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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_第四十二章 午夜更驚魂

燕蘇覺得奇怪,他這次出宮行蹤極其隱秘,連馮陳褚衛都不知道,埋伏在這兒的人又怎麼會知道呢?腦中靈光一閃,想到出城時的令牌,原來早已洩露自己的身份。那個守城的將領不知是誰,一眼就看出坐在馬車裡的人是他,偏偏不露聲色,虧雲兒剛才還得意揚揚說幸好矇混過關了,可見此人心機之深。暗殺最要緊的是提前做好準備工夫,算準時間,埋伏好人手,才能一擊斃命。從他出城到回去,來回不過兩個時辰,時間這麼倉促,連調動人手都來不及,李措你想要我的命未免也太心急了點!

燕蘇一手持劍一手護住雲兒,“別怕,跟著我,沒事的。”雲兒胡亂點頭,從腰間抽出蝶戀劍,看著包在夜行衣下的一雙雙眼睛閃著野獸般的兇光,咽了咽口水,小聲說:“咱們能不能逃啊——”其實她一點都不喜歡打架,尤其是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當然,敵寡我眾自然另當別論。此時此刻,燕蘇還有心情開玩笑:“沒出息,就知道腳底抹油。”雲兒看著對方亮出明晃晃的兵器,頭皮發麻道:“我就是沒出息,只要小命還在,沒出息有什麼要緊……啊……”一個黑衣人手裡的劍毫不留情朝雲兒的心窩刺過來。

燕蘇和曹雲飛也好不到哪裡去,對方一共十三人,均是武功高強、心狠手辣之輩,目標十分明確,趕盡殺絕,不留一個活口,因此招招都是殺招。倆人應付得十分吃力,拳打腳踢,刀來劍往,左支右絀,險象環生。雲兒仗著輕功靈巧,在人群裡跑來跑去,這裡躲一招,那裡避一劍,更不怕丟醜,就地一滾,從人家褲襠下鑽過去,把身後追趕的人弄的不耐煩了,朝前面喊了句暗語,三四個黑衣人飛過來,將雲兒圍在中間。

燕蘇反手一劍刺傷一個黑衣人,不等對方喊痛,抽劍回身,又一招“狂風捲浪”,擊退正面進攻的那個黑衣頭領。回首一看,見雲兒一個人打三個,氣喘吁吁,身法已經亂了,頭髮全散下來,用盡全力一掌打在左邊那人肩上,將對方逼退,右邊劈空刺來的一劍卻怎麼也避不開,堪堪砍在她手臂上,她招架不住,捂住手臂踉蹌後退,“哐當”一聲,蝶戀劍脫手掉在地上,心下大急,喊道:“左,左,左,往左!”意思叫她往左避,橫掃一劍,趕上去要救她。

哪知那個黑衣頭領緊緊纏了上來,下手又狠又辣,全是同歸於盡的打法,顯然此次暗殺,早已抱了必死的決心。正所謂一將拼命,萬將難敵,縱使燕蘇武功略勝一籌,在這種情形下,亦絲毫佔不到便宜,一個不小心,反而要吃大虧,根本沒辦法脫身,急得他紅著一雙眼睛惡狠狠說:“你最好死在我劍下!”此人今天若是能活著離開,燕蘇的報復那才真正是噩夢的開始。

雲兒右手臂血流不止,身上沾滿了暗紅色的鮮血,左手按住傷口,一頭摔在地上,唯有眼睜睜看著對方的長劍在頭上劃過——說時遲那時快,她一個翻身,鯉魚打挺,朝對方下陰狠狠踢去。她這一腳,聚集全身的力氣,對方直痛的抱著命根子哭爹喊娘,滿地打滾。她力氣盡失,一頭撞在石頭上,“咔嚓”一聲,不知是哪根骨頭斷了,疼的眼冒金花,差點沒暈過去。另一人見她跌的爬不起來,緊追其上,揮劍朝她脖子上砍來——

生死關頭,她反倒看開了,心情非常平靜,只是想小命就這樣不清不楚的沒了,還真有點不甘心呢——哪知曹雲飛斜地裡衝過來,抱著她從斜坡上滾下來。溫熱的鮮血濺在她臉上,黏黏的,帶著濃重的腥味兒。她一驚,反手抱住曹雲飛,聲音十分惶恐:“你,你,你怎麼啦?”一眼看到他左邊空蕩蕩的,原來左手已被人齊根斬斷。

曹雲飛咬牙推開她,“快走!”雲兒看著圍過來的黑衣人,抹了抹滿臉的淚水,左手拿過他右手握著的劍,帶著恨意說:“為什麼要走?我才不怕你們!”劍法突地一變,劍影重生,人影如穿花蝴蝶,眨眼在原地消失,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進對方胸膛,順勢一絞,心臟裂成碎片,對方連痛呼聲都來不及就已經死去。她以劍支地,右手臂的血順著指尖雨珠般滴在地上,對正前方的黑衣人一字一句說:“想要我的命,先得問過我手中的劍!”

那人被她陰狠的表情嚇著了,不由自主退了一步。雲兒左手使劍,角度更為刁鑽,一招就刺中敵人的下肋。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這樣,手中的劍好像有生命似的,連想都不用想,一招一式自然而然就使了出來。施施刺殺的那晚,她發現自己軟劍用的比硬劍要好,今天她突然發現,原來她左手劍使的比右手劍更加流暢。這個發現,連她自己都嚇著了,她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手裡的劍,感覺十分恐怖,自己身上到底還有多少不知道的秘密?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連武功都會忘得一乾二淨,非要到生死關頭才記起來?

對方趁她發呆之際,一腳朝她面門踢來。燕蘇搶在前頭,一劍砍下來人的小腿,血肉橫飛,滿耳都是慘叫聲。燕蘇一手抱著滿身是血的雲兒,焦急地喊:“雲兒,雲兒,你沒事吧?”快速點了她身上幾處大穴。雲兒看著眼前鮮血淋漓的場面,像是似曾相識,腦海裡閃過斷斷續續一些片段,白色的紗簾,無人的宮殿,劍,血,披頭散髮,惶惑,心痛,絕望……心中再也承受不住,眼睛一黑,一頭栽在燕蘇懷裡。燕蘇看著沾滿鮮血的掌心,失去的恐懼包圍著他,嘶啞著喉嚨叫道:“雲兒,雲兒,雲兒……”

道路盡頭傳來咚咚咚的馬蹄聲,地動山搖。郭敬之赴完朋友的接風宴回家,卻碰見遲建騎著馬急

匆匆路過,他知道遲建負責的是京城外圍的安全,晚上不好好當值,跑出來做什麼?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於是跟了上去。眼見他進了大將軍的府邸,這才知道事不尋常。後來又見一夥黑衣人出了城門,正猶豫要不要跟上去,馮陳褚衛正好找上他說太子不在宮中。他這才發覺事情不妙,率領手下的親兵家將立馬追了過來。

這次暗殺因為是臨時決定的,準備不足,加上眾人之間的配合度不夠高,使得燕蘇等人拖到援兵及時趕到。眼看刺殺失敗,無數強弩勁箭黑壓壓對著他們,插翅難飛,若被活抓,更是生不如死。那黑衣頭領一身令下,剩下的黑衣人咬破嘴裡暗藏的藥丸,全部服毒自盡。

郭敬之、馮陳褚衛、蔣沈韓楊等人趕上來,齊聲問:“殿下,你沒事吧?”燕蘇雙手橫抱著昏過去的雲兒來回走動,大吼:“御醫呢,御醫呢?”神情有些瘋狂。郭敬之忙說:“殿下,雲姑娘大概失血過多,暫時昏過去了,先給雲姑娘止血要緊。”立即有人遞上一瓶上好的止血良藥。有人發現斜坡下的曹雲飛,連忙將他救起,止血包紮。

馮陳走上前,“殿下,先將雲姑娘放下來吧。”燕蘇見雲兒呼吸雖弱,一時半會兒還沒有生命危險,心下稍安,搖頭:“不行,她肋骨斷了,不能隨便移動。”斷了的肋骨要是插進肺裡,恐怕連華佗轉世都救不轉了。馮陳想說“那總不能就這樣一直抱著吧。”看了看主子的神情,最後還是咽了回去。燕蘇回頭問:“有沒有馬車?”眾人都是快馬加鞭趕來的,哪有馬車,先前乘坐的那輛馬車早就不知道被受驚的馬兒拖到哪裡去了。

郭敬之咳了一聲說:“殿下,依我看不如找塊木板,將雲姑娘抬著走,既穩妥又方便。”燕蘇只是搖頭,“不用,派人找輛馬車,我先抱著她回去。”怕騎在馬上顛簸得厲害,遂棄馬不用,抱著雲兒一路徒步回城。眾人牽著馬,靜靜跟著他身後,沒人敢說話。直到有人不知從哪兒找了輛馬車,極其簡陋,連擋風的簾子都沒有,也不知是買的還是搶的,他才彎腰上車,將雲兒放在腿上,一邊源源不斷將真氣渡進她體內,一邊吩咐:“慢點,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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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回到城裡時,天色微明,街上已經有早起賣菜的農夫農婦。燕蘇緊緊抱著雲兒,儘量使她不受震動,直到看見道旁的府第才回過神來,忙說:“先不回宮,去王中丞府上。”王中丞王斐便是他的嫡親舅舅,王皇後一母同胞的親哥哥。馮陳看了眼依然昏迷不醒的雲兒,問:“那雲姑娘呢?”他看了看車外,問:“郭敬之,你府上可是在附近?”郭敬之忙說就在街角。他點頭,“雲兒暫且留在你府上養傷。”雲兒跟他在一起,時時刻刻暴露在敵人的目標之下,過於兇險,不如讓她住在敬之府上,倒還安全些。郭敬之連忙答應,一邊派人去請御醫,一邊將自己的臥室空出來給雲兒住。

燕蘇安頓好雲兒,又見她只是昏睡過去,並無大礙後這才換了衣服去見王斐。敲門進去時,整個王家都還在睡夢中。王斐連釦子都來不及系,靸著鞋子就跑出來見他。甥舅倆密謀了一個早上,燕蘇這才起身告辭。

王斐聽得他昨夜遇襲,非常震驚,大罵李措狼子野心,見他要走,便說:“殿下昨晚受驚了,幸好上天保佑,化險為夷。早膳時間到了,殿下若不嫌棄,留下來吃頓便飯如何?”王家的廚房為了預備太子殿下的早餐,從他進門那刻起,所有廚子都從熱乎乎的被窩裡鑽出來,一刻不停忙到現在。

燕蘇本想答應,好拉近甥舅的感情,想到雲兒的傷,實在掛念,一刻都等不及,何況一頓飯的工夫?便說:“舅舅的飯,本來不應該辭,不過宮裡還有事,我先走了,改日再來嚐嚐舅舅府上廚子的手藝。”王斐一直送他上了馬車,這才折回來,連忙衝進內室加衣服。王斐乃文官,對武功一竅不通,披著單衣、光著腳丫陪太子殿下說了整整一個半時辰的話,渾身冰冷,早就凍僵了。

燕蘇來到郭敬之的侍郎府,雲兒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雙眼緊閉,還未醒來。他把手探進被窩,手足冰涼,想到雲兒在九華山莫名其妙一睡就是半個月,頓時慌了,“孫太醫,雲兒沒事吧?”孫毓華乃太醫院醫術最好、資歷最老的御醫,留著一把山羊鬍,鬢髮皆白,蹙眉道:“這位姑娘體質非常奇怪,奇寒無比,老夫行醫數十年,接觸過的病患不計其數,也曾見過偏陰偏冷的體質,卻都不像這個姑娘這樣,寒氣深入骨髓筋脈,竟然還能活到現在,奇哉怪也!”燕蘇急了,“我不管她的病如何,我只問你,還有沒有救?”

孫毓華摸著下巴上的鬍子說:“這個姑娘身上的寒氣,不像是與生俱來就有的,倒像是後天人為造成的,又有人日夜為她運功護住心脈,加上各種藥物調理,不知耗盡了多少心血,才活了下來。右手臂的傷上了藥,已經沒事了,肋骨也接好了,只是血流的有些多,需要好好將養,從脈象上看,並無性命危險。”燕蘇皺眉,重複道:“從脈象上看?”什麼意思?孫毓華站起來收拾東西,“這位姑娘體質如此特殊,老夫也說不好她什麼時候才會醒來。”

燕蘇心頭一緊,“孫太醫,你的意思是——”孫毓華搖了搖頭,“殿下,你也知道,再高明的大夫也只能治病,不能治命,這位姑娘,五內鬱結,致使體內氣血不順,有很重的心結,正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老夫不才,實在無能為力。”燕蘇沉吟不語,讓人送孫毓華回去,坐在床頭握著雲兒的手,久久才說:“我見你整

日嘻嘻哈哈,打打鬧鬧,一副天塌下來當被子蓋的樣子,到底有什麼心事,需要整日整夜藏在心裡?你到底要睡多久,怎麼還不醒?你可知道你多睡一個時辰,我的心便又重了一分?”

倆人額頭抵著額頭,呼吸相聞,燕蘇蜻蜓點水,吻了吻她的唇,輕聲喟嘆:“能不能不要再睡了?”見她躺在那裡,一點動靜都沒有,握緊她的手放在胸前,“你要是一直這麼睡下去,我該怎麼辦?如果這世上,再也找不到喜歡的那個人,不能一起說話、吵架、生氣,以前不覺得什麼,反正一個人過慣了的,可是現在,一想到曾經得到然後又失去,便痛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我將你強行帶回來,你心中定然恨我,可是,你能不能明白這種心情,甜蜜的、焦慮的、歡喜的、惶恐的、患得患失、坐臥不寧……”

本來想安安靜靜說會兒話的,可是越說到後面情緒越激動,聲音有些哽咽。他清了清嗓子,“雲兒,你可知道?我願意給你所有,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長長籲了口氣,站起來,“敬之,我要回宮了。”朝裡有無數勾心鬥角、紛繁復雜的事等著他處理,他已耽擱得太久。離去之前,又回頭看了眼雲兒,還是剛才那個姿勢,一動不動。轉過身的時候,卻沒看到她眼角慢慢淌下來的眼淚。

其實雲兒在他說話那會兒就醒了,有個人一直在耳邊聒噪,就是想睡也睡不著啊。剛好聽到他說“你到底要睡多久,怎麼還不醒?”玩念興起,想跟他開個玩笑,於是繼續裝睡。待聽到他說“你能不能明白這種心情,甜蜜的、焦慮的、歡喜的、惶恐的、患得患失、坐臥不寧……”眼淚不由自主滑了下來。她以為他只是有些喜歡自己,沒想到他早已將自己刻在了心裡。

這樣一個人,狠辣、獨斷、霸道、高高在上,卻又隱忍、失意、淒涼、孤立無援,面對她的時候,像是變了個人,溫柔、執著、專注、一往情深,剛才他問她“你要是一直這麼睡下去,我該怎麼辦?”雲兒心中卻在吶喊,“你要是一直對我這麼好,我又該怎麼辦?”

她是那麼的恐懼,恐懼於體內隱藏的那個自己,恐懼於忘卻的那段記憶,恐懼於寒氣侵體、病入膏肓的那個身體,恐懼於茫茫未知的一切……

孫毓華醫術高明,用的又是宮裡最好的藥,雲兒的傷在他精心治療下很快好起來。燕蘇時常來郭敬之府上看她,大多數時候是晚上,也不帶貼身侍衛,翻牆過戶做賊一般。有一天晚上,雲兒正睡得迷迷糊糊,聽的窗戶“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連忙坐起,右手搭在蝶戀劍劍柄上。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噓,是我。”她頹然倒下,“半夜三更的,你幹什麼!小心郭侍衛把你當賊抓!”

燕蘇雙手一撐,從窗外跳進來,拍手笑道:“敬之那麼聰明,你以為他不知道我來過?”門外的侍衛還是他故意調開的,方便他登堂入室偷香竊玉,果然知情識趣。雲兒掩唇打了個哈欠,說:“這個時間,好人都在睡覺。”他笑嘻嘻說:“我可沒說我是好人。”雙手在她臉上蹭來蹭去。雲兒連忙躲開,“冷死了,人家好不容易才睡暖了。”燕蘇連被抱住她,嬉皮笑臉說:“這樣就不冷了。”雲兒啐了他一口,罵道:“登徒子,不要臉……”燕蘇斜眼看著她,似笑非笑說:“既然是登徒子,可別枉擔了這個名頭……”說著就來拉她裡面的襯衣。

雲兒緊緊握住領口,由嗔轉怒:“做什麼?”一臉戒備。燕蘇沒好氣道:“放心,我馬上就得走,來不及對你怎麼樣。我瞧瞧你傷口好了沒有。”雲兒呸了一聲,“我傷口好沒好,你看什麼!” 燕蘇挑眉笑:“有什麼要緊的,又不是沒看過……”話還沒說來,一個虎形玉枕迎面朝他擲來,雲兒倒豎柳眉,又羞又惱,拍著床板罵道:“滾滾滾!再不走我喊非禮了!”燕蘇一把將玉枕接住,調笑道:“摔壞了敬之要是讓你賠,你最後還不是要找上我——”頓了頓又笑說:“如今我可不怕你喊非禮——”一面笑一面走了。雲兒看著他的背影在窗外的竹林裡消失,又是氣又是笑,身上雖然被他鬧得有些冷,心裡卻是暖烘烘的。

再過得幾天,孫毓華見她沒什麼大礙,便說可以下床了,沒事的話,儘量在院子裡多走走,爬高竄低、動刀動劍卻是不許。郭敬之的府邸就那麼大,一天走個好幾回,早就走膩了,領著幾個丫鬟小廝一棵樹一棵樹掏鳥窩,鬧得雞飛狗跳,差點沒把郭府的屋頂掀了,還只是覺得無聊。她想起曹雲飛,便問他傷得如何,有沒有好。郭敬之說:“曹侍衛目前正在家裡養傷。”雲兒想到他為了救自己,斷了左臂,心裡十分內疚,問:“他家在哪兒?我瞧瞧他去。”

郭敬之委婉阻止她:“太醫說了,曹侍衛需要靜養,雲姑娘還是等他好了再去看他吧。姑娘若是覺得悶了,不如找幾個人鬥草玩兒。”自從雲兒在他府裡住下,他就覺得自己頭上安了座彈藥庫,隨時有可能爆炸,整日裡提心吊膽。這小祖宗要是在他的地盤出了什麼事,他怎麼跟殿下交代?心裡巴不得將她這座瘟神送走,只是礙於燕蘇的面子,敢怒不敢言。

雲兒瞥了他一眼,甩袖便往外走,“我今天定要去看曹侍衛,你不告訴我他家在哪兒,我難道沒嘴,不會自己去問?”郭敬之無奈,只得跟上去,“曹侍衛住在楊柳衚衕,殿下前兩天還讓我去問候過他。雲姑娘,你跟我往這邊走。”心想帶她看完曹雲飛,說什麼也得趕緊送她回來,另外又派人去告訴燕蘇一聲。郭敬之這人,行事向來周全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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