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遠作為新郎大學同學的代表,今天比新郎還要活躍,還要興奮。
他一會兒跟新郎的親戚家人鬥酒,一會兒和新娘的媽媽、姨媽說話,一會兒陪著新郎新娘敬酒,忙得不亦樂乎。
各個場子都喝了一圈後,他才挺著有些膨脹的肚子,回到大學同學這桌,一對一喝過去.
每跟一個同學喝一杯,常遠都要跟對方聊幾句,弄得跟每個人都很熟絡的樣子。
輪到任平生的時候,常遠已經喝得有點多了,就像關公一樣滿臉通紅,他拍了拍任平生的肩膀,打著酒嗝道。
“兄弟,你是我們107的驕傲,我們全班男生的驕傲。”
“我祝你早日高升,早日當上縣長,哈哈哈。”
看來,任平生不當公務員的事情,在大學同學圈裡尚未傳開。
他本來也不是個愛張揚的人,常遠既然這麼認為,他也不想去辯解什麼。
可正在這時,有人把真相說出來了。
“老班,你錯了,人家沒去當公務員。”
說話的是凌峰,他是任平生的老鄉,大學裡又是很好的朋友,任平生最早購買印度泰瑞沙時,還得到過他的幫忙,所以,凌峰是大學同學裡少數幾個知道真相的。
聽到凌峰的話,全桌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射到任平生這邊來
大家都很詫異,任平生居然主動放棄了公務員的身份,這也太離奇了吧。
要知道,當時能夠考上公務員,是多麼不容易的事,他們這一屆裡就2個男生考上了,這2人一直被院領導當做典型來宣講。
誰也想不到,居然會有人主動放棄公務員的鐵飯碗,這可大大超出這些同學的認識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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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平生現在自己開公司,當老闆了。”
凌峰又及時向同學們透露了資訊。
任平生知道他並未惡意,只是平時不拘小節,不覺得這些需要保密。
不過,凌峰這麼一說,把自己弄成全場的焦點,讓一向低調慣了的任平生有些不適應。
任平生知道這時不能置身事外了,他只好舉起酒杯,笑
笑道:“小生意,小生意,還在起步階段。”
任平生的態度這麼謙虛,眾人也差不多從前兩個訊息的震動中緩了過來。
大家除了對辭去公務員的舉動有些惋惜外,對於任平生開公司的舉動並沒有太大反響。
這年頭,大家都不把開公司當做太了不起的事,上市公司是公司,搞餐飲賣麻辣燙也是公司,誰也不會想得到,任平生的公司估值已經超過1個億。
任平生當然也不會主動去宣揚自己,只是笑呵呵的跟常遠喝完一杯,繼續保持慣有的低調姿態。
同學們談話的焦點轉移得很快,任平生的震撼力只持續了幾分鐘,大家又開始討論新的話題了,不過女同學們看著任平生的眼神,明顯比之前更頻繁,也更溫柔。
相比起按部就班、墨守成規的男人,女人更喜歡敢闖敢幹、有創業精神的男人,這些女同學雖然閱人尚淺,但女人的共性是一致的。
不管任平生現在生意是大是小,但他敢跳出公務員的穩定工作,自己開公司、當老闆,顯得就比同齡人要強很多。
在女同學眼中,這個男人很有魄力,很不一樣。不少人開始偷偷打聽,任平生與左筱瀟分手後,現在是否還是單身。
……
酒喝得差不多,話題也換了幾茁,最終還是圍繞著城市談得最多。
大家紛紛感慨,一線城市就是好,發展機遇就是多,社會公平程度也高,尤其最後一點,很多回到小城市,飽受地方潛規則冷眼的同學都很有同感。
雖然國內現在已經很開放、很公平,但有些東西是恆古不變的。
那些家庭背景好的,不管在校成績如何,畢業後找的工作都不會很差;那些家庭背景一般的,就算在學校很優秀,出去後找到好工作的並不多。
“燕漢深好啊,我要是能留在漢海,讓我去跑業務都成。”孫志晨喝了不少酒,大大咧咧道。
他是曾蕊在校時交個第一個男朋友,兩人分手後關係還保持得不錯,這次大老遠地專程趕來參加她的婚禮。
“得了吧,你小子。你家裡給你安排的電視臺工作多好,幾個月胖了幾十斤,多舒服。”常遠不屑地道。
孫志晨是隴西省金城市人,父母親都在電視臺工作,他畢業後也在臺裡當記者.
可能是家鄉的水土太會養人吧,畢業不到半年,整個人胖了一圈,以致第一眼看上去,誰都沒認出他來。
被常遠一頓搶白,孫志晨也不生氣,摸摸自己挺起來的肚腩,笑道。
“還是翟道成混得好,絡藝可是大公司,年底獎金特別多,一年能拿10來萬吧。”
翟道成見話題轉到自己身上,他沒有表示很開心的樣子,只是搖搖頭道:
“我也是沒法子,勝大今年縮招了,不然我還是想留在漢海,花城住不習慣啊。”
土生土長的漢海人,對自己所在的城市都有一種謎之優越感,翟道成所以說出這樣的話也屬正常。
不過任平生卻記在了心裡,前世翟道成不是在漢海市的網際網路公司工作嗎,怎麼這回又跑去花城了。
回想起前世那場聚會上,翟道成意氣風發的樣子,今天的他看起來就遜色多了。
不過也不意外,絡藝的於鑫一向以摳門著稱,翟道成在花城市的發展,應該沒有在漢海市那麼順利。
聽到翟道成和絡藝,讓任平生聯想起前世的一件事,這件事對於萬有網路而言十分重要,他一直在思考應對之策。
這也許是個機會,任平生心念已定。
看著翟道成起身去上廁所,他也跟了上去。
農家大院的廁所都是跟豬圈連在一起,裡面的氣味免不了有些重,任平生趕緊放完水,在外面等翟道成出來。
“來一根。”
任平生主動遞過軟中華。
“好。”
翟道成有些詫異,但對方遞過來的是好煙,他自然接了過來,兩人站在廁所外,抽起煙來。
趁著這支煙的功夫,任平生和翟道成聊了聊。
在學校的時候,任平生跟翟道成的關係只能算一般,兩人是那種見面會打招呼,平時沒什麼來往的同學,純屬同學。
畢業半年後再見,翟道成明顯感覺這個在校時不出挑的同學變化很大,雖然他言行還是那麼低調,但舉手投足間,自然有一股領導者的氣質,像是習慣發號施令的角色一般。
果然不出他所料,當看到任平生遞過來的名片時,翟道成震驚了。
作為遊戲從業者,翟道成自然知道《理想世界》內測造成的轟動效應,也在絡藝內部會議上看到高層對於《理想世界》的重視。
於鑫甚至組建了一隻“打理想”小組,專門研究如何遏制《理想世界》發展壯大,以防自家的《夢幻三國》營收受到影響。
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開發《理想世界》的萬有網路,居然就是自己的大學同學創辦的。
畢業半年,任平生居然發展得這麼快,這完全超出了翟道成的預想,讓他十分羨慕。
翟道成是個情商很高的人,他知道任平生此時特意邀他一塊吸菸聊天,絕不是為了炫耀自己的公司那麼簡單。
所以當任平生提出那個小小的要求時,翟道成在心中樂了。
雖然任平生並沒有解釋這個要求背後的原因所在,但翟道成明白,自己返回漢海的機會來了。
翟道成相信,自己給任平生幫的這個忙,一定能夠收穫豐厚的回報。
所以,當翟道成將菸蒂在腳底踩熄,與任平生重重握手時,他臉上不由地露出今晚難得的笑意。
……
任平生回來時,酒桌上的菜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除了程摯那邊的親戚還在猜拳斗酒外,其他人都陸續撤了。
程摯家的房間很多,同學們大都是外地來的,自然要留在這裡過夜。
雖然是農村,但現代化的裝置還是有的,有的人上網,有的人打牌,還有人把一副家用卡拉ok搬到大廳,開唱起來。
任平生微笑著,婉拒了幾個女同學的邀請,走到院子外面。
夜色裡,牆角根下蹲著個人,一點忽明忽暗的火光在閃動著。
任平生也學他的樣子,在旁邊蹲下,隨後,火光變成了兩點。
對方沉默不語,任平生也不說話。
直到火光完全滅掉,任平生才開口。
“你還記得,大二下學期的那個暑假,我們一起留在漢海打工的日子嗎?”
對方不說話,但能感覺他喉頭動了一下。
“那天,因為送的貨被一群流氓搶了,你跟他們打了起來,他們動了刀子,你替我挨了一刀。”
任平生拉起上衣,在自己肋部比劃著。
對方還是沉默,空氣似乎凝固了。
任平生吸了吸鼻子,輕聲道:
“這道疤痕,我沒有忘。”
他的聲音明顯有些顫抖了。
“有些東西,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對方終於站起來,他不耐煩地說:
“過去的事,還提它幹什麼。”
任平生也站了起來,黑暗中,林立松的雙目閃閃發亮。
“還是兄弟!”
任平生微笑著,伸手道。
那只手被重重地握了上去。
“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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