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說,方沫的心裡猛的就是一陣劇痛,有些生氣地掙脫他的手,她朝他嚷起來:“難道只有你不容易嗎!”
喻哲愣了下,突然又上前,猛地將她一把摟進了懷裡。
他的力氣那樣大,方沫撞進他的胸膛裡,撞得鼻尖都疼,也不知道是不是疼的,鼻頭發酸,她的眼睛竟然迅速的就紅了,落下淚來。
看見她眼睛裡晶瑩透亮,他的臉上掠過憐惜的神色,低頭,輕柔地用嘴唇吻去了她臉上滑落的淚珠。
“方沫,你還愛著我的是不是,給我個機會吧,我們重新開始……”他邊吻她,邊在她耳邊低喃。
好像有只手在狠狠地揪她的心,揪得她的心整個都擰成了麻花,有種沉重的窒息感。
深吸口氣,她使勁在他胸口推了一把,高聲說:“你如果能讓我的爸媽活過來,我就跟你重新開始!”
他頓時頹喪下來,默默不語了。
方沫用手背狠狠擦去臉上的淚水,漸漸沉靜下來:“就算爸媽的事我能不追究,但過去兩年的利用和欺騙,也無法從我的心裡抹去。喻哲,你現在說你忘不掉我,你認為我還會相信嗎?我覺得,對我們兩個最好的就是再也不要來干擾對方的生活。這半年來,我的生活前所未有的平靜,我覺得這樣很好。”
她的話說完,山間的小路上是一片寧靜,喻哲長久的沒答話,只是蹲下來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龐。
方沫站著,他蹲著,彼此間的氣氛充滿了說不出的憂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緩緩地站起身來,對她說:“好的,從今往後我會換種方式來愛你,只要你覺得平靜,覺得幸福,我會按照你說的去做。”
方沫悶悶回答:“那是最好。”
他站起身繼續往前走,方沫也往前走,兩個人再不說話,埋頭看著路兩邊的灌木叢。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方沫忽然發現視線裡有個亮閃閃的東西,定睛一看,果然是條項鍊掛在一個灌木的枝丫上。
“我找到了。”她上前去將那項鍊拿下來收好,“我們回去吧。”
兩個人又往回走,走了大概十分鐘,忽然一陣大風吹起,吹得身旁的樹林嘩嘩作響。
喻哲停了腳步抬頭望天,擔憂地說:“看天上,一大片的烏雲,好像要變天似的。”
“我們快點走。”方沫說著加快了腳步。
然而,初夏的天氣說變就變,他們不過再走了兩三分鍾,風就越發的大起來,接著豆大的雨點夾雜著雷聲就在他們的頭頂落下來。
一場暴風驟雨就這麼突然到來,因為雷電太厲害,他們也不敢往繁茂的樹下面躲,只好在山路上狂奔。
奔了沒一會,兩個人的衣服都已經溼透了,喻哲突然看到什麼拉住方沫的胳膊:“那邊有塊高高的大石頭,底下似乎有個洞,我們去躲躲雨再走。”
兩個人奔到大石頭下,果然看見石頭的底下有個凹下去的洞,也不知道是山裡人打獵廢棄的陷阱還是什麼,下到洞裡,突出的大石頭正好可以擋住風雨。
喻哲先跳下去,然後又拉著方沫下來,下到洞裡之後,雨水似乎一下子就被阻擋了。
但是,雨水是沒了,風還依然穿進來,方沫的衣服溼透,被風一吹,頓時渾身打寒顫。
喻哲立刻上來將她緊緊地給擁住了:“冷,是嗎?”
方沫推開他,沉著臉:“之前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你說的話還算數嗎,我們已經分手了,就不要再牽扯不清!”
“可是,你這樣會感冒的——”
“感冒我也不願意再跟你有什麼過份的接觸,你要是再這樣,我就走了。”方沫打斷她的話。
喻哲臉上掠過痛苦神色,過了兩秒才點頭,輕聲說:“好,我不碰你,你也別走了。我們等雨停了再走吧。”他說著挪動了下身體,離方沫遠了點,方沫這才不吱聲了。
夏天的雷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兩個人躲了大概二十分鍾的雨,雨就停了,大太陽重新出來,除了一地的樹葉,哪裡還能看出暴風雨肆虐的痕跡。
方沫和喻哲從洞裡出來,繼續往前走,走了沒一會,兩人的衣服就基本幹了一半。走了大約二十分鍾,他們回到了水庫。
方沫把項鍊還給徐娜,徐娜高興地連連跟她道謝,同時關切地問:“剛才突然打雷下雨的,你們淋著雨了嗎?”
方沫笑笑:“我們找了個地方躲了躲。”輕描淡寫地帶過。
幾個人又在水庫這裡停留了段時間,就往回走。回去的時候已經快五點了,方沫隱隱的覺得自己的頭有點發暈,怕別人擔心,更怕喻哲在別人的面前表現出對自己特別的關切,便忍著沒說。
回到村裡,按照原來的安排,村長已經給志願者們找好了拖拉機,他們一起上了拖拉機打算趕在天黑之前回到縣城,然後在縣城住一晚,第二天再回海城去。
方沫身體有些不舒服,也就沒去送他們,自己回家去。回家之後躺下來,立刻就覺得渾身乏力,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
這一覺綿長而煎熬,迷迷糊糊的,她只覺得自己的嘴唇好幹好幹,頭昏昏沉沉的,意識不清醒。
她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有的時候夢見爸媽,有的時候夢見姐姐,有的時候又夢見喻哲。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她心裡難過,對自己生氣,生氣自己竟然做夢的時候都會想著她,就忍不住在心底罵自己:“方沫,你真是個沒用的傢伙,那個人來了一下,對你說了幾句話,就把你半年的平靜給打破了!你別忘記,他是那個殺死你父母的人,是那個曾經拿你當過棋子的男人!”
罵完她又哭,肆無忌憚地哭。
就這麼昏天黑地地折騰了一晚,第二天清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從窗戶外面照進來投射在她的身上了。
她翻身坐起,感覺自己像是宿醉似的,頭疼欲裂。
口渴得要死,她起身要找水喝,一轉頭,看見床邊的桌子上放著一杯水,伸手拿過水杯竟然水還溫著,她毫不猶豫地仰頭,將水喝完,喝完之後才愣住,家裡沒別人,為什麼會有溫水?
從床上下來,她去廚房,打算找點東西吃,走到客廳,卻看見桌子上放著一大碗白米粥和一碟小菜。白米粥還冒著熱氣,小菜是她一慣愛吃的。
她訝異地走到桌邊,盯著白米粥和小菜看了幾眼,才高聲對著屋內喊:“是誰在?”
沒有人回應。
她將家裡的屋裡裡外外看了個遍,果然沒有人,出了院子,看見門外的小路上,兩個娃兒正在玩耍,便問:“你們看見剛才有人從我家離開嗎?”
小娃兒笑呵呵地回答:“方姐姐,有個個子很高的叔叔!”
方沫立刻就知道是誰了,因為沒有別人知道她喜歡吃白米粥配那種小菜。
鼻子一酸,她的眼眶就紅了,心裡就像是打翻了調味瓶,酸甜苦辣,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朝霞紅彤彤地將眼前的風景染得像是一幅畫,方沫定定地站在村中的小路上,凝固的背影好像這畫裡的一道風景……
又過了沒幾天,期末考試過後,暑假就來臨了。
學生放假,老師也放假,但是漫長的暑假對於方沫來說顯得有些孤獨和無聊。每每在晚上,寂寞的時候,她就會忍不住給薛梅梅發短信過去。有的時候薛梅梅會回覆,有的時候她在溫柔鄉,大概沒顧上回她。
這天,方沫正坐在門前吹電扇,薛梅梅打電話過來:“方沫,你在家沒事的話到海城來玩耍嘛,我和你睡,陪你玩!”
方沫心裡一動,但轉念想到薛梅梅的男友吳晗和喻哲的關係,就又頹喪起來。她不想再見他了,見一次傷一次,唉……
跟薛梅梅說自己考慮下,她掛了電話,電話剛掛,便又響起來,看名字,竟然是許久沒有聯絡過的薛謙!
帶著欣喜,她接通電話:“薛謙,你怎麼給我打電話了?”
薛謙在電話那邊笑起來:“怎麼,我給你打電話很奇怪嗎?話說,你最近如何?我那天無意中碰見薛梅梅,她告訴我你回老家教小學了啊?”
“是啊,我早就跟你說過,我要回來的。”方沫回答。
他停頓了下,笑說:“真巧,我們正好到你們縣城的初中來交流,請問方沫同學,你有空見見我這個學長嗎?”
“當然是有的,現在放暑假了,我閒得發慌,你啥時候有空,我去縣城請你吃飯!”方沫立刻回答。
他笑聲很爽朗:“我今天就有空。”
“好,那我去找你。”
方沫掛了電話就換了身裙子,出發去縣城了。這幾天她真的是閒得發慌啊,有老朋友見真好。
到縣城的時候正好是午飯時間,方沫給薛謙打了電話,就順利的在縣城的一個小飯館跟他見了面。
說起來,跟薛謙大概有一年沒見過面了,再見,覺得他的笑容依然和煦溫暖,尤其是在經歷了喻哲的那種複雜後,她越發覺得薛謙這樣單純的男人彌足珍貴。
彼此見面坐下,有幾分鐘,他都望著她在微笑,笑得那樣純粹。方沫也忍不住笑起來:“你光看著我笑做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