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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儒生

青州, 東萊郡, 牟平縣。是前任太尉劉寵的故鄉。

之所以稱前任太尉,是因為去年十一月日食的時候, 剛剛當了不到五個月太尉的劉寵就引咎辭職了。三公因為天災辭職, 也是桓帝時期就流傳下來的老傳統了。一般來說也就是個形式, 從三公退到九卿的位置上幹幾個月,等到下次天災再升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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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九卿輪流做, 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這回輪到劉寵了卻出了岔子。

原來,劉寵自出仕以來走的一直是清廉路線。他雖然沒有站在黨人一方對宦官口誅筆伐, 但到底巴結得不夠勤勉。大約是賄賂宮中的銀錢不到位, 劉寵在雒陽等了三個月, 卻一直沒有等到重新徵辟的詔書, 無奈之下只好回到牟平縣老家。

他年紀大了, 身上還有病,養著吧。

但是政治上不得志, 身體更加好不了。如今又到了天氣轉冷的時候,持續低燒加上老寒腿,差點要了卿命。

在牟平縣客居的鄭玄來看望他,還嚇了一跳。“數日不見, 劉公怎麼就如此消瘦了?”

劉寵坐在病榻上朝鄭玄招招手:“康成, 來, 我們上次說到什麼?日蝕,是可以測算的嗎?”

鄭玄遲疑了一下:“要不,還是先給劉公延醫請藥?”

“我這是多年的頑疾了, 好不了了。”劉寵雖然受著病痛折磨,但眼睛卻亮得嚇人,“上回你走之後,我一直想著你的話,一直想著,一直想。你說這天下真有人能夠測算日食嗎?如果建寧元年的兩場日食都被人算出來了,那建寧二年十一月的日食……”是不是也跟上天震怒無關?

幾天幾夜都抓著同一個執念,曾經的三公如今就跟任何一個走到末路的老人一模一樣。

鄭玄見狀於心不忍,但還是沒有選擇說謊:“玄以為,去年十一月的那場日食,大約也是可以測算的。”

劉寵的臉一下子就漲成紅紫色,有那麼一瞬間鄭玄都從坐具上直起身了,生怕劉寵吐出一口血來。幸好,劉寵只是大喘了幾口粗氣,喝了半碗白水。

“糊塗啊。糊塗的朝堂,糊塗的我們。”他開口,聲音還在抖,眼睛都痛苦地閉起來了,“朝廷闇弱,賢人在野,難道要變天嗎?”

鄭玄沒法子,只能暫時告退出來,他還是去給劉公找個良醫吧。聽說神醫華氏的車駕剛好遊方到青州,這還是一個月前他在黃縣聽到的訊息。

劉寵家是宗室,西漢牟平侯的後人,發展到如今,已經是牟平縣唯一的大族了。劉寵家的管事聽鄭玄這麼一說,立馬拍胸脯保證:“只要神醫到了牟平縣境內,保準能夠將人找來。”

鄭玄拱手:“牟平畢竟偏遠。管事還是要差人去郡治黃縣打探訊息啊。”

還真被鄭玄猜中了,一路追逐大路和城市的阿生一行人,還真就停留在東萊郡的郡治黃縣。

司隸的牆角不好撬,這次百萬人口受災的饑荒,她總共也就收攏了不到三千的饑民。這些人一路上要吃飯,要管教,要化整為零分批按不同路徑進入鎮海,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黃縣丁氏婦醫堂是路線規劃上最後一個轉運節點,阿生無可避免地在此滯留,直到最後一批饑民——四十五個老弱病殘養好了水土不服上吐下瀉的毛病。

除了四十五個水土不服的,還有一個小瘋子。

“啊!被吃掉了!阿母的手被吃掉了!”男童的喊聲在黑夜裡越發瘮人,即便他的聲線再稚嫩,也無法掩飾內容的恐怖。“哈哈哈,吃掉了,都被吃掉了,阿蕪也被吃掉了。”

呂布怒氣衝衝,穿著單衣就跑出來,揪過阿蕪的領子,往隔音最好的地窖裡一扔。門板合上,世界清靜了。“底下的怎麼收的人?這種東西也要?當二郎的糧草都是大風刮來的嗎?”

阿生也沒有穿外套,靠在自己的房間門口。

“一開始沒看出來。進了東萊地界,不知道怎麼就爆發了。這不能算採購者的失職,我一開始也沒發現異常。”

呂布似乎是有些無語,不去看一臉柔和的阿生,反而將目光投向陰影裡的秦六。“要怎麼辦?”

阿生開口:“創傷後應激障礙,終身患病率大概在10%。所以還是可以拯救一下的吧。阿瑞,不要愣著了,在之前的重鎮安神藥方上加一味珍珠粉,一味沉香末,合丸,給阿蕪吃。”

小王瑞拱手,然後扭頭往藥房跑。

秦六朝呂布一攤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呂布:……“珍珠粉,沉香末,二郎你真有錢。”

二郎……二郎朝呂布招招手,示意他上前來。“阿布的意思,我也是明白的。”阿生讓顏文給呂布倒了碗熱水,在逐漸入冬的夜晚,即便是呂布這種皮糙肉厚的青少年也要注意防感冒。

“如果早在籤身契之前,就發現人有癔症,我自然是不要的。世上等待救命的人太多,花費太多的錢財去遷就一個人的痛苦,太奢侈了。但事情發生在契約簽訂之後,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呂布盤腿坐,單手捏碗,嘴角還是抿著的。“有何不同呢?”

“權利和義務是相互的。被人喊父親的人,有照顧子女的責任;被人喊君主的人,有照顧子民的責任;”阿生伸手指指大通鋪的方向,“他們喊我一聲主人,用自己的勞作來侍奉我的衣食住行,我就不能在自己尚有餘力的時候拋棄他們。有用的時候就役使,沒用的時候就讓人暴屍荒野,這和為人詬病的朝廷又有什麼不一樣呢?”

呂布不知不覺已經直起了後背,怔怔地看她。

秦六拍拍呂布的肩膀:“主人不是待那個叫阿蕪的小子特殊,而是所有人都一樣。阿布現在最勇猛的家兵,一路上橫掃匪患我們全仰仗你。但假使有一日你重傷在身,或是患病……”

“二郎也不會拋下我對不對?”

“但凡……我還有一絲餘力。”阿生微微仰起頭。月亮從雲層背後露出來了,是大半個下弦月。院子裡被灑上了清暉,彷彿一地碎銀。“共擔風險,減輕來自自然界的生存壓力,本身就是人類得以延續的根基之一。”

呂布不怎麼認同,但這不妨礙他開心。“二郎你跟幷州的風氣不一樣。”

於是阿蕪得以從呂布的屠刀下活下來。阿生不精通心理疏導,她更多是試圖用藥物和針灸來改善阿蕪的問題。到後來,連華旉也來找他做實,不,是做治療。

精神類疾病的樣本是瑰寶。

劉寵的家人來黃縣找神醫的時候,阿生和華旉正在給阿蕪扎頭頂百會穴。頭部行針最忌諱打擾,於是前三公的家人就被擋在了門外,直到兩個時辰後才被放行。

好在這年頭,有脾氣被認為是人才的特徵。就跟三顧茅廬一般,越是讓人等待,他們反而越是恭敬。

劉家管事很誠懇地給年紀只能當他孫子的阿生行禮:“劉祖榮公苦於痺症多年,望華神醫能施以援手。”

痺症,就是風溼。相比精神類疾病,針灸中藥治療風溼已經有上千年的歷史了,屬於沒什麼挑戰性的課題。

華旉一聽就沒了興趣。“那就讓阿生走一趟吧,我去守著阿蕪。”華某人偷懶的結果,就是鄭玄第二次來探病的時候直接撞上了個大驚喜。

“你……你你你……”中年大儒手指著阿生,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阿生淡定地將燻完的艾草灰燼收拾好,拔針,叮囑老管家:“還是按照之前的藥方抓藥煮浴,睡前在暖室中用熱藥水泡澡一刻鍾,夜晚注意保暖,切切。”

劉寵看上去比幾天前臉上多了紅暈。“辛苦華神醫了。也多謝康成引薦之功。”

鄭玄:……我不是,我沒有,我沒想到引來的是這位神仙。

但是劉寵的身體剛剛有些起色,鄭玄也就不打算再拿日食的話題去刺激他。一直到出了劉宅,鄭玄才迫不及待地問道:“可是曹生……曹二公子?雒水一別可還記得鄭某?公子怎麼就以華神醫的名號遊學各地呢?難道是化名了華生?”

阿生強忍住朝天翻白眼的衝動,一臉高深地說瞎話:“華氏,是我學醫的師門的名號。我這一輩最年長的師兄號為華佗,我號為華彌。”還有個華阿和華佛,剛好可以湊成“阿彌陀佛”。

鄭玄一臉秒懂的表情,捋捋鬍子一副慈愛長輩樣:“你……行走在外有所不便,有個化名是能夠方便不少。那我就稱呼你為華彌,可好?”

阿生捂住抽搐的小心臟:“鄭公隨意。鄭公可還有別的吩咐?”

鄭玄聞言肅容,長拜一禮:“玄想要學習日食測算之法,還請華彌教我。”

阿生被這大禮嚇了一跳,側身避開:“我年少學淺,怎麼敢當大儒這般的禮節。且我要往東去會見家人……”

“玄願意追隨而去。”

“鄭公……”阿生小心翼翼地提醒他,“我聽說鄭公有弟子上千……”

鄭玄擺擺手,臭臉都可以拿來當後世的表情包了:“都是貪慕虛名的多。一心向學的不過二三十人,帶走不成問題。”

“這是……發生了何事?”

鄭玄長嘆一聲。

原來,這青州東萊,有儒、道之爭。

東萊郡原先的首府掖縣,靠近文風鼎盛的北海國,是儒家的天下。而如今的首府黃縣,據傳說是替秦始皇找仙山的徐福的故鄉,歷代出方士,且黃縣就是後來的蓬萊,隔海就能看見諸多島礁,每年都有海市蜃樓,可以想見求仙問道的風氣在黃縣有多盛行。

鄭玄原本帶著弟子住在黃縣附近,他是想著種種田教教書,過安穩日子。但天不遂人願,馬上就有掖縣的儒生跑來請他,讓他當進攻邪門歪道的旗幟。鄭玄還沒有應下,黃縣的方士也上門來了,極力挽留。

作為一個對《易經》和《論語》都很有感情的學貫百家的文化人,鄭玄很無奈啊。

更糟糕的是,他的弟子們也受到鼓動。每每起一個話題,吵著吵著就歪到儒道之爭上去了。

這書沒法教!

鄭玄今年四十出頭,新手教師剛剛上路,還不是六十歲的學界泰鬥,鎮不住背景雄厚的諸多弟子們。一氣之下,他就跑到牟平給劉寵當鄰居了。只盼著牟平偏東,能夠讓他過幾天安生日子。

“便是華彌不來,我也準備繼續往東遷到東牟。我只願能夠有一間靜室讓我編書。”什麼新舊郡治之爭都滾滾滾。

阿生:“好。”三十個語文老師,不要白不要。

作者有話要說:  結果太平道沒出場,被鄭玄給插隊了。

東萊的儒道之爭逼走鄭玄,是我編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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