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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又一春

白思露眼看家裡來了一個新人,非常平和冷靜,吭都沒吭一後。這個楚芷薇看上去也沒有什麼頭腦,一看就不成氣候,再加上還有三天就是婚禮了,她忙著當新娘子,根本無暇顧忌其他人。

歐家一個月前就從省城請來了最好的裁縫,白思露一面聽裁縫講最近流行的樣式,一面和愫愫討論。愫愫倒是很驚訝白思露居然對這場婚事這麼熱心,她幾乎以為這人是愛上了自己的未來丈夫。後來她才明白,白思露是打定主意要辦她自己的婚禮、做自己的新娘。

愫愫對於儀式之類的東西不感興趣,甚至覺得有點麻煩。所謂婚禮,不過是一對年輕男女為了愉悅父母長輩而辦的一齣戲,往往是看官看得得意了,而新郎新娘卻是被愚弄了。她不想討好別人,也不想做那樣的傻瓜。

白思露本質上其實也是在討好人而已,只不過她討好的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

愫愫以前在謝家,接觸的人非常有限。“人”在她的認知裡,是一種很統一的刻板印象。隨著她認識的人越來越多,對“人”的認識漸漸豐富起來。各種各樣的人,在每一件事情上的看法都是不相同的。儘管深深知道這一點,但每一次遇到的時候還是覺得新奇和意外。

愫愫喜歡和自己不一樣的人,因為這些人總能讓她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別的選擇。

白思露她是喜歡的,喜歡她的生機勃勃;餘野天也是她喜歡的,他的散漫和幼稚讓她覺得非常可愛;其實蘇炎武也不錯,這個人有的時候很像某一種獸類。後來接觸到的歐家兄弟她是不喜歡的,儘管他們和她很不一樣,但帶給她的遠非新奇,而是恐怖。

愫愫還是不希望白思露把自己人生的另一半交給歐明洋,不過白思露不這麼認為,她可是認為,在這場關係中,自己是掌握了主動權的那一方。

省城的禮服寄來了,白思露歡天喜地的穿上衣服,在鏡子面前搖曳生姿。懷孕四個月了,她那肚子已經比較明顯了,好在衣服是寬大的樣式,剛好遮住了她的肚子,不知情的人一點看不出她是個懷了身孕的人。

新娘如此期待婚禮,而新郎顯得平淡多了。他摟著楚芷薇坐在陽臺上曬太陽,隨便瞄了一眼盒子裡的禮服,就讓人把東西拿下去了。

然後,他看似請求實則命令道:“芷薇,我肩膀酸得狠,你給我按摩按摩。”

楚芷薇來了歐家這麼多天,就算再沒腦子也能發現歐時洋和之前簡直是判若兩人。歐時洋儘管把她留在身邊,但沒有給她任何承諾。結婚或是其他什麼的,有關於未來,男人隻字不提。

男人不提,她也不敢問。她現在無家可歸,除了歐家沒有其他的去處。雖然楚芷薇不太願意和這個陰陽怪氣的歐時洋相處,但她除此之外沒有第二個選擇。

所以當白思露扶著愫愫出來的時候,楚芷薇正委曲求全的站在歐時洋身後幫他捏肩。白思露看了一眼便不屑的別過臉去:“這楚芷薇也是夠無能的,好說歹說也是一個名門閨秀,現在被人擺弄的像個通房大丫頭似的。真是沒用到極致了。”

愫愫感嘆道:“楚芷薇的家裡也太狠了點,女兒都要死了管都不管,就往人家家門口那麼一扔。養條小貓傷了還得給人家喂點小魚幹呢,更何況是個人呢。”

白思露依然不同情楚芷薇:“她活該。”

“誰說不是。”愫愫也是這麼覺得的。

楚芷薇看見白思露出來了,她非常羞愧,頭埋得很深,簡直是無地自容。在女主人的面前,她不可避免的生出了負罪感和羞恥感。

白思露瞅她那個做了*還要立牌坊的樣子,心裡生起一股無名火,她冷哼了一聲,大聲說道:“渣男賤女,天生一對呀。”

這一罵把兩個人都罵進去了,歐時洋很斯文的笑了:“哦,你是在說誰?”

白思露瞪了她一眼:“誰答應就是說誰唄。”

“哼,”歐時洋冷笑:“我歐時洋是渣男,她楚芷薇是賤女,你白思露又是個什麼東西?你可別忘了,在外人的眼裡面,咱們可是一家人。”

白思露沒有想到反駁的話,惱羞成怒的拂袖回房去了。

愫愫見她悶悶不樂的生悶氣,就勸解道:“你又是不是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現在再生氣也太遲了吧。”

“他說得多,在外人眼裡我和楚芷薇又有什麼區別?無非就是我母憑子貴而楚芷薇沒有懷孕而已。”白思露自嘲道::“我還有臉嫌別人立牌坊,我自己立的牌坊也不少了。直到現在我才覺得,我簡直是跳進了一個榮華富貴的糞坑裡。”

白思露發了一下午的牢騷,也只是在發牢騷而已,實際上她還是在馬不停蹄的準備婚禮的事宜。

婚禮當天,愫愫和餘野天把店交給阿剛,他們則去了歐家和喜酒。餘野天原本以為白大帥會來,結果白大帥並沒有出現。愫愫原本以為蘇炎武至少會來鬧事,然而蘇炎武也沒有露面。

總之,在愫愫看來,這真的是一場非常隆重又無趣的儀式。

愫愫和白思露說過了,結過婚後他們夫妻二人肯定不會分床睡,所以自己沒有存在的必要。餘野天知道白思露終於把愫愫還回來了,洞房也不想鬧了,喜酒也不想喝了,一個勁兒的想要和愫愫一起離席回家。愫愫被他纏得不得了,只好在婚禮中途就匆匆離場了。

這個時候大約是下午六點多鍾,冬天天黑得早,天上的月牙和星星都很亮。與室內混雜的暖空氣相比,餘野天更喜歡外面清冽的冷空氣。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氣,衝著愫愫笑道:“今天真高興呀。”

愫愫被他感染,也忍不住笑了。

月光在地上投下兩個人的身影,愫愫看著自己和餘野天的相互滲透的影子,心裡突然很感動。雖然自己的前半生不如人,但後半生也沒有輸給別人就是了。

比起白思露和楚芷薇的歐時洋,自己的餘野天簡直是天下第一好。

她暗自下了決心,一把將餘野天的手抓緊自己手裡。餘野天的臉紅了,但還是很堅定的反手握住了愫愫的手。

他的手大,愫愫的手小,他可以把愫愫的整隻手都完完整整的包在自己的手掌裡。

愫愫和餘野天晃著手走在大街上,兩個人都覺得這樣很傻氣,對視了一秒,兩個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就這樣,平時五分鐘就能走完的路,被他們兩個人走了十五分鍾。

阿剛看見他們手牽手,有說有笑的回來了,心裡也沒太驚訝,這兩個人的關係其實他一早就猜出來了。

愫愫今天高興,便對阿剛和餘野天說:“今天早點打烊,我們回去和麵包餃子。”

愫愫這邊這樣愉快,白思露那邊可就不那麼愉快了。

白思露並沒有像一般新娘一樣靜坐在床上等著新郎掀開蓋頭,她剛踏入房門就焦躁的把蓋頭給掀了。丫頭們感激勸阻,最後都被她攆出去了。她把房門反鎖,脫了礙事的禮服,盤腿坐在床上嗑瓜子。

嗑完了瓜子,她照常去洗漱睡覺。房間裡的大紅一片刺得她眼睛疼,雖然在床上躺了許久,她也沒能睡著。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不用猜也知道是醉醺醺的歐時洋回來了。歐時洋被一眾狗朋會友灌的都斷片了,祁月麟一手扶著歐時洋一手推門,推了兩次木門紋絲不動。他大概知道是裡面的人在搞鬼,大喜之日,他雖然生起但沒有翻臉。

“大少奶奶,大爺來了,還請您開下門。”

白思露在裡面裝聾作啞。

祁月麟又好聲好氣的溝通了幾次,白思露依然沒有給出回應。就在他快忍不住發怒之前,白思露悠悠哉哉的說:“他不是愛楚芷薇嗎,那就把他扶到楚芷薇那屋去。”

祁月麟見她如此不知輕重緩解,語氣不禁有些嚴厲:“大少奶奶,大爺不懂事嗎,你也不懂事嗎!”

“我就是不懂事啊。”白思露沒皮沒臉的說:“楚芷薇懂事,你們去找楚芷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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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月麟不想再和這個女人多做糾纏,他冷哼了一聲:“大少奶奶,這可是你自己把大爺往別人懷裡推的。如果將來發生了什麼你我都不願看到的事,你可別怪老祁我沒提醒過你。”

“行了,我知道祁總管的好意了。”白思露懶懶的說:“好了,我困了,晚安。”

祁月麟因為很生白思露的氣,真的把歐時洋扶到楚芷薇那兒了。楚芷薇見到來人之後都傻了,她實在不想接納歐時洋。一方面是因為她怕得罪白思露,另一方面她才不想伺候一個醉鬼。

祁月麟見她唯唯諾諾的,也不說拒絕也不說同意,心裡便很煩躁:“楚小姐,拜託你也幫幫忙好不好。你以為是誰把你送到醫院救了你一命,你又以為是誰保你現在吃穿不愁,還不是大爺!你現在一臉不情願是什麼意思,不想伺候大爺?拜託你不想伺候大爺你就滾出歐家,你看看在東海縣還能不能找出第二個願意要你的男人!”

祁月麟越說越生氣,他把在白思露那兒受得氣一股腦的全撒在了楚芷薇頭上:“虧我以前還很看得上你,甚至還想著撮合你和二爺,誰能知道你居然是這種人。一個你,一個白思露,都把自己當仙女了,仰仗著歐家過活,還成天嫌棄這個嫌棄那個的。我告訴你們,趁早給我認清楚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要不然一個個的都攆你們滾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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