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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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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西北的動靜鬧得滿京城都知道,但周鴻返京卻並不招搖。他帶了一千人馬押送兩名羯奴王子回京,到了城門外便駐紮下來,只帶了十名軍士進了城門,直奔皇宮。

顧嫣然得到這個訊息的時候,還是在晉王府上參加洗三禮——孟瑾生了晉王的次子,取名釗哥兒。

洗三用的雕花大銅盆裡,扔滿了各色小金錁子,還有玉佩金鎖片之類,喜得主持洗三的婦人眉開眼笑,吉祥話說了一套又一套。

釗哥兒生得十分結實,頭頂上一撮胎髮居然又黑又亮,往盆裡一放,便哇的一聲放開嗓門大哭,聲音洪亮,直震屋宇,惹得來觀禮的夫人們都笑得不行,直說這孩子健壯。等到洗罷,晉王府開宴,林氏這些至親才得去了後頭,陪著孟瑾說幾句話。

釗哥兒也被抱了回來,乳孃抱著在一邊餵奶,孟瑾的眼睛就不錯眼珠地盯著,直到孩子吃飽,打了個呵欠沉沉睡去,便叫放到自己身邊,遣散了乳孃,只留下杜若在旁邊伺候著,好方便眾人說話。

林氏摸了摸釗哥兒的小手,嘆道:“這孩子生得真好。”比起王嫻所生的銘哥兒,可是結實了許多。

孟瑾靠在床上,頭上戴了抹額,有些出汗,輕嘆道:“下生的時候哭得響,王妃就高興,抱了去給王爺看,就取了名字。”銘哥兒可是到滿月的時候才取名的。

“釗是好字。”孟素蓉也喜歡地看著床上睡得小臉通紅的孩子,“釗,其意為勉勵,王爺定是喜歡這個孩子。”

孟瑾輕輕抿了抿嘴唇,低聲道:“王妃已經跟我透過話了,滿月之後,想把孩子記在她名下。”

屋子裡都安靜了下來。能記在王妃名下當然好極,那就是嫡子了。可是既記了名,晉王妃自然會接到自己膝下撫養,母子便要分離,就是日後,孟瑾也要避嫌少見這孩子了。

半晌,林氏才緩緩道:“這主意,還得你自己拿,只是拿定了,日後就要做到底,不可後悔,更不可怨恨。”後悔和怨恨,除了折騰自己,沒有半點好處。

孟瑾伸出手,輕而又輕地摸了一下兒子的小臉,低聲卻清晰地道:“當日進王府之前我就說了,既做了側妃,就要守側妃的本份。王妃願意把釗哥兒記在自己名下,對釗哥兒也是極好的事。我能養他一個月——也高興……只可惜我沒奶,竟不能親自喂喂他。”

林氏眼睛一熱,忙乾咳了一聲扭開頭道:“既是要給王妃撫養,你不喂他也好,免得傳到王妃耳朵裡,對孩子也沒好處。你只記得,既是下定了決心要替他謀前程,就莫想別的。”

孟瑾微微一笑:“娘放心,我知道。”

林氏怎能放心?長女自幼賢淑又能幹,原想著找一戶門當戶對的清流人家嫁過去,上孝公婆下教兒女,沒有一樣是孟瑾拿不起來的。怎知道一紙詔書下來,這些統統用不上了,唯一能用得上的,就是安分隨時,不生妄念。林氏每每一想起長女,就覺得胸口簡直是有什麼東西死死堵著,氣都要喘不上來。

孟素蓉在一邊瞥見林氏臉色不好,連忙拿話打岔道:“我瞧著不單哥兒結實,瑾姐兒臉色也好。雖說如今天氣熱,但這月子裡第一禁忌吹了風,略熱些也要忍著。這女人家若是月子裡養得好,將來那身子就好,萬萬不可大意了。”

這麼一說,林氏也就將心思全都移到了女兒的身子上來,絮絮叨叨囑咐了杜若好些話,直到前頭傳話來請,才不得不過去。孟素蓉看孟瑾有些捨不得,便對顧嫣然道:“你陪陪你表姐,我和你舅母去前頭應酬幾句。”

顧嫣然巴不得不上前頭去。周鴻之事鬧得滿京城都知道,今日她才進了晉王府,就有人接二連三地上來搭話,那言語之中巴結的、打探的、鄙薄的、仇視的,簡直一人一個樣兒。顧嫣然滿心都在惦念著周鴻,若不因今日是孟瑾之子滿月,她連出門做客都不願的,哪裡還耐煩跟她們應酬?正好躲在這裡陪孟瑾說話。

釗哥兒睡得小豬一般呼呼的,顧嫣然便拿出一疊經文來:“沒什麼好東西給哥兒,王府裡也不缺什麼。這是我給哥兒抄的九十九遍,給哥兒放在褥子下頭,也是我一點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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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瑾接過來一看,紙是上好的玉版箋,用端秀的簪花小楷抄著經文,墨色烏潤光亮。孟瑾是識貨的,不禁讚道:“好墨。”

顧嫣然笑道:“因是給哥兒放到褥子下頭的,這紙和墨我都仔細擇過,裡頭不加那些藥材花汁子的。”現今有些講究的箋紙,時興用各色花汁染出顏色,有些甚至在裡頭嵌上些碎花瓣。墨也如此,多有加什麼珍珠、香料乃至藥材的。成人用著自是不妨,然而孩子身子嬌弱,這些東西沒有才是最好,故而顧嫣然在抄經文的時候真是仔細挑揀過的。

晉王府裡不缺什麼金鎖片玉佩玦,何況釗哥兒滿月之後就要抱到晉王妃院子裡去,到時這邊孟瑾給他準備的東西只怕一件都帶不過來,反而不如這經文有個好意頭。孟瑾心裡明白,拉了顧嫣然正要說話,杜若皺著眉頭進來:“側妃,王側妃帶了大哥兒過來探望。”

自從銘哥兒的滿月酒之後,顧嫣然還沒見過王嫻,王嫻也再未出門,一直都說是身子不大好。此時一見,王嫻比那時候倒胖了些許,大約是被身上的洋紅色衫子襯的,臉色也紅潤了些,只是那神態卻跟滿月酒時一般,彷彿總帶著些疑神疑鬼的模樣,看著人時便讓人心裡生起些不快的感覺。

王嫻一進屋子便笑道:“原來周少奶奶也在。銘哥兒鬧著想來看看弟弟,我就抱著他過來了。”

顧嫣然便起身行禮,這才分別坐下。王嫻轉身將銘哥兒從乳孃懷裡接過來就往孟瑾床上放,口中笑道:“銘哥兒,瞧瞧,這就是你小弟弟。小弟弟長得多俊呀,銘哥兒喜不喜歡?”

銘哥兒已經有半歲了,倒也養得白白的,只是瞧著沒什麼精神似的。被王嫻放到釗哥兒身邊,也沒什麼反應,只管趴著吃手指。王嫻便拉著他的小手去摸釗哥兒的臉,笑吟吟道:“小弟弟小著呢,什麼都不懂,銘哥兒以後可要好生照顧小弟弟呀。”

孟瑾和顧嫣然悄然對看了一眼,同時微微皺了皺眉頭。而釗哥兒被摸醒了,很不給面子地哇一聲哭了,倒嚇了銘哥兒一跳,跟著也哭了起來。

這下王嫻尷尬了,忙轉頭叫乳孃:“快把哥兒哄哄。”乳孃忙過來抱起銘哥兒,又拍又哄。

這裡孟瑾也伸手去拍著釗哥兒,釗哥兒放開嗓子嚎了幾聲,很快又睡著了,倒是銘哥兒哼哼唧唧沒個完。王嫻只得叫乳孃抱了他先回去,自己對孟瑾苦笑道:“妹妹看見了,小孩子就是這般難養的。”

孟瑾只覺得她今日來得蹊蹺,含笑道:“姐姐說得是,孩子小呢,自然比不得大人。不過銘哥兒也半歲了,我聽我母親說,孩兒過了週歲,就好得多了。”

王嫻嘆道:“再是長幾歲,也是個小孩兒。妹妹不知道,我自打養了銘哥兒,方才知道養孩子有這許多瑣碎。不是我說,便是乳孃丫鬟團團圍著,也不如親孃在身邊上心。這不是自己的骨肉,總歸不會用心。”

顧嫣然忍不住皺了皺眉。她總算是聽出王嫻的意思了,王嫻這哪裡是來看孩子的,分明是來探孟瑾的口風,想說動她不要將孩子給晉王妃養。

本來晉王妃是要將長子記到自己名下的,但自從王嫻在滿月酒上闖出來那麼一頭,晉王妃便再不提此事了。那銘哥兒就始終只是個庶子,倘若釗哥兒被記為嫡子,雖然他排行居次,也比銘哥兒身份高。只有釗哥兒也是庶子,銘哥兒這個庶長子才更貴重些。

孟瑾也明白了,淡淡一笑:“姐姐說的是。姐姐對銘哥兒用心,大家都看見了。”

王嫻見她不接話,心裡便有些慌了。如今她是有些後悔了,當初實在不該聽了繼母的話,闖到滿月宴上去跟客人們見什麼禮。原本還盼著孟瑾能生個女兒,誰知道她偏偏生了個兒子,一落地王爺就給起了名字,顯然十分喜歡。若是再記到晉王妃名下,那將來銘哥兒在這王府裡還有什麼機會?左思右想,只得跑來跟孟瑾說育兒經,期盼能說動了她,將釗哥兒也留在自己身邊,不給晉王妃。

“妹妹生了釗哥兒日子還短,日子再長些就知道,自己身上落下的肉,那真是——”

“表姐,是不是該喝藥了?”顧嫣然見王嫻還要長篇大論地講,果斷出言打斷了她。這孩子孟瑾已經決定給晉王妃了,再聽這些什麼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只會讓孟瑾心裡更難受。

杜若早就不耐煩了,只是她一個丫鬟,側妃說話她可不敢隨意插嘴,此刻聽了顧嫣然的話,立刻去倒了一碗紅糖水捧進來:“幸好表姑奶奶提醒,奴婢險些熬糊了藥。”

孟瑾接了糖水在手,皺著眉頭一小口一小口地喝。顧嫣然見王嫻還坐著不走,便支使起杜若來:“吃了藥該讓表姐好生歇著。這屋子裡若不通風也不好,畢竟氣味也燻人。你把那屏風擺到這床前來,將窗子開條縫兒,別讓風直吹著。若是實在太熱,就用一點冰擱在門口,只要進一半點涼氣就成。雖說不能冷著,可太熱了也容易生出毛病來。”

杜若配合著她的話,團團亂轉。別的不說,那屏風雖輕巧,但擺到床前來也佔地方,至少王嫻坐的椅子就擺不下了。都到了這份上,王嫻終於坐不住,勉強笑道:“瞧我,只顧看著哥兒高興,就忘了妹妹才生了孩兒,該多歇息。妹妹快歇著吧,我明兒再過來說話。”

顧嫣然連忙將她送到門口,客客氣氣謝了她過來看釗哥兒,才轉回屋裡。孟瑾正看著釗哥兒,深深嘆了口氣:“有時我也不知,究竟哪樣才是對的。”

顧嫣然想了一想:“誰也不生前後眼,只要不悔,便是對的。”

孟瑾笑起來道:“倒是我不如表妹了。前些日子鬧成那樣,我因快生了,雖知道些也不能做什麼,也不知表妹吃了多少苦頭。如今看來,倒是表妹這樣心志,才能苦盡甘來呢。”周鴻那事兒鬧得沸沸揚揚,晉王雖然暗中想辦法,但礙於身份,反倒不能明面上替周鴻開脫,甚至連孟瑾都要避嫌。道理雖是這個道理,孟瑾卻總覺得沒有給顧嫣然幫上忙,心裡頗有幾分不安。

顧嫣然忙道:“我曉得表姐的心意。這件事本來王爺也不好開口的,若被人說是結交臣子,就更不好了。”

兩人正說著話,外頭丹青一臉激動地跑進來,嚇了顧嫣然一跳:“怎麼了?這是在王府,不是在咱們自己家裡,怎麼這樣沒規矩?”

“奴婢該打!”丹青雖然嘴上認錯,乾脆地一屈膝,看神色卻根本沒有認錯的意思,只一蹲身就站了起來,一臉興奮地道,“少奶奶,少爺來了,少爺來接您!”

這下顧嫣然也顧不得她的失態了,呼地站了起來:“少爺來了?”

“是!”丹青激動得眼眶都紅了,“少爺從宮裡出來就過來了,說是來接您回家的!正在前院跟晉王爺和陳大公子說話呢。”

孟瑾抿嘴笑起來,抬手去推顧嫣然:“快去罷,這都多久沒見著了。”

到了這會兒,顧嫣然只覺得整個人都輕快得似乎能飛起來了,匆匆跟孟瑾道了別,又去前頭跟晉王妃辭別。

晉王妃也是一臉笑容:“可算回來了,快叫幾個腿快的轎娘送出去,別耽擱了小夫妻兩個見面。”

廳裡眾人便都笑起來,不管真心假意的,都附和著。更有人向孟素蓉道起喜來,卻也有人酸溜溜道:“只是聽說這陣前不領將令就擅自行動,彷彿也是有些罪過的。我是不懂這武將們的事兒,潞國公夫人可知道?”

不等潞國公夫人馬氏回答,晉王妃已經道:“這些爺們的事,我們問來做什麼?橫豎有皇上做主,旁人議論也無用。今兒是來給我們哥兒洗三的,夫人們可別說些打呀殺的話,再把我們哥兒嚇著。”

方才說話的人被噎了回去,不敢再吭聲,廳中便又說笑起來。

顧嫣然自是不知廳裡的那些酸話,只覺得這轎子走得太慢了。好容易到了二門停下,她一下轎,便看見周鴻站在門外的石榴樹下,負手而立。

正是石榴花盛的時候,一團團明亮的紅色彷彿火苗兒一般,周鴻卻穿了深青色的袍子,站在那花樹之下,彷彿一柄藏在鞘中的劍似的,腰背筆直。半年未見,他又黑瘦了些,神態之間卻又比從前沉穩了許多,看見顧嫣然從轎子裡下來,立刻幾步走了過來。

到底是在晉王府裡,顧嫣然眼睛裡迅速浮了一層淚,視線都模糊了,卻不好落下淚來,只得扶著丹青的手往自家的馬車邊走。她看不清,又要強忍著眼淚,踩腳便幾乎滑了一下,忽覺一隻手伸過來穩穩將她扶住,周鴻在耳邊道:“當心。”頓時那眼淚再忍不住,啪噠一顆落在周鴻手背上,扭頭鑽進了車廂裡。

周鴻只覺得手背上被燙了一下一般,本是想騎馬的,這會也顧不得了,跟著就進了馬車,擠得丹青只好坐到了車轅上。車伕輕輕晃了晃鞭子,馬車便慢慢動起來,駛出了晉王府的大門,直往家裡走去。

顧嫣然在車廂裡哭得不成樣子:“你,你總算回來了,有沒有受傷?吃了不少苦吧?”

周鴻被她哭得手忙腳亂。他一出宮回了家,就聽說妻子來了晉王府,於是衣裳都沒換就跑來了,只是這會兒見了人,反倒不知該怎麼辦了,只能反反覆覆地道:“我沒事,你別哭,我真的沒事。”

顧嫣然足足熬了有四個月,這會兒一哭起來自己也沒法收場,足足哭到馬車到家,這才勉強停下來,自己覺得有些丟人,啞著嗓子支使丹青:“去拿頂帷帽來。”哭成這樣進門,被人看見了還不知要說什麼閒話。

帷帽取來戴好,周鴻小心翼翼牽了她下馬車,回了小山居忙叫人打涼水來給她淨面。夫妻兩個折騰了半晌才能相對坐下。顧嫣然紅著眼睛看他:“當真沒事?”

“當真沒事!”周鴻恐她不信,特地站起來伸伸手踢踢腿,“只不過受了幾處皮肉傷,如今都好得差不多了。”

“這還叫沒事?”顧嫣然的眼淚又要下來了。周鴻連忙上前摟了她,溫聲道:“當真就是皮肉傷,絲毫不礙的。倒是你,眼瞧著就瘦了許多。我也料到你必然擔憂,只是當時陸鎮笑裡藏刀,舅舅來得急,機會又是稍縱即逝,委實來不及派人回來送信……”

“舅舅?”顧嫣然忙收了眼淚,“是聽說舅舅跟你回來了,人呢?”按說齊氏是妾,齊大爺也是不能叫舅舅的,只是既然周鴻都這樣叫了,她難道還會作對不成?

周鴻深深嘆了口氣:“舅舅在羯奴那裡,當真是夠隱忍!他如今在宮裡呢,當初西北重關那場仗,頗有些蹊蹺之處,只有他知道。”

西北重關戰役,縱然顧嫣然這樣不出閨閣的女兒家也知道。因為那場戰役裡,把守重關的老平南侯父子雙雙戰死,而百里之外的老潞國公救援卻姍姍來遲,導致重關一度失守。因為這個,平南侯府與潞國公府曾經還交惡過,直到如今的平南侯夫人嫁進門,才漸漸修復了兩府之間的關係。

當時,齊氏父子任軍中參贊,也在重關,正是老平南侯麾下。平南侯世子並非在重關失守一役中陣亡,早在羯奴大舉進攻重關之前,他便在一場戰鬥中身中流矢而亡。老平南侯痛失愛子固然傷心欲絕,然而他是重關將領,並不能離開,便託齊大爺將兒子的屍身送回後方,以便送回京城。

棺木要出重關,少不得要開城門。然而城門一開,便有一支早已埋伏好的羯奴騎兵衝出來,因守軍不忍叫平南侯世子的棺木落在城外,關門慢了些,被羯奴騎兵衝了進關。此刻羯奴也是大兵壓城,裡應外合,破了重關。

“舅舅受傷,被一群百姓帶著逃出了城,卻遇到一股羯奴人,都做了俘虜。舅舅苦熬了幾年,因為能書能文,被一個羯奴將領要了去,才漸漸的能接觸些羯奴的軍情。”周鴻神色冰冷,“當初老平南侯派人去潞國公處求援的幾隊人馬,都被人殺死了,潞國公根本沒收到求援,還是他派出的斥侯發覺不對,回去報了信,才領兵來救的。只可惜晚了。”

顧嫣然聽得心驚肉跳:“那些埋伏在城門外的羯奴人——”

“是。”周鴻輕輕點了點頭,“有內奸。就是平南侯世子中的流矢,也是在肩背上。舅舅疑心,那箭是從我們自己人戰陣裡射出來的。只可惜舅舅是國朝人,並不得羯奴人的信任,他努力了這十幾年,也沒能打聽出來這個內奸是什麼人。不過他卻繪出了羯奴的地圖,又熟諳羯奴人勢力的分佈。去年那一場仗打得羯奴四分五裂,舅舅發現了機會,便帶了地圖逃出來。他身子不行,多虧認識了一名新俘虜,年紀輕身子壯,硬是揹著他逃到邊關,我們這才得見。正因有了舅舅這張地圖,我才敢率兵出擊,直搗羯奴內部!”

“那舅舅呢?如今還在宮裡?”顧嫣然想起齊家似乎也有個投敵嫌疑,不由得有些擔心。

“舅舅有皇上安排呢。”周鴻拍了拍她的手,“明日舅舅要上朝獻羯奴地圖,我也要去獻俘。我想——這下舅舅就能洗刷齊家的嫌疑,不過他身子只怕熬壞了,我想——日後替他置處宅子,孝順他兩年。”如今他過繼到了長房,跟齊家更沒關係了,雖然想把齊大爺接到家裡來養著,卻也不成。

“好。”顧嫣然立刻點頭,“我這就去尋處合適的房子。還有那個揹著舅舅逃到邊關的人,也該好好謝謝他。”

周鴻笑道:“那人年輕,剛去邊關當兵就被俘虜了,如今只想還回去當兵立軍功呢。我瞧著,這次等向皇上回完了此事,再替他安排。聽說他家鄉是福建的,倒是跟你算是同鄉呢。”

顧嫣然微微一怔:“是麼?他叫什麼名字?”

“他說,叫呂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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