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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蜂山寨(一)

“人找到了嗎?”祁臨剛抬腳入廳,白氏在蘇綠幻攙扶下,踉蹌而來,突然柔弱的身軀一晃,險些摔倒,蘇綠幻架住母親道:“娘,別急!”

祁臨趕緊上前一步扶起師母,他的樣子有些為難,低頭忖了一下,結結巴巴地回道:“離師妹,她...她還沒找到。”

白氏一聽,眼中隱忍之淚,霎時彙集成河,奪眶而出,滿腹的希望瞬間落空,她哭著道:“這都一天一夜了,這丫頭究竟去哪了!”

蘇綠幻見她臉色憔悴,心下不忍,柔柔地說道:“娘,你別急,姐姐許是有事情耽擱了,我二人自小不是常在四苦山跑,有時候幾天幾夜回不來,不也一樣安然無恙嗎?”

“可那時你們不是有你師父陪著,就是有麻嬸陪著,況且你姐姐一向穩重,從來沒有出門不傳音訊回來,那沿途的記號到了密林就斷了,萬一是被歹人帶走可如何是好。”

白氏出自名門世家,卻絲毫不會武功,她長於深閨,性情柔軟多鬱,自嫁入執劍山莊,便以夫女為其天地,如今一女失蹤,仿若夜間行走於天塹鴻溝,頓時六神無主,哀怨潺潺。

蘇綠幻心疼她傷病剛好,枝骨病離之軀恐再受煎熬,當下俯身溫柔說寬慰道:“娘,姐姐說是去採花露,自然就一定會回來,您放心,我這就出去跟齊師兄一塊找,定給您找回來,您別憂心,許是走遠了也說不定。”

她將白氏扶著坐下來,倒了一杯茶送到她手中,轉身對著廳內小廝林幽道:“你腳程快,去趟靜一園,去請我師父過來,若是...若是他不在,就把福伯麻嬸接過來。”

林幽激靈地回了聲是,轉頭向著門外跑去。

待的林幽返回,身後多了一對夫妻,中年年紀,男的面色黝黑,臉上有條刀疤,方臉小眼,既不慈眉,也不善目。女的臉型瘦弱,身材嬌小,前額有皺,飽經風霜卻幹練精明。

二人眼中精光無限,俱是焦急不堪,兩人四腿在林幽帶領下晃動地飛快。

剛邁腿而入,女的就急吼吼衝過去拉住蘇綠幻道:“幻姑娘,你身子可受傷了?”

蘇綠幻疑惑向林幽看去,只見他滿頭都是大汗,直著嗓子咳了幾聲,蘇綠幻端起水壺倒了一杯清茶給他道:“你辛苦了,出去休息會吧。”等林幽離開,這才轉身對著那對夫妻說道:“麻嬸,福伯,不是我,剛剛許是太急,林幽沒說清楚,我姐姐失蹤了,母親難過,現下身子很不好,她倒也沒有大毛病,只是她這一病我也走不開,所以一時著急就把你們二位請過來了。”

女的聽完,恍然大悟道:“姑娘是想讓我們兩個老東西幫你照看夫人。”

蘇綠幻為難道:“正是。”

福伯長出口氣,摸了摸額頭,輕拭汗水:“這算什麼事,你想去找離姑娘就去,夫人這你放心,剛剛那小廝說姑娘失蹤了,嚇得我二人屁滾尿流,還以為是你這丫頭又不見了!”

麻嬸皺眉向他飛個白眼怒道:“還當著姑娘呢,說話也不文雅些。”

福伯年幼之時,性情飛揚,行事捍惡,結交的都是三教九流之人,說話自是粗陋鄙俚,但為人俠肝義膽,重情重義,是以麻嬸當年生死相護,這才打動了蔣玉春將二人一同救了下來,二人並無子嗣,蘇綠幻自小又長年居於靜一園,朝昔相伴,二人早就視她為已親生,對她的話無有不應的,待的蘇綠幻漸漸長大,福伯被耳提面命,就是言語不可無狀,要文雅知禮,免叫姑娘羞赧難堪。

蘇綠幻眼見麻嬸又要一番數落,登時想起兒時借居的那段時光,心頭一暖,趕緊搖著麻嬸手臂道:“麻嬸,你跟福伯這幾日就住在山莊吧,等我找到姐姐,一塊吃你做的桂花糕和香酥餅。”

她自小冷靜自持,甚少撒嬌,麻嬸見她如此這般,卻是有氣也沒氣了,當下應聲道:“行,你趕緊去找離姑娘吧,記得多帶人,萬萬不可一人出門。”

蘇綠幻回了聲是,道:“我跟師兄一起去,放心吧。”

時值正午,紅日滿空,人來攘往的鬧街之上,顏慕白和秋影安行色匆匆,相攜尋人,只是城門臨近,仍然一無所獲,因了中午,二人尋了個不大的食店,坐下來休息。

秋影安細心地將茶水倒滿,推了過來,柔聲說道:“顏大哥,這都找了一天一夜了,離姑娘想必是出了山西了,咱們還繼續找嗎?”

顏慕白端起一杯茶,咕咚咕咚大口咽了一杯,許是渴壞了,他將秋影安手中的茶壺接過填滿空杯,又一連喝了三杯,這才回道:“找。”

秋影安不經意地撇了撇嘴,心道:“本是為了躲避百里千川,現下幾乎走遍了太原郡,看來今天得很晚才能回去了。”她俯身按了按小腿,臉上有些不悅,端起一杯茶,低頭凝視茶杯中的茶葉片刻,微微嘆了口氣,一口一口呷了起來。

突然茶杯一晃,叮的一聲,茶杯一分為二,裂了開來,登時潑灑的熱茶幻化成千萬顆灑滴,四下飛濺,桌上熱氣潮起,隨之咣噹一聲,兩塊完整的碎瓷掉在了桌上,事情發生的太快,秋影安楞了一下這才抬頭去瞧,只見顏慕白手中握著一雙筷子,筷子直直地豎在半空中,一枚翠綠色的袖箭以雷電之速劃過白色的窗紙飛了出去,她心下一凜:“若稍有分毫所偏,只怕今日自己性命不保。”

她臉色鐵青,語音發顫道:“顏大哥。”

顏慕白放下木筷,回了聲:“別怕!”

登時,屋內湧入許多人,皆是奇異裝束,面目猙獰,周圍食客一瞧,避之唯恐不及,登時從大門擁擠著跑了出去,居首之人道:“你就是武功比之武林盟主還要精妙的小子顏慕白。”

秋影安聽及此處,似乎是心下稍穩,臉上得意之色漸顯,彷彿此人誇獎的是自己一般,搶先回道:“我大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們不敢正面較量,只敢暗中放冷箭,算不得什麼英雄好漢!”

那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睛眯起,狂笑一聲道:“誰說我們自認英雄好漢了,我們寨主想見識一下這威震江湖的七麓訣究竟是個什麼打法,煩請二位同我們走一趟吧!”

顏慕白心下一凜,心道:“尚且在這太原郡,執劍山莊相照之下,這些人都敢如此行事,看來七麓訣之名確實不能小覷,只是我雖習的此劍法,但尚未完全與內功融會貫通,為了自保,以後定不可如此招搖才對。”

他執手一揖道:“在下並不會什麼七麓訣,不過是瞧賀蘭堡主的功夫不錯,現學現賣了幾招,海漕幫的黑蛇長老當時與賀蘭堡主交手受了些劍氣,這才讓我這個無名小子哄的片刻,眾位都是一等一的江湖好手,當不信這不實不盡江湖傳聞才對。”

為首那人眼珠轉動幾次,道:“你說的是真的?”

“自然,若然我真的如傳言那般,這武林盟主早就手到擒來,此刻之怕正在前呼後擁,還會如此狼狽,來著偏陋茶室飲茶?”

那人低頭沉思,彷彿信了幾分。

顏慕白心想:“這些人都未在大會之列,原因不外乎為二,要麼是門派格局不夠,未受邀約,要麼就是悍惡狹隘,其他人不屑與之為伍,若是第一種,鬥武取勝,也無甚關係,就怕是第二種,自己雖偶然習的精妙劍術,然心法修習時日尚短,體內真氣尚不能運用自如,若是他們群起而攻之,自保是夠了,可秋姑娘...”他轉頭去瞧,只見秋影安嘴角微斜,臉上盡是得意之色,他心道:“這秋姑娘未免對我的劍術太有信心了。”

突然,下屬一人伏在那人耳邊言語幾聲,那人劍眉立蹙,道:“你小子還想騙人,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顏慕白輕嘆口氣道:“如此也好,我跟你去見你們掌門一面,當面向他解釋清楚,只是這位姑娘與此事無關,幾位可否通融,放她離去。”

人群之中,下屬一人上前一步道:“這姑娘剛剛喊你大哥,想必你們關係定然非比尋常,我們正好將二位一齊請走,到時你就算不想也必得將七麓訣乖乖演示給我們瞧。”

眾人都道;“正是,不能放她,一齊走吧。”

為首那人冷笑一聲,伸出兩根手指道:“你們兩個都且瞧瞧那袖箭。”

顏慕白和秋影安順著他的手勢轉頭去瞧,只見袖箭飛過的潔白窗紙上墨黑一片,心中俱是一驚。

為首那人又說道:“我們十幾個兄弟,人人手中皆有數枚此箭,而你們兩人卻只有一把劍,可以擋的了我們多少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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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慕白一聽,心知他所言非虛,沉思片刻道:“我們二人跟你們走。”

秋影安臉色似是乍現驚惶,急道:“顏大哥。”

顏慕白小聲說道:“先應了他們,再見機行事,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秋影安心頭一暖,笑笑道:“我相信你。”

為首那人大喊了一聲“且慢!”

向前幾步道:“只是你的七麓訣我們也不知真假,為了我們的安全,只好委屈將你綁起來,希望顏少俠別介意,等到了我們青蜂寨,自然會鬆開二位。”

顏慕白點點頭,乖乖將兵器交了出去。

等出了城,城外還有同伴接應,停有良馬數匹。

顏慕白心想:“這些人確實是有備而來,來者甚眾,分頭行動,今日我們二人怕是很難脫身了,這一路上得趕緊想個好的計策才對。”

領隊那人道:“小子,別想歪心思,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顏慕白環顧四周,為難地說道:“本來貴派寨主有請,我們當然樂意成行,不過出門太急,未來的及與執劍山莊打聲招呼,不若繞行一段路,容我跟山莊打聲招呼可好?”

那人一聽,臉色一緊,心想:“我們公然於鬧市截人,也算是將執劍山莊給得罪了個乾淨,這小子是在提醒我,眼前尚有退路。”他眼中一抹猶疑一閃而過,“既然出了這個頭,無論如何,必得從這小子身上探的劍招,哪怕冒著寨中幾十餘名兄弟大禍領頭的風險,我們若是不做,這江湖中他人也會下手,與其後發制人不如先行下手。”

他驀地點了點頭,對著顏慕白道:“無妨,待你為我們寨主演示了這劍招,我們當然會放你離去,青蜂寨不遠,不必如此麻煩。”說完,他抬手對著一下屬道:“將你的馬給他們二人共乘一騎,你另尋馬騎。”

那人一聽,嗖的一聲,躍馬爾下,將馬匹牽到了二人跟前,等二人落定,又將馬韁繩送到了領隊那人手中,領隊吆喝一聲,眾人向西縱馬馳去

行到傍晚時分,來到一座峽谷處,向內緩行數里,豁然開朗,一座不大的寨子躍然眼前。眾人齊聲勒馬,飛身跳下。

領隊之人說道:“小子,到了!”

顏慕白定睛一瞧,只見面前齊刷刷站出幾十人,俱是一般無二的奇裝打扮,人群最後有大約幾十上百人,卻是百姓裝扮,見到有人被綁而來,也不怯場,打鬧玩笑,各司其職,彷彿司空見慣一般。人

群最前,為首那人頭戴氈帽,反覆搓著兩隻手,一雙眼珠,精光閃閃,應該就是那領隊說的寨主,“這人肥頭大耳,一看就是打家劫舍的好手,學什麼劍法,不若學些投藥施毒之技,更為便已。”突然心口一動,“他們可不就擅長投毒,不然我二人也不會在此了。”

“歡迎,歡迎,青蜂寨歡迎二位朋友!我乃遊俠範瀟,攜全寨上下兄弟在此恭候多時。”

顏慕白心道:“這人真是好笑,明明是將我二人綁來的,卻非要裝作快意恩仇、瀟灑隨性的模樣,真真是讓人討厭!”

他飛身下馬,又伸出被綁住的雙手將秋影安接了下來,這才轉身對著範瀟道:“範寨主就是如此歡迎朋友的?”說著,將捆綁的雙手向前推了推。

那範瀟人看似蠢笨,卻機靈的很,連忙對那領隊說道:“傅淵,快將二人鬆綁。”

領隊那人愕然道:“寨主,這就放了?”

範瀟上前一步,搶先鬆綁,“是,都放了。”

顏慕白一時之間卻也分辨不出此人善惡,當下輕輕道了聲:“多謝!”範瀟身子一側,對著二人道:“屋內備了酒席,天氣凜冷,請入內一敘。”

待的眾人魚貫而入,一一落座,範瀟攜酒站起道:“顏少俠,初次相見,在下很想跟顏公子你交個朋友,這才冒昧讓手下將二人請來,還請見諒!”

顏慕白啞然失笑道:“好說好說,我二人確實是被貴寨‘請來’的。”他嘴角輕微歪斜,特意咬中了這個‘請’字,心想:“你行事如此決厲,如今卻又做這遮掩,不就是想讓我將七麓訣乖乖送上嗎?你若是硬搶,倒也不失武林中人肝膽輪囷的本色,如今卻作這假仁假義,也不怕倒人胃口。”他目光淡淡平視前方,表情自如,絲毫不為所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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