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上的回憶就到此為止了，按照常理來講，接下來我應該在此處記述的應該是我的高一下學期的故事。
不過在這期間卻還有一個我無法忘記的事情。
這真的有點諷刺。畢竟寫下這段文字的時候，我根本就已經什麼都不打算銘記了。
然而我卻依然還銘記著……
人的天性是不是真的嚮往快樂呢？此刻的我已經無從知曉。
但在一切的最後我唯一能確定的，也只有自身的存在而已。
拋棄了自身的我是否還有存在下去的價值和意義？
我不知道……
我想就算給我一輩子的時間我也不會理解……這個問題已經超出了我的思考限度……
在將來……也許真的會有一個人……或者真的會有什麼東西……能真正地改變我吧……
現在的我，只能身處於絕望之中，同時又對未來期望著。
雖然我也知道，這是不應存在而又合理的情感……
最後的最後，我還是變成了“矛盾”……
……
隔著很遠我便看到了在餐廳門外的那三個人。
下了計程車，寒冷的空氣讓我直接打了個哆嗦。一月份的天氣，正是臨近年關的時候，除了寒冷便是乾燥。
“好慢啊，唐脎。”肉抱怨道。
“路上堵車，稍微耽擱了些。”我笑了笑，“也是沒辦法，畢竟松匯的車太多了——所以今天叫我過來是？”
“聚餐啊。元旦匯演沒能好好玩一把，年末的聚餐當然要好好玩了。”
“聚餐？”我愣了愣。畢竟我可從來沒想過聚餐的事情。就算是初中同學的畢業散夥飯我都沒去，現在卻叫我來集體聚餐？
——算了，來了就來了吧，反正快過年了，閒著也是閒著，就當是陪他們玩。
“那，吃什麼？”
“燒烤自助餐！”肉指了指身後的自助餐廳，“現在過年期間在搞優惠，一位四十五，限時兩個小時，裡面的東西隨便吃豈不美滋滋？”
“話雖然這麼說……”
我把肉拉到一邊：“那兩個女生看身形根本就吃不回本吧……”
“所以說才要看咱們兩個啊。”
唔，確實看肉的體型應該沒什麼問題……
“反正我先提醒你啊，我的飯量可不大，賺回本錢的主要任務就靠你了。”
“嗯，放心好了。”
不知道為什麼，肉說完這句話我反而不放心了……
是錯覺嗎……
嗯……
這次肯定是錯覺的！肉那個體形都能裝下兩個我了，吃回本錢簡直太輕鬆。
“給我們來一個小桌，能做四個人的那種。”肉衝著櫃檯後的服務員說道。
“好的。”
辦好訂桌的手續後，旁邊的一位服務員便領著我們上了樓。
“哇，好大。”我忍不住驚歎道。
“社長你是頭一次來吃自助餐嗎？”陸芸芸笑道。
“這麼說的話，確實是頭一次。”
畢竟我很少出門，就算下館子也很少吃自助。
不過也確實不能怪我驚訝，這家自助餐的二樓確實夠大。放眼望去，少說也得有一百多張桌子。旁邊的冰箱，陳列架，還有時刻保持溫熱的二十多樣菜餚，十幾個檔口，這個規模我的確是頭一次見。
我們的座位是一個靠牆的小桌，正好夠四個人。
“你們想吃什麼？”整理好東西，我朝著聶籣和陸芸芸問道。
“我要吃肉。牛羊肉都可以。”陸芸芸回答道。
……
“喂，肉，陸芸芸說要吃你啊。”
然而並沒有回話。
看那個傢伙眯起眼睛一副色眯眯的眼神，估計這個老變態此刻腦袋裡又不知道在想什麼汙七八糟的東西吧……
嘛，算了。
“聶籣呢？想吃什麼？”我雙手掐腰問道。
“啊？我隨便的，你們弄什麼我吃什麼。”
……好吧。
“那就拜託你們看著點東西了，我和肉去拿燒烤用的食材。”
我拍了拍肉的肩膀：“走吧，肉——別在那裡意淫了！快走！”
我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嘿嘿，真好啊，真好啊……”
一邊走一邊猥瑣地笑著。
又瘋了一個……
喂110嗎這裡有個變態趕緊把他帶走。
“醒醒！”我猛烈地晃動著肉的肩膀，“醒醒吧，死宅是不會有女朋友的！”
肉的神志稍微恢復了些許，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
意味深長……
……
幾分鐘後……
我們四個望著擺了半個桌子的肉和菜，陷入了沉默。
拿肉多我能理解……
但是張旭你拿這麼多菜我就不是很明白了……
“呃，那個，這些肉是……誰拿的？”陸芸芸試探著問道。
“你覺得呢？”我反問道。
“是……張旭？”
“恰恰相反……”我看了看肉的表情，感覺心中相當無語，“肉都是我選的，這些蔬菜水果才是張旭的傑作。”
“……”
眾人再度陷入沉默。
“喂，張旭，你認真的嗎？”陸芸芸吐槽道，“吃菜根本吃不回本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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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冬天的蔬菜應該會貴。”
所以說啊，太甜了【注1】……
“牛羊肉就算再便宜一斤也有二十多……菜價有那麼高？”
“啊？哈哈，我以為有的……”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笑了笑。
我此刻真恨不得拍死他……
“要是沒人吃我就放回去一部分。”肉訕訕地笑著。
“貌似不允許放回。”
“……”
“不愛吃？”
“倒不能說不愛吃，只是平時在家一直被強迫吃青菜，還以為這次出門能開開葷呢……”
呃……
“你一直吃蔬菜還這麼胖？”
“我吸收好，咋的！”肉眉毛一挑。
吸收再好也不至於天天吃菜還能這麼胖吧……你身上這身肥肉難道是水腫嗎……
“唉……完了，回家父母肯定覺得我吃了不少肉……剩下的幾天肯定會斷了我的肉的……”
“來來來肉烤好了，聶籣，還有陸芸芸，趕緊吃趕緊吃。晚了肉就老了。不用擔心張旭，消滅蔬菜的任務就交給他了。”
“我說你們好歹也心疼一下我啊！”肉悲憤地咆哮道。
“要來點佐料嗎？加點這個應該不錯。”
“不用，社長，我自己來就行。”
“謝謝社長。”
“……”
“呼，好燙！”剛吃下一片肉的陸芸芸不禁叫了出來。
“慢點吃，又沒有人搶。”
“我說你們別忽略我啊！”
“啊，不錯，這家店的牛羊肉還挺嫩的嘛。”我夾起一片放進嘴裡，味道醇厚肉質細嫩，確實好吃。
“是吧。當初我說要來這裡張旭還不同意。”陸芸芸端起杯喝了一口飲料。
“那可真是太沒有水準了。”我笑笑。
從眼角的餘光望去，此刻的肉面色鐵青，一臉凝重地望著烤得滋滋作響的肉。
“有人想吃辣的嗎？用不用來點辣醬？”我有意問道。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挺到什麼時候。
“辣醬就算了，我吃不了辣的。”
“聶籣呢？要來點嗎？”
“我也吃不慣辣的。”聶籣咬下一半肉，含混不清地回答道。
“那就算了。”我端起杯也喝了一口。
雖然這只是普通的勾兌飲料，但是味道卻還不錯。
悄悄瞄了肉一眼，他舉著筷子，似乎還是在猶豫著什麼。
“你不吃嗎？肉？”
“吃啊……”
肉一臉幽怨地看向我。
“沒問你……”我故意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聶籣你吃得好慢啊，來來來，快吃，吃完這些再下新的。”
“我習慣這個速度了，你們吃你們的，不用管我的。”
“……”
肉哭喪著臉，看那模樣估計是到極限了吧……
“唐脎啊……”
“啊？什麼事？”
這個時候就要裝傻。
“你們幫我吃點菜行不行？”
“來來來，下肉了啊！”
“……”
看他的表情，我們三個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什麼啊！”肉的表情擰成一團，看上去極為滑稽，“我是說真的，這些菜我吃不了的……”
“我們也吃不了啊……”我苦笑，“你也知道自助餐如果剩下的比較多的話會罰款的吧？”
“這我倒是知道……不過……”肉撓了撓頭，“我就算再能吃也吃不下這麼多菜的。”
“安啦安啦。”陸芸芸插嘴道，“我們也會幫你吃的——還有社長別這麼欺負張旭了，你看張旭長得多萌……”
呃……這傢伙萌嗎……
你這麼誇他的話，以他的性格估計會自戀得要死吧……
——這麼想著，我稍微瞟了他一眼，果然他的臉上開始浮現出迷之笑意。
沒錯，現在正是他卸下防備的時候……
就是現在！出現吧！會心一擊！
“確實挺萌的，感覺像是卡比獸【注2】。”
“卡比獸是啥？”肉反而問我道。
哇，不是吧，你到底有沒有童年啊……
“你不知道就算了。”我汗顏。
竟然失手了……嘁，真是不爽……
“話說你們要來點海鮮嗎？”肉突然問道，“我莫名有點想吃貝類了。”
“這裡還有海鮮嗎……”
完全沒看到啊……
“來點吧。聶籣你覺得呢？”陸芸芸搶先答道。
“可以啊，我沒意見的。”
“那就有勞你了，想吃肉的肉。去吧，吾之僕從，為吾等奉上精美之海鮮！”
“是是——等下！你說誰是你的僕從啊！中二病的過家家遊戲不是早就結束了嗎！”肉猛烈地吐槽著。
“並不是啊。”十指交叉，我伸了個懶腰，“何況我是社長，有一點特權不是很正常嘛。”
“這條也寫在章程裡？”肉黑著臉。
“啊，那倒是沒有。”
“那你……”
我打斷他：“不過我回家之後會加進這一條——‘補充說明，結社成員張旭為給眾人跑腿的存在’，如何？”
“一點也不好！”
“誒，我覺得不錯呢，聶籣覺得呢？”
“我沒意見的。”
“喂，聶籣！為什麼這個時候你還要保持這種隨便的態度啊！好歹反對一下啊！這可是和人權相違背的啊！”
“那……我反對……”
“看，唐脎。”肉很得意，“這就是民眾的呼聲，聽到了嗎！這就是民意！”
——才一個人算個毛的民意……
“使用暴力手段脅迫，聶籣的票作廢，二比一，快去跑腿吧。”
“我……”
肉眼淚汪汪地看向我。
我才不會吃你這一套啊……
“陸芸芸……”又轉而向陸芸芸求情。
“幫我順便打一杯飲料——要橙汁啊。”陸芸芸一臉純真地把杯子遞了過去。
“……”
我則在一旁笑得喘不上氣。
“聶籣……”
趕緊去算啦，別求情了……
“聶籣，你看我，這麼可憐，被殘暴的社長驅使，迫不得已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
“我相信你是一定可以理解我的，對吧？”
“……”
不妙，看聶籣的表情難道是動搖了？
難辦了……畢竟女生的意見我不能不聽啊……
“來來來吃肉吃肉，都快烤糊了。”我趕緊岔開話題。
然而聶籣還是盯著自己的杯子，一言不發，也一動不動……
這就非常尷尬了……
三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聶籣，等著她下一步的動作。
“那個，社長……”
聶籣終於抬起頭，衝著我一本正經地說道。
“呃……怎，怎麼了……？”
我努力應付著。
不妙，超不妙！這樣下去就沒辦法繼續欺壓了啊！
——“欺壓”這個詞不太好，還是換成“調教”吧……
“我有個事……”
“……”
說完，聶籣朝著張旭笑了笑。
“那個……張旭……”
“沒事，你就說吧！勇敢表達你的意見！”
肉激動得一塌糊塗。
——這個成語是不是用的場合不對……
算了，不管它。
“那，能幫我也打一杯嗎？”
“……”
眾人陷入了沉默。
這就是傳說中的神展開嗎……
“噗……”
陸芸芸首先忍不住，先笑了出來。
“噗——噗哈哈哈……”
我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只剩下肉一個人呆立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彷彿凝固一般。
還有聶籣，依然微笑著端著杯子……
“可……可惡……可惡啊！”
肉不甘地大吼著。看得出來，他相當用力。
“所以說上下級關係真是最討厭了啊！”
說完，奪過杯子，氣急敗壞地出去找食材去了。
望著他走遠，我們三個對視一眼，隨即一起放聲大笑起來。
“不許笑！”
從遠處傳來一聲肉的怒吼。
我們稍微收斂了一下笑聲，但還是在笑著。
我還是頭一次看到聶籣笑得這麼開心。
“好了，別笑了。”我打斷她們兩個，“趕緊把肉都吃了，這樣就能再讓他跑一次。”
“哈哈哈，好主意。”
……
一個半小時後……
……
“啊，吃得好飽，”陸芸芸揉著肚子，懶散地靠在靠背上。
“我吃不下了。”聶籣也停下筷子。
“不行了，我也吃不動了。”我終於也放棄了抵抗。
只剩肉……
“誒你們怎麼都不吃了啊！別介啊！剩下多了會罰款的好伐！而且要是光碟，還能有神秘獎品，快快快，趕緊吃。”
肉嚥下口中的食物，向我們埋怨道。
“啊，不吃了。”我癱在椅子上，“愛有什麼獎品有什麼吧……錢財乃身外之物，不能過分貪戀。”
“好啊，那你把錢給我吧。”又嚥下一大片牛肉，他開玩笑道。
我則根本懶得搭理他，直接翻了個白眼。
是因為一開始遛他跑了很多腿導致胃裡比較空嗎……這傢伙的胃口好得嚇人……
……
又過了半個小時……
……
“四位，一共是一百八十元，現金還是刷卡？”
“現金——還有我們是光碟，你們那個神秘獎品是什麼啊？”
“請稍等，我馬上給您拿來。”
——結果是一小袋山寨的“籃月亮”洗衣液。
（番外卷一完）
【注1】太甜了：日語裡“甘い”（羅馬音amai）既有“甜”的意思，又有“天真”的意思。此處唐脎在玩梗。
【注2】卡比獸：就是口袋妖怪裡面的那個。按照我查到的官方資料，體重是460公斤……
PS:人氣達到3W了，抱歉稍微晚了點，不過，如約奉上。
明天繼續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