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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平原事

胡氏的葬禮辦得很簡潔。

趕路途中找不出足夠的麻布做喪服, 只有曹佩勉強湊了一身, 曹德有一件純白的短衣,剩下的人不過是用白布裹頭罷了。

卞氏倒是想去披麻戴孝, 無奈沒人給她留粗麻布。於是她只能從舊衣中找了一件花紋最少的白色外衣, 盡除髮簪首飾, 深夜來到胡氏的墓前。

明月當空,外面的喊殺聲已經停了。烏鴉的叫聲在清澈的夜空下盤旋, 叫得墳前的白幡不停搖動。

曹佩靠在新砌的墓碑上,她的膚色在月光下被映照得慘白。聽到卞氏的腳步聲, 她慢慢抬起眼皮:“懷著身孕就好好歇著。”

“妾身來給夫人盡孝。”

“虛偽!”

卞氏跪下來, 往火盆裡添了一張草紙。“我見到守城的鄉勇在喝酒慶賀, 想來桐亭之圍已解。但前路漫漫, 曹家卻人心渙散, 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才是你。”曹佩從墓碑上直起身子,也往火盆裡添了一張草紙, “但你問我沒用。我一個未亡人,死便死了,既沒有母親要照顧,也沒有孩子要生。”

“郎君和二郎在諸多弟妹中最喜愛你, 怎麼可以說出這般自暴自棄的話?”

“呵。”曹佩輕笑一聲, “大兄的眼裡只有二兄。至於二兄……”

“如何?”卞氏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伸手抓住曹佩的胳膊,“二郎給你留了人手,是也不是?”

曹佩側臉, 投過來一個毫無感情的目光。這個眼神太過恐怖,使得卞氏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手。“夫人是不會想看著你帶全家一起死的。”

火盆裡的火焰跳動,照著兩個女人的臉。

“你想哪裡去了?父親是這麼多年的九卿,大兄是這麼多年的武將,這天下的局勢如何,曹家何去何從,哪裡輪得到我們操心?”

卞氏的眉頭狠狠一跳,但長久以來的修養讓她堅持到將一疊草紙燒完,才起身離開。

曹佩看著她的背影,臉上一片死寂,只有掌心裡一方刻著“曹佩”二字的小印,在不停轉動。她心裡有股氣,但是一股死氣,只有報復和毀滅能將這股死氣餵養下去。

又過了不到兩個時辰,天光大亮。曹家的車隊裡終於爆發了衝突。首先背叛組織的還不是一直叫囂著的張氏,而是家丁們。

“老府君,這隨身的錢財太多,早就遭了各方覬覦。現在豫州軍向我等索要錢糧,該如何是好?”

“兗州牧劉岱不善領兵,冀州兵敗的黃巾南下兗州,聚嘯山林。這道路不通啊,除非我們繞道冀州。”

“主人,聽說冀州牧王芬平定了冀州南部後大肆搜刮民財,往來客商十中稅五。我等若從冀州過,還沒走到青州就得餓死半道,不如轉頭回譙縣吧。”

“亂世之中男女老弱全家遷徙,本就是危險重重,還望老府君三思。”

“老主人若是不聽勸,非要北上尋死,就請放我等離去吧。”

“是啊,請放我等離去吧。”

……

曹嵩一口氣沒上來,手都抖了:“你……你們……大……。”

“大膽!”一個尖細的女聲呵斥道。因為聲音的變形而顯得尤其陌生。人群分開,走過來的是一身素服的卞氏。

她頭髮稍有些凌亂,氣勢卻很足。“天下大亂,哪有真正的太平?黃巾肆虐,不知何時就會禍及譙縣。如今只有與夫君匯合,重兵所在之地,方能求生。”

卞氏說到這裡,微微停頓,再開口時就是平時溫婉的女聲了:“且夫君臨走時以全家老小性命相托,諸位若半道拋棄,將如何面對‘忠義’二字呢?”

漢子們被她說得抬不起頭來,最終拱了拱手,回到原先的崗位上,搬行李的搬行李,護衛的護衛。

“胡氏在的時候沒看出來你是個厲害的。”張氏從車廂裡鑽出來,“有丈夫撐腰真是了不起啊。”

卞氏彎了彎膝蓋:“全家都仰仗夫君的兵力才能活命,妾身自然與有榮焉。”

“你——好啊你——”張氏從馬車上跳下來,抬手就要扇過去,卻被曹嵩拉住了。

卞氏同時高喊一聲:“我懷有夫君的子嗣,還請諸位救我。”

下一個瞬間,婦醫堂的壯婦們就圍上來,將卞氏隔在人牆之後。她們雖然體重比不上張氏,但勝在肌肉密度大,真幹起架來半點不虛。

見到這樣的場面,卞氏終於把心放回肚子裡。她算是看明白了:做妾套路太多,就會把命都作沒了。去他的溫柔賢淑恭順可人,天王老子都沒有她肚子裡的孩子重要。

就這樣,在一個小妾的脅迫下,曹家車隊再次上路。在來到豫州和兗州的邊境之時,遇上了衛茲所率領的糧隊。

“前方可是曹司農的車駕?”衛茲是一個青年人,細長眼,騎馬上前的時候意氣風發。

曹嵩探出頭:“正是。不知閣下是?”

“陳留衛茲,衛子許。孟德過陳留之時,與我約好了,讓我護送曹家老小到青州平原郡。我等在此等候多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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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嵩大喜過望:“我兒果真早有安排。”

隊伍中的婢女僕婦更是喜極而泣:“可算是放心了。”

卞氏在車中聽到了,詫異地轉頭去看曹佩。曹佩閉著眼睛靠在車廂壁上,彷彿死人一般。

“你早就知道了?”

“二兄說出豫州的時候會有人接應。”曹佩依舊閉著眼,“張氏的運氣……可真好啊。”

這一隊各懷心思的曹家人抵達平原郡的時候,曹操已經攻克了高唐城。一座三面環水的城池被攻克,無非就是兩個原因:水攻、內應。

曹軍引水灌城,城中糧食盡數喂了魚蝦。在飢餓之下,自然有人開門投降。投降的正是管亥自己。

曹操問他為何投降的時候,這位黃巾軍渠帥是這樣回答的:“俺是個粗人,但俺也知道這一滾十十滾百下去是不行的,沒人種田,糧食早晚被吃乾淨了。人人都想混口飯吃,不如你曹軍的飯碗來得鐵。”

黃巾軍中分為狂教徒和混飯黨,作為混飯黨的管亥早就在考慮洗白上岸了,這次曹軍圍城,只是個契機。

曹嵩一行人走進平原太守府的時候,曹操正在給遼東的阿生寫信。寫啥信呢?借種子。

投降的二十萬男女老少得回鄉下種田去。土地都是現成的荒田,農具也從各地收攏了不少,就是缺種子。如今雖然入冬了,但還有菘菜一類的蔬菜可以種植;再有明年開春的糧種也要準備起來。

“你想得很對。”曹嵩換了身衣服,主動坐在客座上,不去搶曹操的上首,“民以食為天,只有農夫安定,平原郡才能安定。”

曹操歪開半個屁股,以示忐忑。“我想著明年夏季的麥子下來,就起兵伐董。”

“伐董?”曹嵩一下就變了臉色,“你在平原立足不穩,怎麼就要興兵?半年時間夠你掃平平原郡的黃巾?”

“黃巾軍,我收編十之八九,餘下的那幾個漏網之魚逃入他郡成不了氣候。至於伐董,宜早不宜遲,遲了,大漢的威信就沒了。各地刺史、州牧站穩了腳跟,必定圖謀自立。”

“他們自立,關我們何事?”曹嵩仍然想不通,“你一個郡太守,是打得過州牧,還是打得過董卓?以卵擊石,你……你就不能讓老父過幾天安穩日子嗎?”

曹操被老爹的哭腔弄得沒辦法,只好遞過去一封書信。“前些日子許攸給我送來了這個,您瞧瞧。”

許攸是袁紹“跑男團”的積極分子,也屬於名士狂生一流。但這個人尤其不安分,如今又跑到了冀州牧王芬那裡。這份用貴重的帛布寫成的信件,就是從冀州送來的。

曹嵩的眼睛已經有些花了,他眯著眼努力辨識:“今,董,賊,叛,上,劉、協、非、靈帝、子,宜、立合肥侯?他們……他們怎麼敢?”

曹操取回信件收回衣袖裡:“父親你看到了,陛下乃是董卓所立,海內不服。若董卓繼續把持朝政,只怕天下要四分五裂了。”

“唉。其實先帝在時,各地的稅收人口就逐年減少。這也不是我們一介臣子可以改變的啊。”

“大丈夫生於世,不能匡扶社稷,要此身何用?!”

曹嵩火氣上頭,拍桌子喊道:“逆子。身體髮膚都是我給你的,誰容許你自尋死路?你要出兵?別想我出半分錢!”

“父親只管安養天年便是。”

“好好好。你曹孟德跟我嘴硬,不就是仗著曹仲華會給你送糧嗎?”曹嵩站起來,“我這就尋她去。你放心,種子好說,但你要出兵的糧草,沒門!”

曹操都驚呆了:“阿生會聽您的?”

曹嵩“哼”一聲:“你還是不夠瞭解她曹如意。”阿生記事太早了。當年曹騰的死,對於曹操來說已經模糊了,但在阿生心裡,則是一根清晰的刺。

曹嵩至今記得當初那個小小的女孩,穿著孝服舉著筷子道:“若是上天垂憐我,有生之年可以不食漢粟。”

當時他是怎麼做的來著?他好像是捂住了女兒的嘴巴,呵斥她“慎言”。

此後曹嵩再沒聽阿生說過任何大逆不道的話,但她偏居海外,和蠻夷為伍,本身就表明了立場。曹生不會樂意看到曹操給漢室賣命的。

他這個當父親的,雖然沒膽量沒才幹,但自己的孩子自己有數。他知道曹生有反骨,就像他知道曹德只能守成,曹操才是大才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沒話說,賣個萌好了。qaq、qwq、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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