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夫人笑笑道：“既如此，我就叫你佟裳了。”
佟裳微笑頷首，與她坐著說了一會話，發現這蕭夫人雖然客氣，卻也點到即此，佟裳轉過身去喝茶。
蕭夫人道：“這是皇后娘娘日前才賞的，你償償味道還好？”
“我是個粗人，喝不出什麼好壞來，不過瞧著這杯子像是有年頭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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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夫人點頭道：“我沒什麼癖好，就喜歡擺些些瓷器，人老珠黃，可這瓷器卻是年頭越久越內蘊光華。”
她看著那杯子，眸子裡流露出濃厚的興趣。
佟裳微笑道：“夫人說人老珠黃，我倒不大贊成，每個年紀都有每個年紀的光華，年少難免輕狂些，容易犯錯誤，阿綠跟著我多年，雖然有些莽撞，可絕不是大惡之人，我也不敢替她求情，只是她犯了錯，我這個做主子的也難辭其咎。”
蕭夫人不忙作答，反問道：“你說到年少輕狂，我便多句嘴，你如今芳華正貌，又是新寡，這陣子城裡風風雨雨傳了不少閒話，我雖然不信，卻也十分擔心，必竟他們一個是我的兒子，一個是我的女兒，無論這閒話哪一個是真的，都會成為我的心病。”
佟裳臉上露出難堪的神色，低下頭道：“佟裳惶恐萬分。”
蕭夫人微笑道：“阿綠的這門親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咱們自己心裡清楚，眼下既已成婚，我也就不提了，可阿綠若想越過四少奶奶稱大，我絕不答應，美嫻不是善妒的人，昨天的事是我看不過去替她作主，小澤不顧規矩親自迎娶側夫人，已經叫孔家難堪，若是阿綠同她一起拜堂，孔家的面子又往哪擱？”
“夫人您誤會了，我絕沒有怪您的意思……”
“不管你今天來是什麼目的，我想我都會讓你失望了，阿綠已經進了蕭家的門，便是蕭家的人了，以後就不勞易夫人您費心了。”
她改稱易夫人，一下將兩人的距離拉遠了。
佟裳知道無轉圜，便也不再說了，起身對她頷首道：“無論如何，對不起，另外，我走之前，想去看看阿綠。”
蕭夫人考慮了良久，鬆口叫房媽帶她下去。
佟裳跟著房媽穿過後院，往蕭騫澤那邊的院子走，蕭家是大戶人家，幾個兒子都沒分家，一路走來，只見一幢小院連著一幢，看上去十分熱鬧。
房媽笑著對她介紹道：“四公子的院子在裡邊，年前才修整過的，府裡這麼多孩子，夫人老爺對四公子的事都格外上心，生怕委屈了他。”
佟裳道：“看得出夫人用心良苦，如若不然，也不會勞動房媽媽您親自餵養。”
房媽笑了笑，倒也沒避諱這件事，“四公子自小體弱，若不是夫人精心餵養，能不能長大都不好說，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她笑了笑不再往下說，穿過那條小橋，指著一幢嶄新的小院對她道：“就是這了，這是四少爺的院子。”
佟裳站在橋上往下看，那小院有點偏，不過修整地很好，一看便知是花了功夫的。
房媽帶著她進門，門上的小廝見她忙著打千請安，又道：“今兒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別貧嘴，快去稟報你家少奶奶，有客人來了。”
小廝得令一遛煙不見了人影，兩人走到門前，有小丫鬟從裡頭打起簾子，“媽媽來了。”
又對身後的佟裳請安。
房媽將她領到裡頭的梢間，孔美嫻一襲紅衣，趁得容顏勝雪，起身迎過來道：“易夫人。”
“四少奶奶不必多禮。”
佟裳行了個平禮。
“快請座。”
兩人落座後，便沉默了下來，房媽也不知什麼時候出去了，屋子裡只剩下佟裳跟孔美嫻兩個人。
佟裳朝身邊的人看了一眼，孔小姐依舊是從前溫和柔順的模樣，甚至有些怯懦，“阿綠姑娘的事，不是我的主意。”
佟裳瞬間覺得自己是個惡人，笑了笑道：“四少奶奶別誤會，我這趟來絕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理應給你一個交代，那天……”
孔美嫻搶著道的：“易夫人別解釋了，我都知道的，其實蕭大人去接誰我一點都不在意，只是我爹孃跟我祖父祖母有點過不去，夫人那裡又怕我受委屈，這才沒讓阿綠姑娘拜堂，我說了的，可是……他們不聽我的。”
“四少奶奶這樣說，我真的要無地自容了。”
孔美嫻睜著無辜的大眼睛道：“您別這麼說，本來就是我強行摻和進來的，要不是我，大人跟阿綠姑娘應該能和和美美的過下去。”
她一臉落漠的樣子，小丫鬟端藥進來道：“小姐，該吃藥了。”
佟裳有些意外道：“你身子不舒服嗎？”
孔美嫻臉上紅了紅道：“沒有。”
佟裳聞著那藥味，突然就明白了過來，這大概是孔家人的主意，妻妾一同進門，斷不能讓妾室提前生下孩子。
孔美嫻痛苦地喝下藥汁，含了塊果脯在嘴裡道：“說出來不怕易夫人笑話，我嫁過來幾天，總有些想回家，覺得這裡不是我的家。”
佟裳突然覺得這孔美嫻很單純，笑著道：“剛成親都是如此。”
“易夫人結婚那會也這樣嗎？”
佟裳歪著頭想了想，竟有些不記得了，算算日子，她成親也不過半年的時間，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我家裡人少，不像蕭家是人丁興旺的家族，我過了門老夫人就把帳本交過來讓我管家，每個月家裡的奴才要管著要發月錢，外面的商鋪要打理收租，田莊要儲糧，根本沒時間想家。”
認真想起來，她成親後的一兩個月都在熟悉府裡的產業。
孔美嫻有些羨慕地道：“真好，不像我，每天閒著沒事做。”
佟裳笑笑不說話，轉頭看向門口。
孔美嫻道：“我已經叫人去請阿綠姑娘了，易夫人別著急，再等一會。”
佟裳道：“恩。”
正說著話，房媽領著一個丫鬟從外面進來了，那人佟裳認得，是她屋裡的冬櫻，原來被放在外面做事，阿綠成親的時候，她把她給了她做陪嫁丫鬟跟了過來。
冬櫻上前請了個蹲安道：“見過少奶奶，見過夫人，我家側夫人身子不大舒服，說改日再來拜會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