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好小鬼，衛瑩握住方媛的手腕，安慰她：“沒事了，回家。”
方媛目瞪口呆看著她，指著她書包方向說：“你……鬼……鬼！”她哆嗦地把手從衛瑩手裡抽出來，又往後縮了幾步，直到自己的脊背抵住垃圾桶，退無可退才停下。
衛瑩拉開書包拉鍊，把那團揉成一個球的鬼掏出來遞到她跟前，眨著一雙大眼睛問：“它有什麼可怕？毫無殺傷力，不信，你戳。”
戳？方媛都快嚇死了。
“……”方媛抬眼看著衛瑩那張人畜無害的小胖臉，又去看她託在手心的鬼球。
衛瑩骨相不錯，即使臉上有肉，也還是瓜子臉，加上她皮膚好了不少，那張小肉臉更顯憨憨無害。
方媛與她那雙明亮的眼睛對視片刻，吞了口唾沫，這才鼓足勇氣，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那只球。
當她觸及那只圓球時，她的指間立刻蔓延開一股溫潤的冰涼。
被她戳過的地方凹陷下去一塊，很快又回彈回來，還伴隨著“唧唧”的小萌音，像戳到了一隻可愛的小奶獅。
方媛被這種感覺可愛到，她抿著嘴唇又抬眼看衛瑩，又鼓足勇氣戳了一下。
小圓球抖動了一下，居然無端生出一雙尖尖耳，可憐巴巴地顫了一下，好似在求饒。
方媛覺得這感覺很神奇，去碰了一下小鬼球的尖尖耳，軟乎乎，像富有生命力的貓耳朵。
方媛戳上癮，她抬眼望著衛瑩，小聲道：“我可以抱抱它嗎？”
衛瑩粗暴地把小鬼球塞進她懷裡。
方媛抱著小圓球站起身，不斷撫摸著那雙柔軟的尖尖耳，問：“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為什麼像人，還有耳朵？”
衛瑩瞥了一眼她懷裡的小圓球，解釋說：“這應該是一隻吸運小鬼，不到六歲就死了，死後魂魄被人拿來煉化成奪運的工具。由於他平時吃的東西主要以動物為主，因此生出了動物耳朵。他的殺傷力不大，你不用害怕。你如果害怕它，它就能利用你的恐懼開啟你的運勢通道，吸走你的運勢。”
聽她這麼說，方媛一臉受教地點點頭，然後問：“衛……衛瑩，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嗎？”衛瑩一臉嚴肅地一張嘴，露出一口小白牙，淡淡道：“錦陽山惡鬼，人見人怕，鬼見鬼愁。”
她肉嘟嘟的瓜子臉滿是嚴肅，卻讓人覺得天真可愛。
“咳咳…… ”方媛見她說得一本正經，笑出聲：“衛瑩，你真可愛，我們回家吧。”
衛瑩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可愛？胖成這樣可愛？於她而言，自信張揚，那才叫可愛。
兩個姑娘回到家，啞巴外婆已經幫她們煮好了夜宵。
外婆給她們煮了兩碗醪糟蛋，既能掃去她們一天的學習疲憊，也能給她們補充營養所需。
方媛吃了兩口醪糟蛋，想到什麼，從兜裡取出幾百塊錢，推給啞巴外婆，說：“我暫時只有這些錢，權當我生活費吧。我爸的朋友每個月會打錢過來，可那張收錢的卡在舅舅那裡，我暫時拿不到。等我拿到了，我再把剩下的生活費還給你們，可以嗎？”
外婆抓過錢，一臉生氣地把幾張鈔票又塞回她兜裡，衝她打了個手勢。
方媛看不懂外婆說什麼，便去看衛瑩。
衛瑩擱下碗筷，解釋說：“錢你收回去，你在學校吃飯也得用錢。如果可以，你想辦法和你那位叔叔聯絡上，尋求他的幫助。”
方媛嘴唇微抿後說：“我那個叔叔，神龍見首不見尾，他從來就沒留過電話給我。我從爸爸工作郵箱裡找到了他的郵箱，也給他發了郵件，可至今都沒收到他的回件。大概，他是不想搭理我這個麻煩吧。”
衛瑩安慰她：“你是個幸運姑娘，再等等，會有好消息。”
方媛握餐具的手微微顫，她幾乎哽咽道：“衛瑩，你是第一個說我是幸運姑娘的人。他們都說，我是倒黴鬼轉世，剋死了自己父母……”
一聽這個，啞巴外婆一拍桌，怒氣衝衝打了個手勢：
——誰說的？苦盡甘來懂不懂？會好的，從今以後，你就是個幸運姑娘！
啞巴外婆打完手勢，又扯過姑娘的手緊緊握住。
外婆那雙枯槁如樹皮的手緊裹著女孩白嫩的小手，她的手乾瘦，卻彷彿蘊含無窮溫暖。她雖無聲，此時舉動卻勝過於千言萬語，將姑娘滿目瘡痍的心補上了一塊塊溫馨補丁。
衛瑩也安慰她：“我和外婆雖不富裕，但添一副碗筷還是沒問題的。”
再不成，她可以悄悄回家拿點錢，衛道明的保險櫃密碼她是知道的。
當然，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輕易回家。
她現在的體質畢竟特殊，如果被那個寧豪那個妖道發現端倪，對方一定會想辦法對付她。她現在羽翼未豐，存在感最好別太強。
……
深夜，兩個姑娘盤腿坐在一張床上，舉動整齊劃一，紛紛捧臉，望著漂浮在空氣中的那團鬼球。
擁有尖尖耳的小圓球縮成一團，壓根不敢再變回來，生怕衛瑩真的把他塞進馬桶沖走。
他們做鬼的，最怕人類汙穢之物，道行稍微淺一點，可能就被燻死了。
碟仙顧恆歇在馬克杯裡，他雙手捧臉，胳膊肘撐在水杯邊沿，也同兩個姑娘一起打量著這團圓球。
看了半晌，衛瑩準備下床，開口說：“衝進馬桶，燻死它。”
“別，”顧恆立刻阻止她，“人家還是個小孩子呢，你別這麼欺負人。他也是迫不得已，那妖道兇殘我見識過，他也是個可憐鬼。這樣，你把他交給我，我幫你管教他，如何？”
衛瑩一臉狐疑看他：“你能行？”
顧恆立刻衝著那坨小圓球下命令：“去，給老大倒杯茶。”
圓球的尖尖耳朵一顫，一條尾巴伸出來，歡快地搖了搖，迅速消失在空氣中。等他再回來，衛瑩的床頭櫃上已經多了一杯冒著熱氣的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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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圓球依然沒露出臉，只是衝著衛瑩一個勁兒搖尾巴，求生欲非常強。
原本還很害怕這些玩意兒的方媛，看見這小東西尾巴搖擺得這樣歡快，也替它求情：“瑩瑩，他蠻聽話的，我們就留下他？你不是說只有在恐懼的時候，他才能吸取人的運勢嗎？我們不怕他，那他就毫無殺傷力，對不對？”
衛瑩取過水杯，微抿了一口溫水，抬眼去問那只小圓球：“你什麼都會做？”
小圓球繼續歡快搖尾巴，他的小耳朵乖巧地向下壓褶，宛如一隻對主人完全信任的的乖巧小狗。
衛瑩淡淡道：“那，你去幫我偷唐煜的數學作業，”
小圓球微微愣，尾巴停止搖擺，先露出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然後才漸漸露出鼻尖、嘴唇。
他整張臉都露出來，滿臉寫著“就這點小事”的不可思議感。
“吧唧吧唧……”
他嘴裡發出奶勁兒十足的小萌音，像一隻奶氣未脫的小狼狗。
碟仙顧恆輕輕咳嗽一聲，威風凌凌的樣子：“這件事你如果能辦好，我讓你做我小弟，以後我和老大罩著你。”
“吧唧吧唧！”
小圓球變成小男孩模樣，卻有一雙人類沒有的尖尖耳以及大尾巴。他歡快地搖了搖那條狐狸尾巴，空中打兩個圈，很快消失。
與此同時，唐家別墅。
唐煜洗漱完，剛躺下，聽見悉悉索索的動靜，恍然間，聽見“吧唧吧唧”的詭異聲響。
他眉頭緊皺著，目光瞬間陰冷，幾乎下意識從枕頭下摸出了一把帶特製刀具。
燈光一亮，臥室裡空蕩蕩一片，什麼都沒有。
他掃了一眼屋內，敏銳發現，剛才擱在床頭的高中數學試卷，居然不翼而飛。
唐煜眉頭緊蹙：“？”
他幫18歲的小唐先生檢查完作業，那本試卷，剛才明明放在這裡的。
怎麼，不翼而飛？
三十三歲的唐煜徹底沒了睡意，思緒亂飛。這是他重生第十二天，他每天晚上十點甦醒，可蘇醒之後卻沒什麼力氣。
今天總算恢復了一些力氣，總算能開始正常戶外活動。
原本他打算等過幾天再去探望衛瑩，可今天晚上發生在他臥室的詭異事件，讓他意識到這件事不能再拖，他必須去探望衛瑩。
他首先用電腦侵入別墅的監控系統，讓監控有二十分鍾的癱瘓。隨後，又從衣櫃裡取出黑色運動裝束，戴上口罩鴨舌帽，從二樓窗戶翻下樓，離開了唐家別墅。
在去衛瑩小區前，唐煜經過24小時超市，順帶給他的小姑娘買了些零食。
想起衛瑩這個年齡還在長痘，又買了一套sk2套盒，前男友面膜買了大約幾十張。
他又想到小姑娘最近離家出走，外婆家也不富裕，擔心她缺錢？於是，又去取了一塌錢，用信封裝好，一起裝進了塑料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