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素，陳悟真說這般下流的話，方凌曦肯定是不會給陳悟真好臉色的。
但此時，她卻只是紅著臉，倚靠著陳悟真的胸膛，同時，雙手更用力的抱緊了陳悟真幾分。
“我的天命師等級很高，所以，你看我的天命，往往得不到真正的結果。而且，即便是看到了某種片段，也一定會在事後忘記。你現在想想，你還能想起你看到了什麼嗎？”
陳悟真略微沉思，以《伏天古經》斬斷了一絲縈繞在方凌曦頭頂的、蘊含一絲血色的灰白氣流，笑道。
“肯定能想起啊，我看到——”
方凌曦說著，也不由愣了愣。
對啊，我看到了什麼？
好像是夫君遇到了致命危險？
還是夫君已經近乎殞落在什麼地方？
方凌曦的記憶的確模糊了。
而且，這種記憶模糊的感覺，就好像自己丟失了很重要的東西一般，有種抓心撓肝卻無可奈何的煩躁感。
“這就是天命師。而天命師的任何能力，都不可輕易施展。一般情況下，你即便是因為‘心血來潮’，忽然看到了什麼，並能記住你看到的某個場景，也不要說出來。
一來，別人未必信你。
二來，你說出來，別人即便信了，但你也要付出非常慘重的代價——被天命所反噬的代價。
天命師的等級越高，這種承受反噬的能力越強，但同樣的，遭遇到的反噬，也越是恐怖。
而這世間，說到底，又有幾人值得你施展天命師的能力，為其觀看天命走向呢？
所以，凌曦，你若想對我好，若是想愛我，那麼，就好好的愛自己。”
陳悟真語重心長，話語嚴肅。
他說話之間，也並不介意這些話被其餘人聽見。
因為在他的世界，這片廣場，有且只有方凌曦一人。
“夫君，凌曦明白了，但凌曦，同樣想將這段話，送給夫君。”
方凌曦柔聲道。
“嗯，夫君的天命師等級，遠遠比你想的強，做任何事情，都會有底線，也會好好保護好自己的。畢竟，夫君這一生，便是為凌曦而活，又豈會不知，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呢？！”
陳悟真聲音更加溫柔。
為方凌曦而活，這話陳悟真多次說過。
但對於方凌曦而言，如今的這一次，才是她真正用心聽進去的一次。
她的芳心再次顫慄，那種被呵護的甜蜜，被寵愛的幸福感，彷彿如要鋪滿她的身心和靈魂。
彷彿，她內心深處的黑暗世界裡，忽然湧進了一抹陽光。
那一抹陽光或許並不耀眼，卻已經在無盡黑暗裡，照亮了一片區域。
“夫君，凌曦不值得你這麼對她好的。”
方凌曦情緒有些大起大落。
“值得的。凌曦，你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就是唯一。為了你，我可以放棄全世界，也可以去敵立天下。”
陳悟真語氣肅然。
這樣的秀恩愛，簡直是讓現場所有人，都頭皮發麻。
但，同樣的也讓人深深的迷戀和羨慕。
這時候，很多少女都恨不得自己化身方凌曦，享受到來自於陳悟真的寵愛。
“不，我不要夫君放棄全世界，也不要夫君敵立天下。我要夫君像是愛我一樣，去熱愛全世界。若有一天，這世間不再有黑暗，不再有殘酷的叢林法則，那便是我心中真正的神之領域。”
方凌曦喃喃道。
她美眸之中，充滿著深深的憧憬之意。
陳悟真沉默了半響，沒有回答。
在道法自然的世界，這樣的想法，終究只是空想，沒有任何法則的支撐。
道法自然的背後，隱藏的就是優勝劣汰的基礎法則。
生命的成長本身，便隱含著從大到小、從小到大的自然法則，所以，這是不可能實現的。
因為，小到細胞的新陳代謝，實際上就是一代新人換舊人。
老的細胞，被年輕的細胞殺死，吸收營養之後成長得更加強壯，支撐著修士變得更強。
更強壯的細胞分裂出更進一步強大的細胞，然後吞噬上一代的老細胞，繼續蛻變變強。
這是前世陳悟真崛起的真正原因——透過現象看本質，從細胞粒子研究開始，將自己修煉成了絕世邪帝。
說到底，修士的進化，實際上就是基因的吞噬和進化，細胞的蛻變程序。
表面上，這只是進化，實際上，進化的過程，就是弱肉強食的殘酷過程，非常的鮮血淋漓。
而且，時時刻刻都在發生。
身體的孱弱細胞被強大的細胞吞噬，衍生下一代的強大細胞，進行蛻變。
一次次這樣的重複，修士就會逐漸變得強大。
當某一天，這樣的重複被打破了，甚至於體內的細胞開始逐漸的孱弱的時候，修士的境界就無法向前或者是倒退。
連修士本體都是如此，靈魂方面也是如此，更遑論是其餘自然法則的生命？
所以，那種維繫和平的神之領域是能存在的，但是那種不再有叢林法則的神之領域，卻沒有什麼可能會存在。
“夫君，我們一起修煉，努力建立那樣一個世界，你看好嗎？”
方凌曦又再次開口了。
這僅僅只是一個心願罷了。
心願很大，卻並不會讓人嘲笑，因為歷經了修煉的殘酷後，實際上，每個修士都希望會有那樣美好的世界。
方凌曦實際上也說出了絕大部分修士心中的美好願景和嚮往。
陳悟真沒有立刻答應。
因為他沒有任何把握。
沒有把握的事情，又如何去給出承諾？
他剛準備岔開話題，但那一刻，他之前吞噬吸收的大量灰白色的命運氣流，如今卻如忽然讓他生出了冥冥之中的一番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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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間，有那樣的神之領域——或者說，並不是神之領域，而是聖靈領域。
因為，當生命不朽不滅，就沒有了細胞的更替。
每一顆細胞，都是最圓滿也最強大的狀態。
沒有腐朽，也就沒有新生。
沒有死，也就沒有生。
沒有生死，就沒有弱肉強食。
而若靈魂也同樣沒有靈魂粒子之間的蠶食，就沒有七情與六慾的執念。
沒有這樣的執念，也就不會有對應的殺戮之心。
……
“好的，凌曦，我們一起努力。”
陳悟真答應了。
他曾經，甚至於在答應方凌曦之前還覺得沒有希望的事情，卻彷彿觸碰到了命運的巨輪，因而忽然有了希望。
而當他答應的時候，那一刻，天地間的一切，彷彿在他的眼中，都充滿了極致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