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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雀在後(一)

坪地雖寬闊,轉瞬之間人潮湧動而來,朝陽泊泊清輝沉入水紗又反射到面色沉重的人臉之上,仿若一泊清淡的月光在隨風曳動,平添了許多虛無縹緲的古意。忽而風動,群樹搖曳,秀逸灑飄,由暗而明。

韓竹鏡拂去肩頭落滿的塵土,瞧了瞧那侍女的傷口,眸色微動,仿若幽幽古井中,風乍起吹皺的滿池光波,他上前一步拱了拱手,笑說道:“燕洞領好俊的功夫!”

蘇綠幻撇撇小嘴,不以為然,又聽韓竹鏡繼續說道:“侍女不懂規矩,燕洞領官勢赫赫,出手教訓也是應當,既然教訓完了,還是還給在下的好,尊夫人‘河東’之名也是聞名遐邇、天下皆知。”

人群中窸窸窣窣,有的捂嘴偷笑,有的低頭不語,間或傳來幾泊刀劍叩擊之音。

燕熾雙目炯亮,心中‘呸’了一口,音調陡然升高,大聲回道:“閣下這侍女膽子倒是不小,既然上了兀鷲崖,焉有全須全尾回去的道理!你既然在此現身,必是主謀之人,那便當以同罪論,小命留在此處吧!”說完,右手後揮,頓時從峽谷水中冒頭而出的那幾十名門中弟子,挺著刀劍浩浩蕩蕩逼近過來。

一半圍在鬼荼四周,卻站的位置偏遠,仿若只是用人頭攢成一個大圓,懼其遁逃,很是忌憚。另一半行動倒是頗為敏銳,個個仿若出湯的芝麻湯圓,黑色的衣衫滴著粗線水柱,如硯臺在陽光下反射著幽幽清光,越發顯得冰冷森怖。而在這一瞬之間將韓竹鏡主僕團團圍住,相繼開始了進攻。

燕熾口中哨音再響,八名鬼醜不比門下弟子,對鬼荼並無忌憚,只遵哨令,哨音一動,便像熙攘的毒蜂一般,朝著鬼荼各處命門而去。一時乒乓刀劍撞擊之聲響徹空空幽山。

自那女子現出真容起,蘇綠幻心中就十分怪異,而現下坪地亂糟糟一片,她心頭不免更加奇怪,倒不是因為那燕熾,而是心下對那退到不能再退的小領班十分好奇。

他似乎並無懼意!

他的後背比之剛才愈發佝僂猥靡,整個人退到了一隅小小角落中,左右小卒持刀而護,無一不發抖震顫,但他後背抵住石壁迎光而俯看,仿若眼前一切與他毫無關系。

燕熾一面口中哨響不斷,驅動那些鬼醜攻擊鬼荼,一面以幽厲的冥爪反身擊打上了韓竹鏡軟劍之上,軟劍出沒無常,攻守不定;變化無窮,瞬息萬幻,令人難以琢磨。

或如林間鳥雀汲水而俯,或如刀砍斧鑿重若泰山。

但燕熾雙爪恰似軟劍天然剋星,一招一式渾然天成,箝、制、扽、壓,嚴絲合縫,密不透風。

韓竹鏡本如海天一色幽靜江水中央的一葉孤舟,忽而風動,轉瞬之間,便成颶風,高速旋轉著刺向敵人而去。

龍蛇纏絲,吐信於劍刃之上,一彈一屈,如柔軟的弓弦回身後猛然繃緊,不出半個時辰,兩人已然拆了數百招。

那燕熾五指利刺倒鉤,忽而出其不意,竟想將劍尖收入掌中,軟劍急流勇退,他趁勢五鉤併攏朝著韓竹鏡面門而去。

韓竹鏡立轉顧後,攀牆走壁,遁於後方十步有餘,方才躲過這致命一擊。

燕熾眉眼俱笑,鉤掌攻擊不停,口中道:“韓先生這功夫確實靈動飄逸,然可惜在下是橫練之功,鐵鉤厲爪,最是不懼機巧之功。”

韓竹鏡雖看似招招畢現,遊刃有餘,但心中素有乾坤,甫一交手,便知遇上了平生剋星,倒也不是那燕熾功夫內力多高多強,只是天地萬物,相生相剋。

兔驚蛇,蛇懼鷲,月有弦朔,日遇陰晴,本就不可一概而論。

那燕熾雖然招式並無花哨,但借力打力,軟劍所趨之處,皆被它鐵鉤之功強大的摧毀之力重重化去。初時不顯山水,但難以為繼。

駕馭軟劍如同翩遷起舞的綵帶之功,看似謫仙飄逸,實需充沛內力當可為繼,而那燕熾的鐵鉤之功,卻佔據了天然形態優勢,便算內力與對方相差甚多,也可以此優勢輕鬆將劍招化去。

蘇綠幻顧外去瞧鬼荼,只見她短刀強行護體,卻並未執行多少真氣,只是與顏慕白在金陵城李知府府邸那般,前後縱越躲避,並不強行與面具人多做糾纏。

前一刻尚在一名鬼醜前方,如落葉一般輕巧一旋,便已到了另一名鬼醜左肩處,她輕巧一拍,趁著那名鬼醜惘然之際,再屈身一俯,從兩名鬼醜縫隙而出,

而原本之前埋伏在後方峽谷水中的門下弟子,只是將其圍住,略微動了動手,仿在奉行監督之職。

突然耳邊淒厲一聲哨聲,小群山四周一陣窸窣響動,蘇綠幻心尖上突突一跳,她此次終於分清為何那哨聲奇怪之極了,因為哨令並非只有一人發出,鬼醜第一次被喚醒之時,哨令淒厲長銳,而那燕熾吹起的口哨卻短而緩鈍,哨音不同,自然喝令不同。

她轉而再去瞧那佝僂半蹲的小領班,見他靠在石礫遍體的崖壁之上,唇角似有笑意,而他的右手看似扶在一名幼小弟子左肩之上,但站立的姿勢左高右低,雙肩上下不平,當是右手發力所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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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綠幻雙腳一錯,忽而眼角微彎,口畔含笑道:“原來在這。”

.....

坪地正在鬥得如火如荼,她身材又十分嬌弱瘦削,如青煙絡紗騰空而起,眾人眼角似飄過來一抹彩雲,幾乎所有人沒怎麼注意到她。

圍在外圈的人神色凝重,未及回神之際,只見忽而一瞬風動,待顧首於上空,她已然騰躍直落到了那名領班身前。

翹起薄而小巧的唇角莞爾一笑,口中甜甜笑說道:“玄月妹妹,我來接你回家。”那小弟子手不能動,唇不能音,但漆黑的眸子卻突然盈滿了如星海一般的光輝。

話起其間,白虹劍的劍鞘已然向著那名領班眉間刺去,那領班右肘轉屈為伸,唇側勾勒,仿若是在譏笑她的不知無畏,將右手邊牢牢掮制的小弟子向前一拋,一人形盾牌阻遏劍鋒而止。

蘇綠幻白虹劍尖指向不變,右手抓住劍柄,凜然側身揮劍,劍尖直取他腋下命門,那領班神色一變,先前睥睨目空的大意一掃而空,眸中寒意微現,側身一繞,拳頭即向著蘇綠幻砸了過來。

蘇綠幻踩住一小弟子頭頂,回身如同蒼茫空中飄灑的落葉一般,轉身疾攻,這次卻是三招齊發,或是向著他眉間、或是臟腑,或是肩處。只是那領班頗為狡黠,次次以那名小弟子作為肉盾,護住身前。

蘇綠幻也不急躁,橫劍掃過圍上來的一群嘍嘍之後,唇角一翹,收回白虹劍刃,左手從懷中一探,只聽得刺啦一聲,短劍飛去,竟是向著那名人形盾牌而去。

那領班神色略有遲疑,彷彿是在‘救’與‘不救’之間掙扎。只是一瞬,蘇綠幻已然提氣運於掌中,如隔山打牛一般,飛出一掌,掌風凌冽,追尋短劍而去。

那領班顯然已經放棄了那小弟子的性命,右手一鬆,便並指為掌想要強攻,這時才見蘇綠幻已然執白虹劍尖越到了他的面前,挺劍而立,欲從頭頂直接插入那領班腦幹之中。

眨眼之間,只聽的刺啦兩聲脆響,領班抬頭一看,鳳凰翎已然被後發的一掌擊偏了方向,劍尖陷於峭壁兩寸有餘,而這邊白虹劍刃卻像宰羊一般徑直插入了自己後背之中。

待他回過神來,頓時怒不可遏,雙手屈指為拳,身子一側,便亂拳連發了十次有餘,同時刺啦一聲,整副身子竟然從那駝起的背中分離而出。

蘇綠幻急忙拔劍起退,冷不防一道毒水從內發出,位置剛好對準了她的面門,此時躲閃已然無力回天,她愕然而驚,心頭正在懊惱自己的輕敵之舉,眼前卻出現了一條長長的臂膀,像枯井蓋子一般,對準那劍刺得口子牢牢壓了回去。頓時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喊聲,伴著嗆人的青煙順著白虹劍嫋嫋飛出,蘇綠幻屏閉氣息,以劍抵在身前,一連化了幾拳。

待倏然停下後,她抬眼一看,四周原本圍成鐵銅一般的弟子們,十分不幸,已然十之八九中招倒地,**不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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