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向來好脾氣，聽了這話也不免有些生氣，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只是不敢分辯。
佟裳知道二夫人那老毛病又犯了，因此不冷不淡地道：“嬸嬸這麼說，我倒不敢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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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也覺得自己說話不妥，咳了兩聲道：“你不要多心，我並沒有說你得了人參就不好，我只是可憐我那命苦的女兒，身子不好想要二兩人參進補，還得撿人家剩下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佟裳玩笑道：“嬸嬸說笑呢，嬸嬸的幾個女兒都大有出息，別的不說，單說佳沅妹妹，佳沅妹妹如今在宮裡侍候皇上，回頭誕下龍子晉了位份，還不知有多少好東西賞下來，難為你還惦記著這點人參。”
佟佳沅進宮時雖給了個常在的封號，可這麼些日子都還沒有侍侵，生龍子的命數還早著呢，佟裳這會說這種話，分明就是扎心。
她半抬半諷的，二夫人也不好回嘴，只能諾諾應下，吃個啞巴虧。
佟裳見她住了嘴，也不再為難她，轉頭與裴氏說話，“這人參我記得是大嫂子嫁過來時孃家給的陪嫁。”
裴氏點頭道：“這樣好的東西，連我父親都不敢用，當年子璉病重，我原想拿出來吊命，誰知還沒等用上，他就……”
佟裳想起佟子璉，又是一陣難過，語氣也變得沉重起來，“子璉哥哥命薄，大嫂子這份心，她想必也感受到了。”
裴氏見氣氛被她引得沉重起來，笑了笑道：“算了，今兒是大喜的日子，不提這個，人參再名貴也只是味藥罷了，給用得上的人用了才是它的價值。”
她二人在那頭說話，絲毫不顧二夫人漸漸拉下的臉色，她們說這話的意思是她的佳儀不配用這麼好的人參嗎？
握緊了拳頭想要回嘴，又顧及著這是在掌印府上，惹惱了佟裳沒好處。
因此想了想，又作罷了。
當事人佟佳儀就更是坐不住了，臉上紅得像蝦子一樣，只是抿著唇不說話。
餘氏看了看她二人，出言打破了尷尬，“前兩日大少奶奶來尋人參，我還當是誰病了，原來是佳儀。”因又看佟佳儀道：“我瞧著你臉色是不太好，回頭到家來，讓你爹替你把把脈。”
二夫人提起這個大女兒，便是滿腹的委屈，“延醫問藥，咱們這樣的人家斷不會少了她的，只是她這病全是因為平日的瑣碎操勞所致，要想根治，只能自己想開。”
“夫人，側夫人來了。”
丫鬟帶著阿綠進來，那大紅的顏色讓客廳都變得明亮了起來。
“奴婢見過夫人，二夫人，大少奶奶……”
阿綠依次請過安後方站了起來，她換了嫁衣，整個人變得十分富貴，再不是當年的小丫鬟了，二夫人注意到她的鳳冠，臉色不由地黑了下來。
倒是裴氏拉著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由衷地道：“這老話說得果然不假，阿綠穿上這身衣服進了將軍府，想來那些下人也不敢欺負她。”
阿綠赧然一笑，低著頭道：“大少奶奶不過是拿我取笑罷了。”
“誰拿你取笑了，單你頭上這顆東珠就價值幾何？連我出嫁時都沒有這樣好的鳳冠呢，想來你家小姐是真心疼你，要不然她怎麼捨得。”
佟裳莞爾一笑，只低頭喝茶不語。
殿裡熱鬧起來，大家便也漸漸忘了剛才的不快。
正說著話，門外的小丫頭進來道：“夫人，袁夫人親自送了賀禮來。”
佟裳道：“請她進來吧。”
佟佳惠轉頭看了一眼餘氏，只見她容色淡然，並不見有什麼特別的情緒，倒是二夫人顯得十分高興。
佟佳惠回府後一直跟餘氏不怎麼親近，只管巴結老夫人與二夫人，因此餘氏這樣的態度，佟裳也能理解。
佟佳惠進門瞧見這樣多的人，笑著道：“沒想到母親跟二嬸嬸早到了。”
二夫人道：“原想等你的，只是怕誤了好時辰，就先過來了。”
佟佳惠去了披風，過來一一向大家行過禮，又對佟裳行了平禮，方才對阿綠道：“阿綠，恭喜你啊，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裡頭有一對玉鐲子，是沅常在給你的賀禮。”
“多謝二小姐，多謝沅小主。”
佟佳惠的到來，讓屋子裡的氣氛變得更加熱絡起來，她向來會炒氣氛，連一直沒說話的佟佳儀都被她哄得大笑。
大家正笑著，佟佳惠突然想起來道：“二姐姐呢，怎麼不見她出來？”
二夫人也想起來道：“對啊，佳凝呢？”
因此大家的目光全都看向了佟裳，佟裳不慌不忙道：“前陣子二姐姐身子不適，如今正在靜養，不便出來見客。”
佟佳惠一哂道：“二姐姐的身子一向硬朗地很，怎麼到了這裡就變得三病九災的，嫁過來不到半年時間，竟有一半都在病著。”
二夫人也附和著道：“究竟是什麼病，總得給我們一個準信，總這樣三病兩病的，也沒個說頭，實在難讓人信服，若是人真的不成了，挪回家去也使得。”
在大家的質問聲中，佟裳只是一派閒涼道：“我原也是這個想法，反正咱們家是世代學醫，二姐姐索性挪回家去醫治，治好了再送回來也是一樣，可二姐姐不肯，她說自己的病她心裡有數，連我也沒辦法，二嬸嬸要是不放心，一會我讓人帶您去看看，您就知道了。”
佟佳惠來之前就已經聽說了佟佳凝鬧私奔的事，今天過來不過是想藉機發難，沒想到佟裳竟一點情面不留，因此也沒再說話了，省得一會佟裳大嘴巴不管不顧說出來，鬧得大家臉上無光，只是二夫人不知道內情，仍舊一再逼問。
“前陣子我進宮給沅主子請安，說話間她提到佳凝，說上回來瞧過身子好好的，怎麼突然又病了。”
佟裳道：“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
她十分冷淡，二夫人氣不過要再理論，被佟佳惠打斷了道：“二嬸嬸要是不放心，我們一會去看看姐姐就是了。”
二夫人這才得了臺階不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