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蠻手中戴著的是山熊族的世代相傳的寶物，南境百妖妖骨所煉成的貔貅拳環，牛若丸的胸甲根本招架不住這重重的一拳，強大的衝擊將他的胸甲震碎，後者只得一把扯下。緊握手中太刀怒吼：“又是哪裡的混賬東西？！明明是妖，為何助人？！”
徐蠻看著宋櫟微微一笑道：“人又如何？妖又如何？欠人情，必報。這才是君子所為。再則說，就算他日妖物禍亂中原，那也輪不到你這外人踏進神州，卷走半顆泥土。”
牛若丸瞥了一眼躺在地上掙扎的笑面貓，他體內的靈脈盡斷多半是活不成了。眼下自己一對二確實有些勉強，可他看那玄衣男子並沒有插手之意，姑且先看看這個妖拳師有些什麼手段。
宋櫟倒不是不願意幫他的忙，可之前他便察覺到防線左邊的林子有些異樣。只得微微點頭與他道別回了陣地協防。畢竟眼下，若是讓妖軍知道了防線上的真實人數，他們就是用牙啃，也能將這小小的三道防線衝破。
然而就在他率領御妖軍鎮守防線時，一邊的兩位已交鋒數十個回合。徐蠻並非像尋常妖類那般一心修煉妖力，而是利用天地現有的“氣”加以修煉，這也讓牛若丸有些驚訝。因為在他看來氣不過是那些廢物不能用靈力的替代品。
可眼前之人，他的拳術猛烈而不失精細，每一拳之力都足以碎石摧樹，但這行雲流水間又自有他的章法，絕不是亂舞一通。
雖說徐蠻身為南境妖王之一實力非同小可，可他牛若丸在東瀛也是一方翹首，若不是剛剛大意，怎麼會被他一拳震碎胸甲？
牛若丸的刀法犀利渾厚，每一次斬擊都是必殺之招，徐蠻躲閃不及長袍底邊竟被他削去一角。好在他反手一記重拳，這才將難纏的銀光暫時驅離自己的身邊。
高手過招，身負卻在一念之間，徐蠻從未與外邦妖物打過交代，行事招數自然收斂了些。牛若丸不愧為東瀛大妖之一，每一擊都能讓徐蠻手中拳環感受到巨大的壓力。
又是數十個拳刃相交的回合過去，兩人依舊平分秋色看不出一點異樣。反倒是宋櫟那邊對付的潮水般妖軍，更加讓人覺得憂心。
妖軍發起攻擊不過半個時辰，這陣地便被撕開了四五道大口子，御妖軍手中人數有限無法及時補上，只得放棄三道陣地中的兩道，集中最後的兵力鎮守營寨附近的最後一道防線。
浪濤灣身後百里便是蘇州城，宋櫟退無可退，如今援兵遲遲未到不說，連寧恙口中那從紅蓮沙襲來的妖軍都不曾見到。只怕他手中這最後的士兵，會見不到明日升起的朝陽。
估計妖軍也察覺到了撤防禦妖軍的變化，變本加厲的猛撲防線，原本就羸弱不堪的防線頓時雪上加霜。
一邊林中寧恙所率領的鐵羽精騎一直在等待這個機會，眼看著最後一道防線即將被攻破。正當妖軍腳步剛準備踏向營寨之時，震天的喊殺聲從林中傳來。
最後的鐵羽精騎，便是這道防線的最後希望。寧恙一身白甲手持銀槍勢如蒼龍，伴著馬蹄踏破黃沙揚塵，原本不可一世的妖軍被這股騎兵嚇得抱頭鼠竄。
戰馬身披鐵甲，單是強大的撞擊便能將妖軍撞開，馬蹄踐踏過妖軍屍骸發次嘎吱碎裂聲。原本失守的前兩道防線又被鐵羽軍奪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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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三年前江南的戰爭迷霧，宋櫟的腦子再次回到了現在，講得有些累了的他，餘光掃了一眼聽得津津有味的聶陽，無奈一笑：“以後再說吧，這事兒講起來可就沒完了。”
聶陽見他確實有些累了，也不好再逼他，將故意揹回身上道：“你先歇息著，如今你的眼睛剛剛恢復，切不可過度操勞，我再出去打聽些訊息。”
正當他快要出去時，宋櫟連忙將自己的酒葫蘆扔到他懷裡，笑道：“那好，記得回來給我弄點好酒。”
雖說宋櫟整日在蘭暖閣喝得酒就沒斷過，但他難得出來一回，聶陽還是想儘量滿足他。再則……自己欠他的，實在是太多了。
聶陽輕輕提著他葫蘆的帶子，揹著故意走出屋去，宋櫟這才好好得在床上躺著歇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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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自己的記憶恢復近七成，但有些地方卻依舊缺失。這感覺就像有人從你的心頭硬生生剝下了什麼般的空虛。他伸出手掌看了看自己的掌紋，小時候在金陵流浪的那段時日，他曾被一個老術士瞧過手相。
那人說他命中缺火，若不以火震之，只怕會死於非命。宋櫟現在想來，自己這趙申給的名兒偏偏屬木，真是讓人哭笑不得。他又轉念想了想那個屬火相的白衣劍仙，那年在溧陽山上差點要了自己的小命，說什麼命裡缺火，真是可笑。
現在想來，怕是那老東西，為了他手裡那倆包子扯的謊吧？
近些日子他總覺得自己靈脈有些不對勁，就算如今自己體內金丹已結為妖力，可身為魔君的他也不應該有這排異反應啊？莫不是那日在琅琊山上，那個狗日的鳥人做了什麼手腳？
雖說琅琊鳶氏與自己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但那年除妖人誅殺自己的時候，他鳶氏的門人也在其中。雖說之後澄清是個人行為，但這樣的過去難免讓宋櫟心生芥蒂。
不過宋櫟想了想家主鳶震那不可一世、狂妄暴戾的脾氣，別人做的事兒他偏不做，自詡上古遺族，只怕他也看不上這堆烏合之眾的小把戲。
再說那鳶氏二門主頗為青睞自己，想來也不會做出如此小人行徑之事。
宋櫟盤腿坐起，雙手合十在體內控制翻湧的妖力。這些年的東躲西藏已經讓他的控制力生疏了，之前與那個老東西交手的時候他便察覺到了異樣。
他體內的嗤魔按鳶震的話說，不過是暫時昏睡過去，若是有日再次怒火攻心他便有復甦可能。到那時，能夠制止他的可就遠不止當年溧陽山上那三千被他分屍的除妖人了。
還好這些年經歷了這麼些事兒，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易怒感情用事的除妖人了，如今的他在咒術界已是一方泰斗。只怕自己如果開館收徒，第一日便能踏破門口。
千古第一由人入魔，光是這點就足以讓世人驚歎的了。
可他如今沒那些心思了，只想待在小城梅寧後的蘭暖山上釀酒吃酒。反正此行解決了江州的事兒，他便再不想涉足江湖。當年熱鬧的幽鬼司，如今只剩下他們二人，這條命……更應該珍惜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