胎，我會教給他剖腹產的方法，到時候如果不能平安順產，起碼可以保住孩子。”
不足月的孩子硬是催生下來，多少會有些突發的問題，她已經做好了全面的準備，也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樹，若到時不能母子平安，那至少可以留下孩子，也算她不惘來這世上走一朝。
她本來就是已經該死了的人，能再活這些日子，已經是很幸運的了，還能在世上留下一個孩子，她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她一臉的閒淡之色，彷彿在說著毫不相關的事，裴妃卻心驚道：“姐姐這樣未免也太冒險了，我可不想只留下孩子，沒了姐姐，我要這孩子有什麼用？”
佟裳笑著道：“傻瓜，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你有孩子傍身，而我，也能給這孩子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讓他能平安活在這個世上，不被人追殺，不東躲西藏，更不用擔心隨時掉腦袋，這不是很好嗎？”
“可到時候我要怎麼跟易掌印交代？”裴妃幾乎快哭了，一想到佟裳就要離開自己，心裡就有種空虛感。
“他不會知道的。”佟裳道，臉上浮現幾許落漠的情緒，她已經做了萬全的打算，不出意外的話，易恆這輩子都不會知道她為他做了什麼。
算算日子，他現在應該已經到了青州，興許正在戰場上勇武的殺敵，她幾乎不懷疑的認為，他一定能戰勝歸來。
易恆是個做事有計劃的人，他這回自請，自有他的打算，再歸來時，他會得到朝中更多的擁護，同時，夜重年也會更加被動，因為他會發現自己完全離不開易恆，這就是他的計劃。
裴妃聽她這麼說，心裡有些酸楚，道：“姐姐為了易大人這份苦心，真叫人感嘆，只是……有姐姐在宮裡，我好歹有個伴，姐姐一走，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萬一再有誰要害我，我心裡真是一點底都沒有。”
佟裳安慰著她，輕輕撫著她的頭道：“哭什麼，真沒出息，你不是也說了嗎？如今皇后跟貴妃都不在了，以後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不過……”
裴妃看著她道：“姐姐還擔心什麼？”
“頤太妃跟佟佳沅終究是個禍患，佟佳沅現在位份不高，不足為懼，可她近來也頗得寵，想來晉封也是遲早的事，那人雖無大智，可壞在她不折手段，你在宮裡，需得小心防著她才是。”
“姐姐放心，我又不是第一天跟她打交道。”
佟裳自嘲地笑了笑道：“不知什麼時候變得愛操心了，還有一件事，我有些放心不下，貴妃這次雖然被奪了協理六宮之權，可她必竟給皇上生了一兒一女，孃家那邊也有些根基，保不齊將來也有翻身之日，等她翻過身來，第一個要對付的恐怕就是你了，到時候我不在，不知你一個人能不能應付得了。”
裴妃道：“我已不再是從前只會受氣的佟佳柔了，姐姐放心好了。”
佟裳笑笑，也覺自己多想了些，她頓了頓道：“素熙長公主前兩天跟我說了些話，我覺得有些古怪。”
裴妃疑惑道：“什麼話？”
“她說貴妃跟前的小太監跟別的不一樣。”佟裳說到這裡道：“你有留心今天被打的那個江福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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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妃道：“看了一眼，沒什麼特別的。”
佟裳道：“那是在潛坻時就跟在貴妃身邊的舊人，皇上在潛坻時的事咱們是不知道的，不過素熙那會跟皇上走得近，有一次我在清平館時還看見信王去看素熙長公主，我想著，興許素熙知道些咱們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