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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離去

“小兄弟,你這吃法倒是挺講究的啊,說實話,我們還真沒見過呢。”肅風旁邊的傭人也是覺得肅風吃飯的樣子有種說不出來的風雅。

肅風此刻吃相淡雅,但吃的速度可一點沒慢,沒過一會,就有好幾道菜便被吃的乾乾淨淨了。

“嘿嘿。”面前的傭人小哥說得肅風怪不好意思的,於是右手也是一邊拿著筷子一邊撓了撓頭。

如今吃完飯,肅風的狀態也稍稍好了一些,雖然依舊還是蓬頭垢面衣衫不整的樣子,但眼睛已經沒有像之前那麼無神了,原先充斥著整個眼睛的血絲也消去了一些。

“喂!?”柳青青突然出現,拉著唐韻站在肅風身邊叫道。

“啊?”肅風被柳青青猛地一叫也是驚到了。

“你是從哪裡來的?”柳青青在肅風旁邊蹲下來,雙手支著小下巴,水靈靈的大眼睛直直的看著肅風。

“我......”肅風剛想開口,又微微抬頭看了下柳青青身後的唐韻,“我...我也不知道。”

聽罷,雖說唐韻心中生出淡淡的同情,但同時唐韻也已經基本確定肅風來自於聖天帝國了,這不禁使得唐韻心中對肅風緩緩升起一絲警戒。

即便唐韻心性並不一般,但終究還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心地很好的大小姐而已。

見肅風此時的神情又看似不像是在說謊話,唐韻心中暗暗決定,到時一定要將在柳城遇到肅風一事要告之父親,但此時此刻,只要稍微警覺一點就好了,因為只是一個男孩子而已,沒必要特別小心。

肅風也不傻,他沒有蠢到到處說自己的真正身份,別人信不信暫且不論,若是真的被有心人知道了更是不知會對他做什麼,如今最主要的還是先在這裡安頓下來。

“那....你一點都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嗎?你的父母呢?”唐韻也慢慢蹲下靠著柳青青。

“嗯。差不多吧,什麼都不記得了。”肅風低首,眼神一黯,“我的父母......”

肅風坐在地上沒有說下去,只是胳膊將雙腿環抱,頭慢慢低下,不論如何,肅風也僅僅是個十四歲的小孩子而已啊。

在女孩子面前作為男生的肅風還是有些好面子,儘管遭遇的事情是尋常人也許一輩子也無法遇到的殘酷。

有時候有些事情傷人並非是你遇到它的時候,而是某一天突然提及它,你就會瞬間心彷彿被揪著一樣。

肅風此時便是這樣,雖然慢慢習慣了在這裡的生活,已經不會因為曾經的家而哭泣了,但此時突然提起自己的父母,肅風腦海中猛地湧出過往的種種...心頓時像被緊緊揪住一樣,淚水瞬間想奪眶而出,卻撐得眼眶發紅。

“對不起對不起!”見到肅風的反應,唐韻立刻慌了,手足無措起來。

唐韻身旁的柳青青見唐韻這麼大的反應,也是有些奇怪,而後看著這兩個人不禁露出了一臉壞笑,心裡偷偷摸摸打起了小算盤....

“沒關係的。”肅風低下的頭再次緩緩抬起,硬是擠出一副和煦的微笑,只是眼眶的泛紅極為明顯。

要說方才唐韻還對肅風有一定戒心,但在不小心問到肅風的父母引得肅風難受之後唐韻已然慌了,所謂的戒心也是被內心的慌亂排擠而出。

“那你......以後準備怎麼辦啊?”對於此時明明內心如刀扎卻還強裝堅強的肅風,本就善良的唐韻不免更是有些同情了起來,更是為之前的魯莽感到自責,蹲在地上兩隻小手緊緊攥在一起低著頭像是做錯事的小女生一樣。

“我....”肅風慢慢將頭搭在抱著雙腿的胳膊上,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那我們.....”唐韻扭頭看向柳青青,一臉祈求的模樣極為心疼人,但柳青青還是搖了搖頭,示意不行。

“對不起......本來想要收留你在青兒府上當傭的,可是,”唐韻緩緩再次將視線看向此時默不作聲的肅風道,“青兒家裡的傭人實在有點太多了,對不起......”

唐韻越說聲音越低,反倒是自己做錯了事一樣。

“沒事的沒事的!”肅風見唐韻這麼說趕忙抬起頭,看著面前宛若做錯事的唐韻揮了揮手道,“今天能吃上一頓很不錯的飯菜已經非常謝謝你們了。”

看著面前惹人憐愛的唐韻,肅風心中安然地低語起來,“這是來到這裡以來,第一次真正被關心呢........”

心中仿若緩緩撥開層層雲霧,點點光芒從中透了出來照在心底,照亮了原本陰冷孤僻的心房,一絲溫暖沁入肅風的心扉,肅風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溫暖陽光了起來。

肅風看著低著頭像是在認錯的唐韻,不禁“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原本蒼白的面龐再次有了一些生色,本就耐看的五官在這一笑之間更為陽光和善,看上去就像是鄰家的大男孩一樣,有種說不出的暖心。

肅風趕忙將心中湧出的一抹歡愉忍住,硬是再次裝作嚴肅的樣子,但殊不知此時的肅風就算臉色再嚴肅,也和先前的模樣判若兩人了,不過總不能這個時候對著人家大小姐哈哈大笑吧,那成什麼樣了?

“那個......哦!對了,我們想你可能是從聖天帝國來的,那個......”唐韻突然想到了什麼,於是趕忙抬起頭,肅風的笑容便映在了唐韻的眼眸中,唐韻先是微微怔了怔,下一秒立刻低下頭慌張無措地伸手從腰間掏出一個白色荷包,“這裡面有些金幣,應該可以支援你生活一段時間的,然後那個...哦哦哦對了,等下你去城裡面別忘了找一下帝國的聯絡站,有很多的!過幾天富甲學院剛好會來柳城招生,到時候你可以讓他們帶你一起回去的......我想你的家可能在聖天帝國....”

就像做錯事的孩子抬起頭一樣,唐韻緩緩抬起頭,將荷包遞向肅風。

然而就在唐韻開始偷偷用餘光看向肅風時,卻發現肅風此時也一言不發地也在盯著她,雖然此時肅風臉上沾滿塵土的,但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不經意間透露出柔情似水的目光,肅風看向唐韻的眼神中,此時的溫柔仿若要滿溢一般。

而這一是因為來到這裡以來第一次被他人如此關心而衍生出的感激,二則是肅風也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種感覺。

“轟!”一瞬間唐韻便漲紅了臉趕忙低下頭去,全身血液感覺此時一下子全衝到了臉上來了,熱辣辣的,本身白白淨淨的臉頰此時因為羞怯變得滿臉透著粉紅,襯著純白的錦袍更是極為明顯,而這粉紅甚至漫延到了耳根,兩個小耳朵更是紅得讓人想要咬一口一樣,此時的唐韻一臉的軟惜嬌羞,一股動人氣韻極為可愛。

見此,肅風也是猛然被拉回現實。

“咳咳咳......那個......嗯,謝謝。”肅風方才竟然不知不覺露出那種眼神,也是把自己嚇了一跳趕忙驚醒。

肅風欲從唐韻小手上將荷包取走時,卻還是不免碰到了一下唐韻此時通紅的掌心。

“啊!”

唐韻羞得叫了一下,而肅風也是被唐韻突然的一叫嚇到了,荷包猛地沒拿穩掉到了地上。

唐韻迅速紅著臉收回小手,而收回的手快到竟然劃出了一道殘影,收回至懷中之後另一只手趕忙緊緊攥住方才被碰到的手心,呼吸急促。

肅風見到此時緊張到可愛的唐韻第一次有種開懷大笑的感覺,此時肅風內心在唐韻的一顰一笑及一舉一動下早無一絲陰霾了。

肅風憋著笑將荷包撿起,他的心此刻已然被面前這個喜歡害羞的小姐徹底照亮,對於此時的肅風而言,唐韻就是他現在心中撥開濃霧所透入心扉的溫暖陽光。

撿起荷包後,肅風便站了起來,好像心中重新打滿了氣一般,恢復了體力之後,他現在已經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了。

他不應該再頹廢下去了!

兩個少女依舊蹲在剛才的位置,於是在柳青青的注視下肅風微微向後退了幾步,離唐韻等人稍遠後輕輕拍了下身上的塵土。

唐韻此時卻還害羞得低著頭不敢抬起,兩隻小手緊緊攥在一起。

肅風在輕輕拍落塵土後微微鞠了一躬,雖然不知為何心中有點不捨此時像傻瓜一樣的白衣少女,但肅風卻已然想清楚了,他現在應該做的不是在別人的庇護下畏縮求存,惶恐度日,而是自己去徹底查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也許可能這一走便再也不見了,但肅風本就是當斷則斷的人,雖然這幾日並未顯露出來,但肅風內心中的責任感卻比任何人都要重,如今的這份堅決也許才是唐韻對他最好的幫助。

肅風看向遠處低著頭的白衣少女,嘴角微微勾出一絲溫暖的弧度,露出淡淡的自信微笑,仿若曾經那果敢冷靜的肅朝四皇子又回來了。

如今的生活並不適合自己,我要搞清楚發生的一切。

“非常感謝二位小姐,在下便先走了。”

說罷,肅風便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前行,右腿旁本用於遮蓋的寬大錦綢隨轉身一同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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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數步,肅風右手緩緩抬至面前,掌心中是一個小小的白色荷包,上面繡著荷花的樣子,淡雅高潔,不經意間可以嗅到荷包上的淡淡香氣。

而方才在聽到肅風最後的幾個字時,原本害羞得低著頭的唐韻同時抬頭,臉頰上的紅暈轉眼便消逝無蹤,薄唇一時之間竟忘了閉合。

唐韻剛欲挽留,澄澈雙眸遙遙地望著肅風遠去的背影,可突然一紙婚約於心頭一閃,唐韻心頭猛然一揪,神色頓時再次黯淡起來,久久無一言一語。

唐韻狠狠閉上雙眼,再一睜,眼眶已然有些溼潤,看向遠處的背影,唐韻嘴角卻是微微上揚,露出滿足的笑容,玉頸旁白色緞帶上的鈴鐺不時被風撫動,發出鈴鐺的清脆聲響。

這也許會是我一生中最後的小幸運吧......

壓抑住心頭挽留的衝動,唐韻知道,她沒有權利對任何人產生好感,方才一瞬間內心的自由也許就已經賜予她最後的幸福了,還是安心埋藏於心底,相忘於世間的好。

肅風的身影漸漸淡出了唐韻的視線,而當肅風的身影徹底消失無蹤時,唐韻才仿若如夢初醒般......

唐韻緩緩扭頭,一張帶著壞笑的面龐卻赫然顯現。

“我.....”唐韻見柳青青這幅壞笑模樣,正欲解釋卻一時不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哎~我家韻兒也戀愛了呦~”柳青青一臉壞笑地慢慢貼近唐韻,然後慢慢站起來道,“好了,快起來了!你在這蹲了半天了,害的我也陪著你蹲,腿都麻了都......”

柳青青站起來時一邊嘟囔一邊小手輕輕捶打著小腿。

“......”

唐韻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和肅風雖然連相識都算不上,但是此時肅風離開竟使得唐韻突然心裡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也許僅僅是互相的幾個微笑,也有可能是交談中的某個字,又或者是某個小細節,這淡淡的情愫又怎是憑交往時間長短所能左右的?

儘管兩人相遇僅為偶然,兩人談話僅為寥寥數語,但卻依舊在唐韻內心摻雜了情愫的種子,只是她此時不想也不敢承認罷了。

低頭看著旁邊患得患失的唐韻,柳青青這才輕輕用小手拍了拍唐韻的香肩道:“人都走了,我們也快走吧,人家不會回來了的。”

唐韻聽罷便慢慢站起身子,誰知竟由於蹲坐的時間太久雙腿都麻了,差點摔倒,柳青青趕忙扶了一把。

“蹲的時間有點長了....走吧。”唐韻看向柳青青露出淺淺的微笑,但這微笑中明顯藏著一抹無力。

柳青青方才笑嘻嘻地開玩笑也只是想讓唐韻打起精神來,可唐韻淡淡微笑之中的那一抹無奈失落又怎是隱藏得了的?

作為唐韻從小的玩伴,柳青青又怎可能不知唐韻是在失落什麼呢?

柳青青微微嘆氣,搖了搖頭。

趁柳青青轉頭看向朱管家的時機,唐韻雙眼趕忙偷偷撇了一下遠處肅風離開的方向,雖說心裡明白自己應該忘掉這些的,但唐韻心中依舊還是有種不知名的感覺驅使著她,然而遠處那個身影並未出現....

“朱管家,馬車什麼時候來啊?”柳青青對朱管家問道。

“已經快到了。”朱管家畢恭畢敬微微半躬著身子。

朱管家話語剛落,一輛馬車便從遠處緩緩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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