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
山林中,大雨傾盆而下。
一個白衣的男子躺在雨水中,嘴唇輕泯,已經失了血色。
誰也不知道這雨下了有多久,男子只覺得這雨很漫長,比他過去的二十年還要漫長。
他的白衣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身體左側卻空蕩蕩的,似乎是少了什麼東西。
他的身邊,長劍斷了一地,一個個碎片插進他的身體內,不遠處的樹下,一個白布包裹著一樣東西,鼓鼓囊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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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不直接殺了我?”男子躺在地上,眼神如一抹冰冷的月光一般,嘴角不斷的溢位鮮血,聲音嘶啞。
馬車中傳出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直接殺了多無趣?”聲音中帶著幾分嘲諷。
“我已經給你下了血封喉,它不會直接致死,只會吊你二十年,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這樣比直接死了,要有趣的多。”馬車中發出“咯咯咯咯”的笑聲,說是笑但卻比哭還難聽,瘮人。
“呵,你今日不殺了我,你會後悔的。”白衣男子呲牙咧嘴,嘴角含著一絲魔性的笑,眼中紫光乍現。
“我夜孤獨從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事。”那個聲音突然變的狂傲起來。
“好,那我就告訴你,二十年後,我不會死,玉簫劍法也不會失傳,歸塵將會握在另一個人手中,今日你斷我一臂,日後我定加倍奉還。”
話音剛落,那輛馬車卻已經緩緩離去。
男子看著那輛消失在雨簾中的馬車,提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他癱倒在地,眼神中的紫光,和臉上猙獰的表情瞬間消失。
他躺在地上,雨水滲入他的傷口,就如萬蟻蝕骨一般,他皺起眉頭,牙關緊咬,拼命壓下那股疼痛,一滴水,順著他的臉頰滑下,他已經分不清這是雨水,還是汗水。
他閉上眼。
他累了。
他躺在地上,沉沉睡去,許久之後身邊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那個聲音正在一遍一遍的呼喚著他的名字。
“莫停……莫停……”他想要睜開眼,卻發現自己的眼睛實在太疲憊了,不管他怎麼用力,眼皮都抬不起來。
但很快那個聲音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少年如沐春風的聲音。
“閣主?”
君莫停回過神來,看著手中的那支蕭,輕嘆了一聲,“唉。”
四十年了,當年的話已經實現了。
君莫停看著連允聆,嘴中冒出了一句話。“跟我走……”他一手拽住連允聆的衣領,騰空而起,幾個跨步就消失在城中。
“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君叔這個樣子了。”
三日後,南邵城下。
數名少年站在城牆下,他們手中各牽著一匹駿馬。
明月和清風已經在三日前離開,回了夏侯城。
“你們是要回朝陽城了吧?”一身白衣的白羽坐在馬上,右手的扇子不停揮舞著,扇子攜著一陣陣涼風,撲在白羽的臉上。
現在已是六月,天氣炎熱,所有人也都換上了單衣。
“我們就不去了。”風筱冉提著一杆黑色長槍,站在城牆下。
“為何?”一個一身青衫,頭上戴著鑲玉銀色發冠,腰間繫著碧色腰帶,腰帶上挎著兩把長劍,一雙劍眉下,瞳孔中帶著幾分不羈的藍亦澈開口道。
“無念書院,該回去看看了。”白羽停住了揮動的長扇,扇柄拍在手上,扇子一合,收回了袖中。
“反正朝陽城那麼多高手,有我們沒我們都一樣。”風筱冉說完,左腳踩在腳蹬上,右腳從馬身上劃過,踩在了另一個腳蹬上,她一甩馬鞭,馬鞭聲中還伴隨著馬的嘶鳴。
嘶鳴之後駿馬飛速奔走,一雙馬蹄激起一地灰塵。
“走了。”白羽高喝一聲,騎馬追上了風筱冉,留給眾人只是兩道背影。
“好了,還剩我們六個。”藍亦澈倚在城牆上,懶洋洋的看著眾人。
“那個,師妹……”站在人群最後面的連允聆突然抬高了嗓音。
“師兄?”赤汐顏看著他們的身影正出神,被連允聆突然的一聲嚇了個激靈。
“師妹,我打算留在這一段時間。”連允聆開口道。
其他幾個人皆是一驚,自那日城會上連允聆被君莫停帶走後,就在沒有見過他們,這還是那日後的第一次。
“好。”赤汐顏卻沒有多問,只是點點頭。
“差不多了,走吧。”顧風語坐在馬上,十指相扣,兩隻手高高舉過頭頂伸了個懶腰。
“怎麼,你不回萬毒城了?”藍亦澈也一躍上馬,饒有趣味的看著顧風語。
“你說的,要請我喝酒,我怕你賴賬,自然要跟著你。”顧風語抬起頭,說的趾高氣昂。
“我藍亦澈,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答應你的不會忘。”
南戰野站在一旁,平時話最多的他,卻一直都是沉默,他看了身邊一身紫衫的祁紫陌一眼。
祁紫陌卻恰巧也在看他,兩個人的眼神就這樣對上了,空氣瞬間凝固。
其他幾個人也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尷尬的氣氛,都不再說話,目光集中在兩個人的身上。
祁紫陌似乎是看出了什麼,率先開口,打破了這尷尬的局面。
“反正我也無事,倒不如與你們同行。”祁紫陌微微淺笑,但那張紫色的面紗卻擋住了那傾城的一笑。
南戰野連忙點頭,五個人飛身上馬,策馬離去,原本已經落下的灰塵再次被激起。
連允聆就這樣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心中升起幾分不捨。
他嘆了一聲,喃喃道:“玉簫劍法?這就是師父讓我來南邵城的目的嗎?”
他看著手中的玉簫,想起了君莫停對他說的那句話:“你想學嗎?玉簫劍法?”
城牆上,一個白衣之人踏風而來,輕步落在連允聆身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