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奶奶喜氣洋洋的端著一大盤糖果, 每個兒女手中都給抓了一大把, 看到大家都擺出疑惑的表情，便笑嘻嘻的坐下，從茶几下邊的格子上拿出一大摞報紙, 分給大家看，可如果仔細瞅瞅, 就會發現，每張報紙上面的內容都是一樣的。
“國樑, 你看反了, ”衛奶奶抬起手指點點二兒子，“是沒有圖片的那面，對, 就是那一版, 你往右下角看。”
“……惟州數家大型工廠對外招聘優秀幹部……”衛國梁舉著報紙輕聲念到，“……田思雲被聘為管理處處長……”
“媽, 是咱們家的小云嗎？”衛如眉驚呼。
“可不就是她, 要不我能讓你們看麼？”衛奶奶得意的說，“小云就是有本事啊，她去面試的時候，和那個面試官一談話，人家就相中她了。雖說咱們都知道小云平時就會說話, 可誰也沒當回事啊。可這回人家面試的就說她口才好，說話幽默風趣，又問了學歷什麼的, 都滿意極了，立馬就說小云是個當官兒的料……結果昨天下午就給她打電話說她被聘用了，今兒更是上了報紙……那可是上報紙，多光榮啊，咱家幾輩子都沒有過的事……”
“倒是個好事兒，只是小云一個當老師的去工廠，能適應麼？”衛爸問道。不是他瞧不起小云，她平時連工廠怎麼運作都不知道，怎麼去管理？只憑一次面試，哪能證明一個人真正的實力，再說了，他閨女還上過電視呢，也沒這麼張揚啊……
“有啥不能適應的？”衛奶奶不樂意的反駁，“小云是去當幹部又不是當工人，哪還能適應不了？”
“大哥的顧慮也不是沒道理的，工廠的運作和管理跟學校可完全不一樣。”衛國梁接話說，“何況小云原來就是個普通的老師，突然讓她換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還是去管理一個那麼大的部門，確實有許多東西需要她去學習和適應。”
“學啥學？小云指定沒問題的。”衛奶奶板著臉斬釘截鐵的說道。“你們就不問問這處長是什麼待遇？”
“……什麼待遇啊？”衛國梁哭笑不得的問道。
“工資咱就不提了，比當老師那是指定要高不少的，不管咋說這也是幹部啊，咱家這麼些年就沒出過當官的，就算你爸活著的時候當了個工程師，其實還不就是做技術的？這小雲可是個正經領導，而且那單位的待遇也好得不得了，居然給小雲配了一臺小轎車！以後這小雲上班下班就由這小轎車接送了，還有專門的司機呢！你們說那得多風光啊，這街坊鄰居要是看到了，誰能不羨慕？”
“真的呀？”衛如眉驚呼，“那可真威風，配給小云的那不就和咱們自家的車一樣麼！”
“可不是嘛。”
“一個廠好幾個處長呢，每個人配一臺轎車也太招搖了吧？那個廠的效益有那麼好麼？”衛爸疑惑的說道，別的他不敢說，這惟州大大小小的工廠他還算是比較瞭解的，小云那個工廠在本市雖說不錯，可在全國卻是排不上名號的，應該還沒那個實力給每個處長都配車呀，要說廠級幹部還有可能。
衛奶奶咳嗽兩聲，垂下眼皮彆扭的說道：“……三個處長共用一臺車……”
“……”
“那也不錯了，”衛如匯看出自家母親心裡指定又不自在了，急忙說道，“小云可是咱家頭一個有福氣天天做小轎車上班的呢。”
“就是呀，顏夢她大哥也是處長，還不是天天騎腳踏車上下班？更何況他都四十多歲了，我們小雲才三十，三十歲的處長，你們聽說過麼？這可真是我們老衛家祖墳冒了青煙了……”衛奶奶應和道。
“小云確實有福氣，媽，那咱們得新出爐的處長大人呢？跑哪兒去了，我們大家夥兒可都等著她亮相呢。”衛如眉笑著問道。
“和國華上街買衣服了。這馬上就走馬上任了，可不得多置辦幾身行頭。”衛奶奶一臉驕傲。
“……還特意花那份錢幹什麼呢，想要什麼款式的到我鋪子上去選不就得了。”衛爸笑著說道。無論如何也是一件喜事，他和顏夢總要表示一下的。
“那能一樣麼？你們批發市場能賣什麼好衣服，小云那可是去當官兒，那穿的衣服得有點檔次。”
“……原來您認為我和國剛平時給您送的衣服都是低檔貨啊，還真是委屈您了，以後可不敢給您送了……讓國華去商場給您買高檔貨吧！”衛媽臉色鐵青，嘲諷的說道。感情穿著她們家的衣服還挑挑揀揀埋怨不好啊，他們家檔口不賣老人服裝，可每次送她衣服時都是樓上樓下的挑選，質量和價位都不差，如今居然說這種話，她看這老太太就是欠教訓！
衛奶奶一滯，低聲嘟囔道：“我一個老太太也不在乎那麼多了，有件衣服穿就得唄，哪還管什麼檔次不檔次的！“
“您可別那麼說，您是咱們衛家的老祖宗，老太君，什麼好的還不得可著您來啊……國華一向孝順，這高檔服裝想必也給您買了不少，只是怎麼也不見您穿啊？”
衛奶奶漲紅臉了，吞吞吐吐的說道：“……國華要給我買，我沒要，現在家用錢給我添了100呢，說是讓我自己零花。”
“……媽，我和顏夢送您的衣服哪件都在二百以上！而且我家的服裝也走商場路線，最近在惟州百貨也租了檔口，不見得就不好，國華和小雲去哪個商場了？可別逛了一圈兒買的還是我們給商場供的貨！”衛爸無奈的說道，他現在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果然是習慣成自然，要是哪天他媽正常點了，估計他還會不適應……
衛如匯一邊僵著臉打圓場，一邊狠狠地拽了拽衛奶奶後背的衣服，“咱媽糊塗了，國剛你和顏夢別和她一般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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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媽那得瑟樣，就好像那小轎車是她的似的。”衛媽嘲諷的說道，不就當上一個處長麼？居然買了十幾份報紙讓他們人手一份的看，她家暖暖小時候上電視老太太連問都不問。
“她不就那樣的人麼？你要羨慕，明兒咱家自己買一輛，讓他們看看是小云做公家車威風還是咱們開私家車風光！”
“……你當我傻呀，和他們置那口氣？他們也配？”
“……”
“心裡頭又不舒服了？不高興我說你媽了？”衛媽挑眉，都這樣了還惦記那家人呢？
“……不管怎麼說是我親媽……她做的不對，你不搭理她就好了，再不然像今天似的敲打兩句我也不反對，只是別總埋汰她……”衛爸低聲說道。
“我哪有總埋汰她，哪回不是她先挑釁的。”衛媽嘟囔道。
衛爸無奈的搖了搖頭，也難怪自己媳婦看不上他媽，就連他有時候都受不了她那個性子……
“真不買車？前兩天我算了算咱家目前能動用的錢，買車是綽綽有餘的。”
“……車嘛，倒是真想買一輛，不過不是轎子。”衛媽看著丈夫和女兒疑惑的眼神，笑了笑：“咱們這天天進貨運貨的，都要從外邊租車，價錢先不提，主要是不方便，要是買車，我想先買個小貨車，到時候僱個司機幫著運個貨跑個腿兒的也便利啊。至於轎車，以後再買就是了，也不急在一時。”
衛爸低頭想了想，也表示贊同。錢嘛，得花在刀刃上！
“那買什麼牌子的貨車？我對車子可是一點都不懂啊！暖暖有什麼想法麼？喜歡什麼樣兒的？”衛媽扭頭笑著問暖日，今兒這孩子可真安靜……
“……媽，我對貨車不感興趣……”
“喲，聽這話我閨女是喜歡轎車了？”衛爸笑呵呵的拍拍暖日的肩膀，乾脆的說道：“等我和你媽把貨車買了，下一步就給你買小轎車，你從現在就可以開始想最喜歡哪一款了！到時候一定優先考慮你的意見！”
暖日點點頭，抿嘴兒笑了笑。
“好像還是不怎麼高興啊？有啥想法告訴爸。要不咱不聽你媽的了，老爸也做回主，咱們先給我閨女買轎車！”衛爸把暖日拉到自己身邊的沙發上，輕聲哄道。
“爸你別亂猜了，跟車子沒關係。”
“那是怎麼了？今兒一天就沒說幾句話。”衛爸疑惑的問道，仔細想想，自家閨女這大半年似乎一直有些反常，總像有心事似的。抬頭瞅了一眼衛媽，目光一閃，孩子該不會早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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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倩氣憤的瞪著林蕭蕭：“你怎麼這麼壞？我間操時明明把作業放在桌上了，回來就沒了，今天你值日，教室就你一個人在，不是你拿的是誰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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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出去上廁所了啊，或許進來賊了呢？”林蕭蕭狡辯道。
“賊不偷錢反倒偷我作業本？”
“我怎麼知道賊是怎麼想的？”
“你……”
“好了好了，別吵了，這不是在這兒呢麼？”張寰從講桌底下抽出一個備課筆記抖了抖，“何倩是你的吧？”
何倩急忙搶過來看了看，果然是她的，又瞪了一眼林蕭蕭，“是不是你扔到講桌下面的？”
“你這人咋總冤枉我呢？我沒事閒的扔你作業本幹什麼？你不保管好自己的東西，還誣賴別人！”林蕭蕭也不樂意了，咋咋呼呼的還愛多管閒事，上回明明是自己和衛暖日的恩怨，她偏偏摻和進來，叫的比正主兒都歡實，這回又當著全班的面兒讓自己沒臉，不就是借了她的作業抄抄麼？至於這樣麼？何況還幫她把本子放講桌上了，這不是提前幫她交作業麼……
“我誣賴你？你咋不說你品德不好呢？德育老師都找你談了幾回話了？”
“我不和你吵吵，我媽讓我做文明人，你說我扔你作業本，證據呢？”林蕭蕭惡意的笑道。
“當時就你一個人在教室！”
“那又能證明什麼？”林蕭蕭更是得意，拿不出證據還敢叫囂？這樣只會顯得何倩自己蠻不講理。
“……你們似乎都忘了，咱們教室是有監控器的……”暖日無奈的插嘴，這個何倩，平時挺機靈的人，怎麼一生氣就抓不到重點。
林蕭蕭一愣，心虛的瞄了一眼牆角的監控，她怎麼就忘了這事兒呢……
“對呀對呀，咱們立刻就上老師那調錄像帶，讓全班都看看‘證據’！”何倩遞給暖日一個感激的眼神，得意的說道。
“……你作業不沒丟麼？”林蕭蕭諾諾的說道。
何倩剛要反駁，就見暖日衝她搖了搖頭，何倩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和疑惑，不過還是聽從了好朋友的意思，狠狠瞪了一眼林蕭蕭，說道，“這次就放過你，要是下回還招惹我，我一定去找老師說個清楚！”
看著林蕭蕭耷拉著腦袋回到座位，何倩也來到暖日身邊，欲言又止。
“怎麼了？”暖日問。
“……剛才謝謝你幫我說話……只是為什麼不讓我查錄影呢？我聽說咱們學校的錄影可是只給保留三天的，以後想查都不行了。”
“……不過就是一件小事，你又沒有什麼損失，就算找到老師也不過就是教育她兩句，何況你剛才已經在全班面前讓她丟臉了，這個懲罰對她來說也夠了！”
“……我總覺得你最近有些奇怪……”何倩吞吞吐吐的說道。
“怎麼奇怪了？就因為我沒讓你去找老師告狀？”暖日笑笑。
“不是！”何倩急忙說道，“……總感覺你看到林蕭蕭有些心虛……”
暖日愣住。
“……好像從上學期林蕭蕭弄壞你腳踏車開始，你就有些不對勁，總是偷偷摸摸的打聽林蕭蕭家裡的事兒，還不敢看她眼睛，這可不像你的作風……明明是她給你使壞，可你給人的感覺卻好像你搶了她東西似的。”何倩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友這大半年的狀態，越想越奇怪。
“……有，有麼？你多心了吧？”他們家可不就是霸佔了林蕭蕭家一個大活人！
“我這麼大大咧咧的人都能多心，你自己想想吧！”何倩無奈的嘆口氣，“雖說上次害了林蕭蕭被她媽打，可那事兒怨不得你和我呀，是她自己心眼壞，你用不著內疚，再說我們也沒想到她媽居然那麼兇……更何況要是上次放縱了她，她準以為闖了禍都沒人敢管她，以後還不得更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