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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寂唱

“好了,不要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康尼打斷了他們,“現在時間吃午飯雖然有些早,但我猜你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上一頓飯了吧?”

“吃飯?!”愛普菈一聽這個提議,眼睛馬上就亮了。

而萊昂則只是微微一笑,毫不猶豫的打了一個響指,面前一塊巨石上就開始飄起熱浪,上面附著的青苔馬上開始脫水,枯黃,碳化,風化,最後在康尼吹的一口氣裡完全消失。

康尼又從那青馬身上提過來一口大鍋,解開了馬匹挎著的皮囊,開啟後往鍋里加了很多水,直接放在了萊昂加熱的石塊上。

“可惜我的老夥計不在。”萊昂輕輕的搖頭,“它還揹著我們從各地旅行收集的很多稀有調料。”

葉承風想著之前對話的氣氛,有些緊張的看著對方。而康尼從青馬背囊裡取出了一條動物腿,塗上了金燦燦的油後直接放在了石板上烘烤,接觸的一瞬間就發出了“刺啦”的聲音和誘人的奇香。

“你們實在是太客氣了,我們只是想要問路,完全無法報答……”

“千萬不要覺得拘束。”康尼溫和的說,“我們斯通曼人一向如此——讚美太陽,這是太陽之光給與美麗大地的恩惠。”

“哼。”萊昂微微點頭,“我聽我朋友的——讚美太陽。”

“吸——”愛普菈和艾咪並排蹲下,眼巴巴的看著那些粉紅色的肉片在岩石的烘烤下慢慢變得金黃,嘴角口水翻動著;愛普菈期間抬頭看了看葉承風,別有深意的眨了眨眼,注意力又馬上放回在烤肉上。

“下鍋!”康尼發出憨厚的聲音,把一大把切好的肉放進了開鍋的水裡,又放入了一小包用葉片包著的蘑菇;一股帶著植物清新氣息的肉香立刻撲鼻而來。

萊昂則拿出了一大塊有些乾癟的麵包放在了岩石上,捏了一個紋樣後讓熬湯產生的蒸汽把它們託了起來;他持續的施展這種魔法,眼睛裡滲出了金色的光。

葉承風一言不發的看著萊昂的動作:他控制蒸汽把乾裂的麵包重新撐起,漸漸恢復成飽滿的形態;即使他從未見過真正的魔法也知道對方能力超凡,這種對氣流和水汽的精準控制簡直神乎其技。

“來吧,一起共進午餐吧。”萊昂伸手衝著葉承風發出邀請,“不要再有壓力了。”

這是邀請,也是驕傲的宣告——身份成謎的萊昂看得出葉承風對於自身的疑惑,但他用自己的實力和胸襟證明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在這種時候動手腳。

“……”葉承風看著萊昂的眼睛——那冰藍色的眼睛平靜而和煦——最後輕鬆的一笑,“謝謝。”

“好了好了,開始進餐吧。”康尼輕輕的拍了拍手,將一塊布鋪在了地面上,將手比在了胸前閉眼,進行著某項儀式,“讚美光明和希望——”

……

“吃飽了,吃飽了!”愛普菈拍了拍小肚皮,擦擦嘴角,“非常感謝!”

“嗯哼。”萊昂的手裡捏著一隻水壺,點頭回應道,“你們只要順著這棵紅杉樹往太陽光的方向一直走,不消一個小時就能看到一條附近村民進山打獵挖藥材的小路。”

“謝謝。”葉承風鄭重的點頭應謝,“可惜我們這裡沒有什麼報答——”

“小事情。”萊昂揮了揮手,遲疑了一下,“再給你們一些小東西,算是舉手之勞吧——”

他打了個響指,嘴裡輕輕唸誦了一段晦澀的咒文,用右手畫了一個細弱的五芒星。

“呀!”聽愛普菈發出了驚叫,葉承風回頭去看——看到女孩的頭髮由悽美的純銀變成了燦爛的金色。

“你這是——”

“呵呵,小把戲而已,但能避免很多麻煩。”萊昂揮手,“記住剛剛的對話,我很期待那個問題的答案;我知道你有很多猜測,但算是保持神秘我不加說明,但你要相信我們至始至終沒有惡意——沒有那個必要。”

——因為足夠強。這句話萊昂沒有說,但他舉手投足間的自信與從容已經說明了這一點。

他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炭灰,說:

“畢竟我們都是巫師,太古時期,在暗地裡研究的巫師,把秘密都藏在了陰影裡——這才是所謂萬法皆循黑暗之道。”

“要走了嗎?萊昂。”康尼慢悠悠的說。

“是啊,我們該上路了。”萊昂衝著葉承風和愛普菈揮揮手,“再會了,有趣的主僕——還有貓咪。”

“再見。”葉承風鄭重的向對方告別。

道別後,萊昂和康尼便驅使青馬利索的反向走入了叢林的陰影中。

愛普菈和葉承風則向著另一邊走去,同時小心的關注身後的動靜,直到那與巫師二人常伴的風鈴聲完全消失,愛普菈才深深的舒了一口氣:

“呼,終於走遠了!好緊張唉!和他們說著說著就怕露餡了。”

“哈?”葉承風別有深意的看她,下意識的捋了捋對方翹起的頭髮,“難得你也能冷靜思考,那麼主人你有什麼特別的發現嗎?”

“我告訴你啊……”愛普菈神秘兮兮的看著他,努著小嘴說,“這兩個人身份非常不簡單,尤其是在我故意提到黑芒星的時候反應非常奇怪。”

故意?雖然對她的部分說法存疑,葉承風還是不動聲色的點頭:“何以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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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啊……他們那麼客氣,那麼友善,據我所知只有教國傳頌的高階修士才有這種品質,更何況那個老實的大個子一直在重複強調‘讚美光明和太陽’,這樣就更明顯了。”愛普菈一本正經的分析道,“雖然他們說是追尋龍的痕跡,但你應該也記得男爵也說過黑芒星在這裡出現過吧?如果我再告訴你黑芒星的成員之間經常以龍族為代號互稱,那麼他們獵龍的說法可能只是隱晦的比喻,你懂這個意思嗎?”

“嗯,明白。”

“所以啊,我猜他們實際上是教國異端審判局的高階修士,專門來這裡是為了蒐集黑芒星的情報的!”愛普菈拍拍胸脯,“假如我不小心說出自己想要加入黑芒星,他們估計立刻會翻臉吧?”

“很有道理。”葉承風想了想,說,“那黑芒星又經常幹什麼壞事而要這樣一群好人追殺到森林呢?”

“他們啊——”愛普菈抬頭想了想,“傳言是一群陰沉的黑巫師,穿著標誌性的黑紅相間的斗篷,性情極其殘忍,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無論男女老少,只要擋在面前就會格殺勿論,還有著蒐集各種活體人體器官的惡癖,主要的攻擊目標都是那些聲名顯赫的大領主和大貴族,偶爾還會不加分辨的殘害一整個城堡的人……”

“這反派壞的倒是真徹底……等等,你確定你還要加入他們嗎?這種組織怎麼看都是天理難容的啊!”

“停!我不想再和你說具體原因——反正你不會信,而且說了你又還會嘗試改變我。”愛普菈舉手打住,“反正我就是個壞孩子,他們說我是詛咒的魔女一點沒錯——我們走吧。”

說完,她就毫不猶豫的沿著萊昂所指的反方向去了;她因為腳才上完藥,所以沒走一步都會稍微停滯,然後輕輕吸一口氣。

“這個笨蛋,笨蛋……你到底還有多少故事沒告訴我呢?”葉承風看著蹣跚前行的瘦小女孩,聯想到萊昂告訴自己的,他的心有些酸,“你等等,還是我背你吧。”

“不要,我不想聽!”愛普菈還堅持往錯誤的方向前進。

“好啦,好啦,不會的,反正我自己也不是什麼太好的傢伙,19歲就開始殺人了,甚至還利用了某個女孩對我的感情……這些都是悲傷的事,所以我們換個話題慢慢聊好麼?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現在多大。”

“嗚——”女孩終於止步,靜待著他靠近,“到下個月底,我就18歲了。”

森林裡徹底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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