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初冬,愫愫在醫院生下了一個健康的男嬰。
謝清儒堅持要讓孩子姓謝,餘野天心裡不是很樂意,但又不好和老丈人翻臉,只好委曲求全的答應了。
於是謝清儒從孩子的外公變成了爺爺,還給孩子取名叫謝遠揚。
愫愫知道餘野天心裡不好受,悄悄對他說道:“明年再生一個,跟你姓。”
餘野天其實在乎的不是孩子姓什麼的問題,他只是覺得老丈人的態度過於蠻橫,傷害到了他的自尊心。一聽愫愫這麼說,他趕緊搖頭:“不要了,我在走廊裡聽你叫的那麼慘,肯定是疼死了,這樣的罪我可不想讓你受第二次。”
愫愫笑道:“一回生二回熟嘛,人家都說第二胎生的很容易的。”
餘野天依然不同意:“還是不要了,我看一家三口過日子就很好,白思露和老蘇那個小家庭不就很溫馨嘛。”
愫愫想想也是:“那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要了,以後你可別怨我。”
遠揚的百日宴上,蘇炎武一家盛裝出席。
蘇炎武現在是萬縣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又和謝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別人對他自然恭維的很。
從謝家大門到宴廳的短短一條路,就有無數人和他打招呼,“蘇老闆”、“蘇太太”喊得非常熱鬧。
他們一家三口旁若無人的跨過宴廳,直接殺向了裡間。
愫愫正抱著遠揚餵奶,餘野天在一旁幫忙,見他們來了趕緊把衣服拉下來。
餘野天不滿的抱怨道:“你們這一家三口跟土匪似的,進門之前不會先敲門嗎?愫愫正在餵奶呢,老蘇你瞧見了不覺得尷尬啊。”
蘇炎武現在已經和他們很熟了,聞言他一把摟住餘野天的肩膀嘿嘿的笑了:“我當然是無所謂。”
白思露“啪”一聲打向他的後背:“流裡流氣的沒個正經。”
說完,她又向餘野天開炮道:“餘野天你也太沒用了,怎麼我聽說孩子姓謝不姓餘啊。”
眼看餘野天臉上露出困窘的表情,愫愫替他解圍道:“是我爸爸執意如此,餘大哥也是沒有辦法。”
蘇炎武笑嘻嘻的往餘野天心裡捅刀子:“那就沒辦法了,吃人的飯服人的管嘛。”
白思露難得替餘野天打抱不平:“伯父也太過分了,雖然說餘野天確實是倒插門,但第一個孩子總得跟著爸爸姓啊。現在這樣子傳出去,叫餘野天怎麼做人。”
“就是。”蘇炎武附和道:“擱我身上我肯定不同意,這不是踐踏爺們的尊嚴嗎。”
“好了,你們夫妻兩個人就別在這裡一唱一和,胡說八道了。”愫愫無奈道。
餘野天執著於和蘇炎武理論,他很不服氣的說:“那你說,要是你你會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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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懟他。”蘇炎武笑嘻嘻的說道。
餘野天看出他是在開玩笑,翻了個大白眼沒好氣的說:“懟你個大頭鬼。”
蘇炎武推了餘野天一把,眉飛色舞的說:“老弟,今天好好喝一杯?”
餘野天不記仇,也衝他擠眉弄眼:“成啊,不醉不歸。”
兩個男人坐在沙發上高談闊論,女人們則安心的看著孩子。
月亮如今兩歲多了,會說一些簡短的句子。她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小弟弟的臉蛋,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驚奇:“媽咪,是弟弟!”
愫愫感嘆道:“時間過得太快了,我們剛認識的時候還是懵懵懂懂的小孩子,現在都成了孩子的媽了。”
白思露也是感慨萬千:“誰說不是呢。現在想想我們以前膽子怎麼那麼大,一個你一個我一個餘野天,三個臭皮匠就敢浪跡天涯。”
愫愫笑了:“浪了一圈還是回到了原點。”
估摸著前面快要開席了,四個大人加上兩個小孩有說有笑的向宴廳走去。
宴席吃到半途,來了兩名不速之客。
一個是久未露面的謝驚鴻,另一個就是他的夫人宋玉珠了。
謝清儒滿臉不高興:“你們來幹什麼?”
宋玉珠笑盈盈的說道:“爸爸真是的,今天是我們家的大喜日子,作為遠揚的長輩我們肯定得來道喜。”
宋家在本地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謝清儒不好當眾和他們撕破臉皮,強忍著心中的不耐,他對宋玉珠說道:“感謝宋小姐的一片好意,但我想宋小姐您大概是忘了,我與您丈夫早就斷絕了父子關系,這件事情當時報紙上也有報道。您看您現在這麼稱呼我,我可真是擔待不起。”
“爸爸——”宋玉珠甜膩的拉長了音調:“那麼長時間過去了您還在生氣呢,這血濃於水的父子關系怎麼可能說斷就斷。我知道您生氣,所以今天趁著這個好日子特地帶著驚鴻來給您賠罪的。”
聞言,謝清儒看向謝驚鴻,發現這個不成器的東西一臉的傲慢和冷漠,根本就沒有賠禮道歉的意思。
這時宋玉珠看見了躲在人群後面的愫愫,謝清儒和她男女有別,礙於禮數不好阻攔她,於是竟然讓她走到了愫愫跟前。
愫愫抱著遠揚,很警惕的看著眼前濃妝豔抹的女人。
宋玉珠從手袋裡取出一隻紙盒,裡面裝著一對沉甸甸金燦燦的鐲子,只見她笑著對愫愫說道:“知道遠揚今天百日,我特地請省城的師傅打了這對金鑲玉的鐲子。小小賀禮不成心意,還望妹妹不要生氣。”
愫愫拒絕道:“非親非故的,怎麼好收下宋小姐的如此重禮。”
宋玉珠沒想到她看起來溫馴,說出來的話居然帶刺。她臉上的笑僵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原樣:“妹妹剛回來可能還不清楚情況,驚鴻和爸爸鬧著玩呢,你可別當了真。”
說著她去抓遠揚的手,非要把鐲子套在他的手腕上。
愫愫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忙背過身子把孩子緊緊的摟在懷裡。
餘野天立在愫愫身前伸長手臂保護妻兒,他斥責宋玉珠道:“你幹什麼!”
此前白思露一直默默無言的立在一旁,因為這是謝家的家事,她一個外人不好插嘴。然而這時她忍不住了,對著宋玉珠開罵:“我說宋玉珠你還要臉不要臉?先禍害完了我現在又要來禍害愫愫,我看你也給自己積點德吧,要不然啊下一個孩子還是活不成!”
這些話刺痛了宋玉珠,她先前懷了個父親不詳的孩子,不知怎麼搞的最後居然生出來了個死胎。看到從自己肚子裡拿出來的渾身青紫的嬰兒屍體,她當場就被嚇暈了過去。
宋玉珠終於撕開了那張語笑嫣然的面孔,換上了一副譏諷的笑容:“喪家之犬也好意思在我面前叫囂。孩子沒了可以再生,父親死了能復活嗎?”
一瞬間,白思露的眼都氣紅了。
蘇炎武壓低聲音威脅宋玉珠道:“宋小姐,你要是再這樣出言不遜的話,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宋玉珠放聲大笑:“哈哈哈哈,我偏要出言不遜,我看你們敢把我怎麼樣。白思露,我聽說你離開萬縣之後和好幾個男人都好過,說好聽一點這叫自由戀愛,說難聽一點你不就是妓女嗎。怎麼樣,現在的這個男人是你以前的恩客嗎?”
蘇炎武忍無可忍,一巴掌打在了正在大放厥詞的宋玉珠的臉上。
宋玉珠登時鬼哭狼嚎起來:“你什麼東西!居然敢打我!”
說著,她張牙舞爪的撲上前去想要撓蘇炎武的臉。
蘇炎武來不及躲閃,臉上留下幾道長長的血痕。
眼見這邊鬧作一團,餘野天護送著愫愫和孩子離開現場。然而剛走了幾步,就聽見了凌空一聲槍響。他們回頭看過去,蘇炎武像個倒塌的雕像一般直直的向後倒下去。
幾米開外的謝驚鴻拿著手槍仰天長笑,事情發生的太快,一時間誰都沒能反應過來。
蘇炎武倒下的情景向慢動作一樣在白思露的腦海中回放了無數遍,最終,她爆發出淒厲的一聲嘶吼:“炎武——!蘇炎武——!”
小月亮被媽咪嚇壞了,大聲哭了起來。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餘野天趕忙打電話給醫院,來賓們則合力制服了謝驚鴻和宋玉珠。看著目光呆滯的丈夫,宋玉珠有些懵。他們說好今天來找謝家的晦氣,但從來沒有說過要殺人。
宋玉珠看著跪在地上痛哭的白思露,又看了看謝驚鴻,忽然什麼都明白了,她憤恨的罵道:“你還愛她!”
謝驚鴻自從開完槍之後整個人就像是斷了線的木偶,聽見了妻子的怒罵,他面無表情的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面無表情的轉回去了。
謝清儒萬萬沒想到謝驚鴻居然會殺人行兇,他心力交瘁的對下人吩咐道:“把這兩個人送去警察局。”
謝驚鴻忽然開口說道:“爸爸,我不想活了。”
有生之年,謝清儒沒敢妄想他還能再叫他一聲爸爸。抬頭看向兒子,他發現對方臉上全是淚水,並且還有新的淚水源源不斷的從眼眶裡湧出。
謝驚鴻跪在父親面前央求道:“爸爸,我不想活了,你殺了我吧。”
他低著頭,口中不斷的重複著“殺了我”“不想活了”這兩句話。
謝清儒心如刀絞,強行讓人把他們兩個送走了。
縣醫院裡,蘇炎武面色蒼白如紙。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白思露憔悴的笑臉。
就差一公分,子彈就射進了蘇炎武的心臟中。
“老子沒死?”蘇炎武出聲問道,這才發現自己聲音像被砂紙打磨過一般沙啞粗糲。
白思露忙給他倒了杯水:“你剛做完手術,身體弱得很,就別說話了。”
就著她的手,蘇炎武咕咚咕咚的把水杯裡的水一飲而盡。
蘇炎武自認為身體強健,再加上醫院裡的生活實在太多枯燥。在醫院裡躺了幾天之後,他就嚷嚷著要出院。
白思露拗不過他,只好依著他的心意。
在醫院裡躺了那麼多天,終於要出去見人了。蘇炎武身殘志堅,都這樣了也沒忘了臭美。支使白思露給他弄了一面鏡子,他仔細的看向鏡中的自己。
“哎呀。”他摸了摸臉上結痂的血痕,這是那天被宋玉珠用指甲撓出來的。
“你說我要不要打一針狂犬疫苗?”
白思露道:“做手術的時候醫生已經給你注射了。”
“真的假的,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白思露哼哼:“當然是假的。傻瓜,人又不是狗,為什麼要注射狂犬疫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