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一步，方浩吃下的藥也不可能再吐出來。
“開始吧，師兄。”方浩一聲長嘯。身形拔地而起。
曲一凡不明他要幹什麼，站在原地，靜等其下一步動作。
“師兄小心了，方浩要用全力，也請師兄拿出真正實力，就是死，方浩焉能死個明白。”身立於半空，方浩僅剩的一隻獨臂，掐訣向下一指。
轟隆隆，九座黃金牆壁再次浮現。將曲一凡團團包圍其中。
曲一凡視線環視一週，抬起頭，口中同樣只是淡淡的四個字，“如你所願。”
腳步一踏，身影化作劍光沖天而起。然而卻在九座黃金牆壁的盡頭頓住了。
前方好似有一層無形避障，若僅以結丹之力，短時間還真無法破開。但曲一凡不願用絕對的力量碾壓，因為那樣，自己就已經輸了。再者也失去了他與方浩戰鬥下去的意義。
“這似乎是結合了九面牆壁的力量。”伸手觸碰向頭頂，觸手感覺不到什麼，可就是伸展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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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師兄，這是方浩的九宮大陣，你接好了。”
頭頂金光刺目，好似驕陽落下地面，那同樣是一面黃金牆壁。
曲一凡抬手，便欲一劍斬出。可又生生頓住了。
視線被金光充斥。牆壁落在他身上，卻好似不具備實體一般，穿透而過，直墜向地面。
眼前金光散去，一低頭，地面平整如初。抬頭時，也已不見上方方浩的身影。
“幻術嗎？”曲一凡閉上眼，仔細感受一陣後卻是搖搖頭。“沒有虛幻的痕跡，以我而今神識的凝鍊程度，尋常幻術也根本難起作用。”
“那麼，又是什麼呢？”睜開眼，若有所思。耳邊聽不到聲音，一絲一毫的聲音都聽不到。可擂臺外就是萬千人，如非中了幻術一類的精神干擾，六識又怎會什麼都感應不到？
“這就是你真正的手段嗎？”目中漸漸感興趣起來。最後看了一眼上方，沒有試圖用蠻力硬闖。身形一動，向著下方的九座黃金牆壁之一衝去。
“蹊蹺一定就在這些金壁上。”此地什麼也沒有了，就唯獨只剩這九面黃金牆壁屹立不動。
而此刻的比鬥臺外，方浩依舊還在那兒，下方擂臺之上是九座黃金牆壁。曲一凡也依舊在其中，只是他好似看不到方浩。怔在原地好一會，才向著一面牆壁衝了過去，看樣子好像是在研究。
“怎麼回事？”臺下人面面相覷，他們自然不會認為是曲一凡突然發病。方浩之前的舉動，大家都看到了。
“幻術？”天魁老祖驚異，不只是他，所有人起初都是這麼認為。“不，不是。”搖了搖頭，否定這一猜測。
“看樣子倒像是某種陣法。”羅天與苦極真人互視一眼，苦極真人開口。
“哦？怎麼說？”羅天詫異。
“我們苦修為歷練自身，也為了採集各類修煉資源，時常會踏足一些險要之地，乃至所謂的絕地。”苦極真人徐徐開口，“此子所施展的術法與先前並無二致，只是排列上多了些佈置，可就是這點佈置，卻讓我看到了天然禁制的影子。”
“道友所言為真？”天然禁制？羅天當然知道這是什麼。不同於人為陣法，大多需要以靈石修為等能量驅動。天然禁制，乃是萬萬載滄海桑田的演變中，所形成的的一種特殊環境。
作用以迷惑居多，少部分也有殺傷能力。這種禁制通常都是出現在一些環境極端惡劣的絕地、險地。還有就是一些靈氣充裕地方，天材地寶依託環境，對自身形成的一種自我保護。
既為天然，那又豈會出自人手？
“看著吧。”苦極真人微微搖頭。
擂臺上，方浩於半空盤膝坐下。閉上眼，單手掐動法訣。
而在曲一凡所在的空間中，他與方浩明明就處在同座擂臺，卻如同被隔離了兩個世界。
看了一會，站起身，身側是九座黃金牆壁其中之一。
“這些金壁並無什麼特別，這倒是奇了。”目光一閃。
“他之前說什麼九宮大陣，難不成這是一座陣法？”沉吟間，身後金壁變故突起。
金光一閃，一股龐大的衝擊力驟然臨身。
“無妨，就看看他到底有何手段？”沒有試圖反抗，身體剎那便被衝擊帶飛了出去。
腳尖落地，不偏不倚，正好是這九座金壁圍攏的中心。此刻九座金壁全部金光大放，幾乎耀得人睜不開眼。
從這些金光中，曲一凡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要攻擊了麼？”
下一刻，萬千箭矢從九座金壁內破空而出，依舊是那些黃金箭，每一道都夾雜著無上勁力，以及修為的入微凝聚。
金屬性的攻擊，本就以貫穿和切割力見長，在這麼加之箭矢上的修為凝聚於一點，尋常結丹之修在此，怕是不到一時片刻便會千瘡百孔，飲恨於此。
“這一式，若從整體來看，已經無限接近元嬰了。就是以前的我，應付起來也頗為麻煩。”心裡想著，曲一凡手上也隨之動作。這些箭矢雖傷不了他，可只是一味的坐以待斃，那也就失去了意義了。
“正好，我也藉此機會大概估算一下我如今的實力。”自己的戰鬥力，從來都不能用修為衡量。人劍合一到底能在修為不變的情況下，將自己的修為提升到何種程度，曲一凡還是滿懷期待的。
箭矢從四面而來，鋪天蓋地，根本就不給人閃避的空間。既然無路可躲，一劍瞬影斬，卻是雙手同時斬出。
萬千劍氣破曉，將無數箭支絞得七零八落。
但箭矢層出不窮，隨著九面金壁的閃爍，無窮無盡的箭矢從中激射而出，永恆不絕。
“這些箭矢應都會消耗修為，若等到修為耗盡，那方浩還未將陣中敵人殺死的話。他自己就危險了。”雙手並指如劍，萬千劍氣同樣是如潮水般密不透風。
曲一凡冷靜分析，“不過話又說回來，能在此陣中硬撐不死的，元嬰以下怕已是鳳毛麟角。”
心中苦笑，“還真是個怪人，這應該就是他的殺手鐧了。人殺手鐧都是關鍵時刻克敵制勝之用，平日絕不可輕易示人，他倒好，當著萬千人施展。此戰過後，他這陣法怕是也算不得什麼隱秘可言了。”
嘴角勾起一絲弧度，“這種人……哼，你要戰，那我便陪你戰個夠。”
若單比拼消耗，顯然是毫無意義的。況且箭矢如果沒能射中，也會直線灌入對面的金壁內，怕是如此迴圈下去。除非硬擋下來，不然這箭矢都會生生不息了。
手中雷霆凝聚，一劍驚雷斬，剎那突刺到一面金壁前。接著又是一劍金靈斬。
轟鳴一聲，金壁應聲而碎。身後箭矢射來，曲一凡頭也不回，邁步踏入到了這破碎的金壁之中。
“是有些難纏，可未免太過脆弱了些，很容易被對手破去。”正自搖頭，曲一凡忽而一怔。眼前依舊是九座黃金牆壁，如果加上自己身後破碎那一座的話。
“怎麼會？”驚詫地回過頭，透過破口，能夠看到另一面依舊是八面黃金牆壁。此刻其上金光漸止，停止了射箭。
這證明自己並沒有走重複的陸，“並非因為幻境原地踏步，那這是？”
“難不成這是精神秘術？我認為自己在動，其實動的只是意識，而非身體？”由不得他多想。
面前八面金壁上又有金光耀起。隨即又是一陣鋪天蓋地的箭雨。
“這是……”場外，人群再次陷入呆滯之中。
“是天然禁制，也不是天然禁制。”苦極真人語待感嘆。
羅天望向他，論及對各種險要之地的瞭解，沒有誰比他們這些苦極島的苦修更為擅長的了。甚至就是苦極島本身，就非什麼尋常人都可去得的地方。
“簡而言之就是人為塑造的天然禁制，或者說是在人為的陣法中，添入天然禁制的成分。”苦極真人解釋。
“這天地萬物，不論人還是陣法都是自然的一部分。道友說的我可以理解，但這又怎麼可能？天然禁制之所以為天然，便是在萬載歲月下，自然演變而成。而陣法，即便再渾然天成，都會多多少少摻入一些人的想法。”羅天沉吟。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或者說你對於天然的定義還不甚了解。不過也是，這種東西，不親近自然，有些人
怕是一輩子也接觸不到吧。”
羅天聞言，也確實有些尷尬。天然禁制，自己雖也見過一些。可大都極為粗淺。正所謂自然演變，又哪有那麼多巧合出現高等陣法？苦極真人身為苦修中的苦修，一生踏足過的絕地險地無數。對於這方面，在場怕是也沒有誰比他更有發言權了。
苦極真人捋了捋山羊鬍，目光望向臺上。那裡，曲一凡正如眉頭蒼蠅般地四處在金壁內亂闖。而臺上不多不少，一直都是九面金壁。
九面金壁上金光大放，每一座金壁外圍，又都環繞著無數光影。曲一凡往往從這一座金壁鑽進去，又從那一座金壁鑽出來。始終都被九面金壁環繞，也始終都未將一面金壁真正打破。
“天然一詞，所指更多是自然環境。而天然禁制或是多個禁制所組成的天然陣法，其實就是環境上的某些要素，在機緣巧合下達成了某種不可思議的效果。”
苦極真人說的這些，羅天自然明白。這些都是天然禁制最基礎的認識。好比弓箭，拉開工可以射出箭。弓與箭就是兩種要素。而天然禁制，無非就是將這些要素替換成了某種自然的產物。
例如水遇熱蒸騰成霧，可以遮蔽人眼。這就是天然禁制最直接的體現。當然，既然是禁制，就肯定需要觸發，也就是觸發要素。
在羅天島附近海域就有這麼一座萬蛇島，因為洋流的關係，也因為特殊的島嶼結構。每當一定季節，外人踏入其中。腳步一旦落地，島上便會起風，特殊的地層結構，使得起風的同時，地面也會發出如鬼哭般的嗚嗚之因。屆時，無數靈蛇從地底鑽出，萬蛇島也就成為真正的萬蛇島了。
對於未知的事物人們總是抱有一顆敬畏的心，而對於沒有力量的凡人而言，遇到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就更是如敬鬼神了。
“此子陣法有天然禁制的影子，但我沒說它就是天然禁制。只是有了些天然禁制的效果而已。”
羅天思索，“道友的意思是……”
“這麼說吧，我們現有的陣法，不就是遠古人們從天然禁制中學習演變而來。只是多了些人為的因素，而少了些自然的靈性。”
“道友的意思是不論天然還是人為，只要是陣法禁制，本質上都是一樣的？”羅天恍然。
苦極真人點點頭，後又搖了搖頭，“天然禁制最大的特點就是對於自然環境的依託，故而隱匿性極強，尤其是那些高等禁制，如非精通此道中人，很難發現端疑，更何談破解？”
頓了頓，“而如果是人為的話，倘若能模擬或是創造出這種環境。那麼是不是天然，也就不重要了。”
眼中饒有興趣，“九宮大陣？若我沒猜錯的話，此子應該是在某處經歷過類似的天然大陣，並將其臨摹了下來。”
“哦？”聞言，羅天也來個興趣。
“不過能從那種地方走出，還能有所收穫。此子也絕非泛泛之輩。”
“呵，能被天魁老怪看上的傢伙，能是簡單人物麼？”羅天絲毫不意外，之前光幕破碎，第二場排名消失，但只要是細心之輩，光幕上的變化也不會放過絲毫。
光幕破碎時，第二場考核基本已等於結束。方浩的排名，羅天留意到了，只是當時也沒怎麼在意。可後來天魁老祖的異樣，卻又讓他留心上了。因為在記憶中，方浩最後的排位絕沒有上前十，距離前十一都還遠著呢。
發現這一點的自然不只是羅天，可天魁老祖已經表態，聰明人當然是心照不宣。
“依此子的表現，在天梯上定也表現出什麼過人之處，被天魁老匹夫看上倒也不奇怪。”苦極真人含笑，“就是不知曲道友下面要如何應對了？”
“自然形成的禁制總會有瑕疵，但加之人工雕琢的話，那可就真稱得上完美了。”
“你是說此陣毫無破綻？唯有硬闖？”羅天眉頭一挑。
“不盡然，但至少短時間是看不出來的。”
“我聽道友的意思，即使是純粹的天然禁制，也可以由人力佈置出來？”羅天話鋒一轉。
“你也好久未來我苦極島了，等這次事閉之後，你大可來親自體驗一下。”苦極真人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