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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並蒂

牛玉郎是細腰樓的常客,每次來玩,阮靈仙無不笑臉相迎,叫上許多姑娘眾星捧月一般逢迎著他,哪裡曾經黑過臉子?

這回一反常態,言語間沒有絲毫客氣,倒是讓牛玉郎也慌了神。

說到底,他兩家在觀瀾劍派都有關係,難說誰比誰更得勢些,阮靈仙平日裡供著他,一是衝錢,二是為了拉近和牛家的關係,倒真不是怕他。

此番設計陷害安家客棧,謀劃佈局,都是阮靈仙的主意,牛家少爺平日花天酒地在行,胡作非為也精通,但要玩心機、耍手段,沒有阮靈仙的幫忙,他什麼事也成不了。

因此,牛玉郎也只好收斂了脾氣,換上一副笑臉:“好姐姐,都怪我這張嘴,得罪了得罪了,你且消消氣。”說著從懷裡摸出一柄摺扇,刷一聲開啟了,湊到阮靈仙跟前,仔仔細細地扇著涼風,盡力討好。

阮靈仙這才氣順了些,從牛玉郎手中將扇子奪過來,說道:“我自己來便是,今天這回事處處都透著蹊蹺,我也不知是哪裡出了紕漏,需得問過青衣才知道,你且坐下。”

牛玉郎依言在一張椅子上坐定,阮靈仙也在他旁邊坐好了,兩人都不說話,四支眼睛都落在青衣身上。

安莘的子魂魄在青衣識海內,外頭的事情,隨時詢問青衣,知道這個時候,該輪到她說話了,便叫青衣噗通一聲就地跪下,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也不開口,只是嚶嚶哭泣,猶如雨打梨花一般,好不動人。

哭了一陣,那牛玉郎被哭得毛了,忍不住說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這小娘皮,吃裡爬外的東西,莫非真的瞧上安家客棧那個姓秦的窮小子,把你家公子爺的仇都給忘了麼?”

他平素頤指氣使慣了,心中有火氣,又不敢對阮靈仙發洩,便罵起了青衣。

阮靈仙白了牛玉郎一眼,那青衣比她小上幾歲,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平素最為忠誠貼心,她要打要罵都可以,卻容不得別人越俎代庖,牛玉郎行事百無禁忌,卻在不覺之間反客為主,犯了忌諱。

“青衣,你先別哭,告訴媽媽,到底發生什麼事?”

阮靈仙語氣溫柔,多一半倒是因為氣惱牛玉郎,伸出手要將青衣扶起來。

安莘早已編了一通謊話,此刻支使著青衣,死死跪在地上不起身,哭道:“媽媽,青衣怕是命不長久了,我心裡好怕,求媽媽救救我,媽媽救我!”

阮靈仙只道是青衣做錯了事,怕受懲罰,因此語氣也越發柔和,說道:“莫怕莫怕,咱們細腰樓裡這幾百位姑娘,就屬青衣你最伶俐,辦事也最稱我心思,今天的事情,想必不是你有心犯錯,好好給媽媽說清楚了,我不責罰你就是。”

青衣這才忍住悲聲,抽泣道:“媽媽,青衣事情沒辦好,自然該受責罰。只是千不該,萬不該,您和牛公子這次惹錯了人,青衣一條賤命,不值什麼,我怕因為今天這事,連累了咱們細腰樓,連媽媽和牛公子也跟著受牽連。”

阮靈仙和牛玉郎對視一眼,他二人凡夫俗子,哪裡看得出來青衣的底細,都被一通哭辭哭暈了,如墜五裡雲中。

惹錯了人?不就是一個小客棧的掌櫃麼?黃毛丫頭一個,兜裡統共沒幾個大錢,窮得叮噹響,還能牽連到細腰樓和多寶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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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昨夜我依照媽媽的安排,趁夜去安家客棧,那姓秦的小子見著是我來,又是驚喜又是害怕。我假裝傾心於他,要他和我做一對亡命鴛鴦。那小子果然沒有膽子,百般退縮,我便尋了個機會,假裝尋死,只把他嚇得六神無主,把我藏到一間客房,也不敢告訴別人,胡亂搶救。”

阮靈仙點頭道:“原本應該這樣,再用八門聚魂鎖拘了你的魂魄,便會進入假死狀態。”

“壞事就壞在這件法寶上,我剛要唸誦法訣,卻沒料到,這客棧之中另外藏著一盞並蒂蓮花燈。”

“並蒂蓮花燈?那有什麼奇怪?”牛玉郎才安靜了片刻,又忍不住插嘴,搶道:“這東西我家裡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阮靈仙也不明所以,奇道:“不錯,細腰樓每座樓宇裡至少都有一盞並蒂蓮花燈,這燈家家戶戶都有,安家客棧裡頭這盞燈莫非有些與眾不同麼?”

也不怪阮、牛二人不解,說起來,這並蒂蓮花燈與其它燈盞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只是其造型是一對並蒂蓮花。

在懸空界,家家戶戶懸掛並蒂蓮花燈,這習俗也不知道是從何年何月留傳下來的,少說也有數萬年了。

至於為什麼會形成這樣的習俗,幾萬年前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

不過有一種說法深入人心——懸空界本是一片混沌,三萬千年,懸空天尊以大法力將其煉化,開天闢地,造化世界,形成一界洞天,從此才有懸空仙境一說。

懸空界修真門派林立,也不知道有幾千家,歷史短的,有兩三千年,歷史長的,幾乎與懸空界年月相仿,但這許多門派當中,最具威信、聲望最大的,自然懸空天尊所留下的道統——懸空道門。

懸空天尊早已證道,與天地同體,不死不滅,化身虛無,幾萬年間都不曾有人見過他的真身,或者見了也不知道。

如今懸空道門以傳承了一百多代,門中大神通者比比皆是,牢牢佔據著懸空界修真第一門派的位置。

據傳,懸空道門中最頂尖的人物,乃是懸空天尊的同胞手足,被世人稱作懸空道祖。當初懸空天尊開天闢地,煉化混沌之時,便是以這懸空道祖所化的一朵蓮花做爐鼎,兄弟二人攜手,才有今天的懸空界。

懸空道祖雖然也證得大道,卻不曾踏出最後一步煉虛合道,始終只在懸空界中四方雲遊,懲惡揚善,造福芸芸眾生,這數萬年中,關於他的傳說,反而要比懸空天尊更多,也更加離奇。

懸空界中之所以盛行並蒂蓮花燈,出處便要著落在這位懸空道祖身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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