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想去一趟醫院的，沈攀想了想，打消了這個念頭，那就給女孩打個電話吧。讓沈攀有些瞠目結舌的是，電話那頭是個男人的聲音：“你找誰？”
那聲音生硬而極其無禮，沈攀愣了愣神，又從耳邊拿開手機看了看螢幕，的確是周珊的電話號碼，他沒有撥錯號。事實上沈攀也不可能撥錯號，這個號碼在他手機裡儲存了好些年，從來沒有變動過，哪裡可能出錯呢。
“嗯，我找周珊，我是她同事。”出於小心起見，沈攀很謹慎的很公式化的回答了一句，他懷疑對面是不是那個該死的大學講師，可他從來沒有和沈山透過電話，而聲音透過無線傳輸之後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失真，所以沈攀還就分辨不出沈山在電話裡的聲音。
“我是她老公，請問你貴姓？你有什麼事嗎，她現在不方便，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轉達。”電話那邊的確是沈山，他遇到的問題和沈攀一樣，否則大學講師二話不說就會結束通話沈攀的來電… …經過幾次的衝突，兩個姓沈的年輕人早已水火不相容，哪裡還會這麼有禮貌的對話喲。
沈攀皺皺眉頭，沒有絲毫猶豫的結束通話了這通電話。不管他對周珊怎麼樣，也不論周珊心裡如何的想，明面上人家還是夫妻，他屬於“不速之客”。算了，去辦事吧，越野車被周珊開走了，沈攀準備打車，他沒打算去醫院拿車。
“師傅，去市政規劃局。”沈攀想的是總歸要檢視一下現場。城市發展建設了十五年，商山市區早就大變樣，也只有規劃局才會保留有十多年前的城市藍圖，他需要借閱或者翻拍在手機裡，以供有需要是呼叫。
勘察現場的目的不是尋找蛛絲馬跡，沈攀沒那麼愚蠢，他只是想走一走當初那幾個拋屍現場，試試看能不能找出一點感覺，抑或是說能不能透過實地勘察找出幾個拋屍點暗中的聯絡。
思考了很久，沈攀也是有所得的。他認為，哪怕現在找不到兇手的動機，那暫且擱在一邊，可兇手選擇拋屍點總是有原因的，兇手不可能橫跨整座城市辛辛苦苦開上一個小時的車來拋屍，萬一路上出點車禍，屍體豈不就曝光了？
所以，沈攀堅持認定兇案的第一現場應該距離幾個拋屍點都不遠，這才能符合兇手保護自己安全避免路上出紕漏的原則。每個兇手都有原則，一個期望自己永遠不被警察抓住的原則和夢想，這不奇怪，人性的本能而已。
當初那麼多的警察和武警戰士布控，那麼多的刑偵專家不可能沒想到這一點，只是他們無論怎麼拿方案都不可能讓人每間房子入戶搜尋的，那麼，在 極 端 缺乏線索的情況下也就難以找出兇手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嘛。
在規劃局，沈攀的計劃進行得並不順利。規劃局在沈攀出示了證件之後挺配合的，還安排了專人接待陪同他，沈攀一提出自己的要求，那名規劃局辦公室的年輕姑娘就微笑著說道：“好的，沒問題，你稍等一下，我去問問建築規劃處，馬上回來。”
姑娘的“馬上”，沈攀等了足足一刻鍾，要不是考慮到尊重對方和對規劃局內部機構的不熟悉，沈攀都很想去找那姑娘了。
好不容易，那姑娘開門進來，臉上帶著歉意，沈攀一看就知道事情不是那麼順暢，果然也是如此，姑娘雙手絞在胸前，臉帶紅暈的說道：“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我們規劃局從市裡搬到開發區這邊，很多資料兩邊都落下有，你要的東西估計是找不著了。”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好吧，沈攀吐了口氣，他推而求其次的問道：“難道你們沒有電子版的嗎，電子版的也行，這關係到我們的一個案子，很重要，你能不能再幫我去問問。”
姑娘為難的糾結了一下，還是點點頭又轉身出去。其實看姑娘的表情沈攀就知道自己給人家出了難題，這姑娘年齡不大，大抵是才進單位沒多少時間，說白了一個菜鳥，和自己剛進刑偵大隊那會兒差不多，要一個新人三番幾次去詢問同一件事，不捱罵就算是幸運的了。
結局和沈攀預料的差不多，姑娘第二次回來的時候眼圈都是紅的，可人家還特意擠出一個笑容給沈攀表達歉意。沈攀心裡很過意不去，他到處看了看，找了一張紙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遞給姑娘：“我叫沈攀，有什麼事只要我能幫忙的儘管給我打電話，嗯，比如那天你開車被交警扣下了也可以給我打電話來著。”
“我沒車，我騎的電動車，咯咯。”年輕就是好，心裡有點氣也去得快，姑娘一下被沈攀逗得花枝燦爛。沈攀卻故意做出一副嚴肅的樣子擺了擺手：“電動車也是車嘛，小心你那天違章被扣下來讓你在路口穿個馬甲拿個小旗站上幾個小時呢，那時候你就知道我的好了。”
女孩笑彎了腰，一雙大大的眼睛眯成月牙，她摸出自己的手機撥了沈攀的號，等沈攀電話響起的時候又結束通話：“這是我的號碼，我叫嶽悅，喜悅的悅，以後你可別說不認識我喲。”
從規劃局出來站在路邊，想起嶽悅捱罵之後可憐巴巴的樣子沈攀就好笑，他搖搖頭，得，打個車去河邊吧，雖然沒有十五年前的地圖了，但好歹還能看個大概，腦海裡可以勾畫路線嘛。
沈攀的想法沒錯，不過現實總是骨感得嚇壞人。按照卷宗裡的地址，沈攀很肯定自己沒有走錯地方，不過面前的一切卻讓他徹底的傻眼了。
河灘地肯定是沒有的，但是卷宗裡說得非常清楚的河灘地邊上的兩條緊鄰的巷子呢？站在巷口那可是正看到拋屍點的啊，可現在那裡全是一棟棟密不透風的高樓大廈，兩條巷子早在不知道多久之前就被推倒成了廢墟、成了新的建築工地，直至到現在的大樓。
撐著河邊的欄杆，沈攀無語的望著水面，他甚至都沒法搞清楚具體的拋屍點在那一塊了，這地圖還怎麼勾勒？也許，其他幾個拋屍點還有依稀的地理輪廓吧，沈攀只能這樣期望，其實他心裡更有數的是，滄海桑田，時間改變了一切！
在經過了幾個小時的奔波，沈攀坐在一個街心花園喘著大氣，天氣還不熱，可持續的行走還是讓他全身汗涔涔溼漉漉的。這都不要緊，問題在於奔波下來沒有丁點的成就，這是沈攀最沮喪的地方，等於這個半天純粹是浪費掉了。
浪費的點時間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但是，自己現在該從哪個方向著手呢，沈攀鼻腔發出一聲重重的“哼哼”，他鬱悶了，這是離開警校踏進刑偵大隊以來的第一次他感到了如此的無力！
拿起身邊的礦泉水大喝一氣，稍許解渴之後沈攀摸出煙點上，冷靜下來，沈攀告訴自己，一定會有辦法的，他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細細的把腦海裡記憶的卷宗概況捋了一遍，沈攀沉思起來。從地形結構入手已經被否決，那麼，還有那些方面能夠切入呢？一宗案件無論大小，不外乎就是現場、證人、證據等幾項關鍵之處，也就是說，自己剩下的還有人證和物證兩個切入點，沈攀的手指在腿上無意識的輕彈著。
物證和現場一樣，在時光的強大摧毀能力面前毫無抵抗之力，六名受害者的屍體已成灰燼，她們曾經的遺物估計也早被各自的家庭處理銷燬。沈攀搖搖頭，是啊，時間無敵，就算某個受害者真的寫一份筆記在家這會兒也連灰灰都見不著了呢。
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灰，沈攀使勁的給腦門上來了一巴掌，自己也是被這個案子給嚇住了，從一開始自己就應該明白，要介入這個案子的唯一方法就是“人”，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看了看手機，剛過中午的下班時間，沈攀忍不住又給周珊去了個電話，他就不信沈山能守在醫院不離開而且還把周珊的手機扣在他的兜裡，也不怕女孩一怒之下踹死他啊。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周珊的聲音很疲憊，情緒明顯低落：“沈攀，什麼事呀？唉，我現在不想聽案子，我心裡煩著，要不你陪我去喝酒吧？”
喝酒，沈攀一怔，大中午的這是，他遲疑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回覆，周珊就在電話那頭發脾氣了：“怎麼，不願意是不是？不願意就算了，我掛了。”聽著話筒裡的盲音，沈攀呆了幾秒鐘，迅速的又撥了過去。
可這一次，周珊卻死活不肯接電話，沈攀心裡又急又氣，你說這人究竟出了什麼事，早上都是好好地，這才幾個小時就怒氣沖霄來著。
沈攀計算了一下時間，要找人也得先回局裡透過戶籍上調一些資料出來，戶籍現在也是下班，那要不就去一趟醫院看看周珊那邊出了什麼問題？略一沉吟，沈攀轉身幾步跑出河邊的草坪來到路邊打了車直奔醫院而去，他已經想到了早上沈山接電話的情況，也許就是沈山和珊子吵架了。
不，不是也許，問題肯定出在沈山身上，沈攀非常的斷定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