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徐若素說這樣的話,喻哲的臉色立刻就發了白,撲過去把徐若素緊緊抱住:“媽,你的兒子在這裡,兒子大了,再不會讓人欺負你了,媽!”
他激憤又沉痛的模樣,就好像是和母親生離死別了一般,直擊人的心靈。方沫看見這一幕,眼圈不由自主的就泛了紅。
大概是喻哲的安慰起了效果,徐若素果然安靜了許多,緩緩的平復下來,繼續睡去了。
喻哲將徐若素輕輕放下,良久良久地凝視著她,臉上的表情那樣複雜,心痛難過,之後又是憤恨和怨懟。
方沫低頭,看見他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青筋在手背上跳動,彷彿下一刻就會爆裂。她心驚了,是怎樣的情緒讓他憤怒成這樣啊!
回想徐若素被抓的經過,雖然中間很讓人擔憂,但到最後徐若素還是安全的被救出來了,並且,除了挫傷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傷害。顯然,蔡荷的人沒有怎麼虐待徐若素。
可是,徐若素的反應卻出乎尋常的激烈啊!甚至,恐懼到已經神志不清的地步!而喻哲在這個過程中更加激動,除了對母親的心疼,她隱隱覺得,這裡面似乎還有什麼其他的事情……
方沫試圖安慰喻哲,讓他休息會,但是喻哲卻再也不肯離開徐若素半步了。
中午的時候,方沫只好出去買飯回來,買了點打包的米飯和喻哲愛吃的菜,回到病房的時候,正看見徐若素緩緩醒來。
喻哲俯身在她床邊,滿懷希望地喚她:“媽,你醒啦,好點沒有?”
徐若素望著他,眼神沒有聚焦,望了半天,突然開始拼命地推他:“你別過來,你這個壞人,你別碰我!”
喻哲想要用溫柔的語氣安撫她的情緒,她卻使勁地往的床角縮,口中喃喃出聲:“我認得你,我認得你,十八年前你就在那些人當中,現在你又來找我了,你這個壞蛋!”
她說著轉頭四處看,看見桌子上放著個水杯,立刻拿起來就要往喻哲的身上砸。
喻哲臉色鐵青,任由那個瓷杯重重地砸在他的額頭上,不管不顧地撲上去把徐若素給抱住,用沉痛地聲音呼喚她:“媽!你看清楚,我是喻哲,我是你的小哲!”
他抱著她,搖撼著她,似乎要把她從無法擺脫的夢靨里拉出來。
方沫呆呆地看著這母子倆,竟然有點不知所措。
徐若素被喻哲搖了一陣子,忽然沒聲音了,細細地盯著喻哲瞧,瞧著瞧著就像是真的剛剛從夢中醒過來一樣,捧著喻哲的臉就放聲哭泣起來:“小哲,是你,真的是你!”
喻哲將她緊緊摟住,柔聲安慰:“是我,媽媽,是我,我是小哲,不是其他的什麼人!”
徐若素身體一僵,猛地扯住喻哲的袖子,露出驚恐表情:“小哲,我又看見那個人了!十八年前那個人!”
方沫訝異地看著徐若素,有些不明就裡。而這時,她看見喻哲的身體也是猛猛地一顫。
他握住徐若素的胳膊,看著她的眼睛:“媽媽,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不要再提了,好麼?”
搖頭,徐若素拽得他更緊:“不是我要想的,那個人又重新出現了!我沒騙你小哲,這次是真的,我在那個倉庫裡看到那個男人了,十八年前他是個年輕的小夥子,現在已經是中年人,但是他的樣子沒有改變,真的,小哲,我看見了!”
聽到母親這樣說,喻哲臉色大變,陰沉下來,輕輕地問:“媽,你說的是真的?你確定不是自己想象的?”
“沒有,我沒有想象。他就在那個倉庫裡,帶著其他幾個男人。十八年前的那幾個人,化作灰我都能認出來!”說到後來,她的聲音近乎是磨著牙齒從齒縫裡溢位來的,是那種恨極了的音調。
喻哲看著她,聲音放緩:“你的意思是,這個男人是蔡荷的人?當年那件事是蔡荷做的?”
徐若素點頭:“如果這次真的是蔡荷綁架的我,那麼十八年前也肯定就是她——”
“哐”的一聲響,是之前那個瓷水杯摔碎在地上的聲音,喻哲摔掉瓷水杯,又伸手把病房裡唯一的一張桌子給掀翻了,不知道是桌子上的什麼東西扎到了他的手,鮮紅的血從他的指縫間流了出來。
方沫驚呼一聲,這才像是甦醒過來似的放下買來的飯菜,撲上去握住喻哲的手。
喻哲渾身都在發抖,甚至是手指都在厲害地抖動著,他的手冰涼冰涼,臉色蒼白蒼白,似乎所有的血液都倒流了一般。
這樣的喻哲,讓方沫感到害怕起來,從來,她都沒有看見過喻哲這麼暴怒的樣子!這幾天,她看到的喻哲和以前似乎變了個人,所有憤怒的情緒似乎集中爆發了。
“喻哲……”方沫不知道怎麼辦,只能輕輕喚他一聲。
喻哲彷彿沒有聽見,咬著牙齒低低的詛咒:“蔡荷,你這個王八蛋!蔡荷,你不得好死!我要讓你死得很難看,絕對很難看!”
他說著轉身大步就要往外走,方沫下意識裡覺得不好,趕忙奔上去,從後面抱住他,口中喊著:“喻哲,你冷靜點!”
喻哲的身體就好像是拉滿的弓,集聚著巨大的力量,隨時要爆發。他不顧方沫的摟抱,繼續往前走,方沫根本拉不住他,被他這麼拖著往前走了幾步。
方沫提高聲音繼續喊:“喻哲,你冷靜點,冷靜點,你走了,伯母怎麼辦!如果伯母再割腕,你承受得了嗎!”
說到這最後一句,喻哲的步子猛地頓住了。
方沫趁機拉住他轉過身來面對了床上的徐若素,聲音輕輕地說:“喻哲……看看伯母……如果你一衝動做了什麼事,她可能就要承受更大的痛苦,喻哲,你能那樣做嗎?”
喻哲不說話,定定地看著徐若素。
徐若素勉強朝他微笑,但是眼神依然還帶著精神恍惚的渙散,喻哲盯著她看了許久,好像突然再也忍受不了,撲過去,趴在徐若素的床邊,把頭埋在徐若素的腿上,失聲痛哭起來。
他哭的聲音很大,很悲慟,好像是個孩子遭遇到多麼大的痛苦,哭得那樣的徹底那樣的撕心裂肺。
彷彿是被他感染,徐若素也啜泣起來,一邊哭一邊用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髮。母子倆就這樣哭成一團。
方沫站在房間裡看著這一幕,鼻頭發酸,眼眶也跟著溼潤了。她很想去安慰喻哲和他的母親,但卻又不知道如何插入到他們中間。
想來想去,覺得讓他們發洩一下情緒也許是好的,便決定還是不要打擾了。她默默地把掀翻的桌子抬起來,默默地拿了掃帚把地上的瓷水杯碎片清理掉,最後,默默地出去找護士拿了消毒水和創可貼進來,等著給喻哲處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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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倆抱頭痛哭了大概有十來分鐘,喻哲的情緒終於稍稍緩解下來,回頭看見方沫靜靜地站在角落裡,他抬手擦了眼淚,勉強對她一笑。
方沫對他笑笑,趕緊說話:“買的飯菜都是你和伯母愛吃的,快要涼了,我拿去微波爐熱熱,你和伯母一起吃吧?”
他點頭,方沫立刻提著飯菜去熱了。
再回到病房的時候,喻哲大概是洗過臉了,臉色變得好了些,徐若素則虛弱地靠在床頭上,看著他。
喻哲小桌子拉過來,把飯菜布在桌子上,對徐若素說:“媽,來吃飯吧。”
徐若素這個時候大概是稍稍恢復了點正常,心疼地握住他的手:“先把你的手處理下吧,都破了。”
方沫趕忙拿著消毒水過來給他處理,看見,右手的手掌邊緣被劃了道小口子,現在已經基本不流血了,凝結了一層血痂。
方沫小心的幫他把血痂除去,用消毒水擦拭傷口,然後才把創可貼貼在傷口上。忙完這些,方沫還要去忙別的,喻哲順手握住她的手,柔聲道:“你也來,我們三個一起吃飯。”
方沫與他對視,看見他的眸子裡蘊著滿滿的溫柔,這才終於放心下來,失常的喻哲消失了,冷靜沉穩的喻哲又回來了。
吃飯的時候,方沫心裡默默的想著剛才發生的事,心裡有點亂跳。
聽徐若素和喻哲的對話,似乎十八年前發生過一件非常大的事啊,是徐若素受到了什麼傷害,聽上去感覺有點像……
方沫的心裡好奇又擔憂,很想問喻哲到底十八年前發生了什麼事,卻又不敢問。
吃完飯,徐若素在喻哲的溫柔安慰下躺下休息,方沫收拾了午飯的垃圾拿出去扔,在走廊上,護士長拉住她問了幾句之前的事,之前病房裡動靜這麼大,她們怎麼可能不知道,只是沒有進來打擾罷了。方沫找個藉口敷衍兩句,回到病房,看見徐若素已經睡著了。
走到喻哲身邊,方沫輕聲說:“你也休息下吧,我在這裡看著,這次不會再出問題了。”
喻哲握住她的手,仰頭看她:“方沫,你不想問問過去的事?”
搖頭,方沫笑:“如果是痛苦的事情,我不知道也好,因為你提起的時候會再一次痛苦,我不忍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