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然瞪大眼睛看著坐在他副駕駛位置上的女人，怎麼都不相信這個‘肉球’會是韓唯依。待她一圈一圈的把圍脖摘下來，林蔚然這才不得不承認了這個事實。見她把手放在空調的出風口上，林蔚然不由自主的把空調開大了些，然後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女人，繼續消化這根本不像話的事實。
“不好意思，我對氣溫有敏感。”
只是有敏感嗎？韓唯依的解釋讓林蔚然想笑，卻又因為忌憚這女人的頭腦而笑不出來。
“天是挺冷的。”只加了一件毛衣的林蔚然出這話自然帶著喜劇效果，在中國北方度過了人生二十多年的他又怎麼會耐不住這冬天的氣溫？
現代轎車緩緩啟動，今年的首爾到現在都沒有下過雪，這個聖誕節的氣氛自然不如往年。打定主意看韓唯依買什麼關子的林蔚然沒想到這女人一出手就來了這麼一招，如果她真的這麼怕冷，那今天這約會還多少帶著苦肉計的味道。
遇到紅燈，林蔚然把車停下，開出的距離已經不近，但兩人之間卻誰都沒有話。林蔚然不知道韓唯依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卻認定和這女人吃飯絕不是什麼簡單的事兒。眼角餘光掃過，林蔚然居然在韓唯依身上發現了可愛，臃腫的羽絨服被她穿在身上，就好像是企鵝一樣。
注意到林蔚然的目光，韓唯依大方的問道：“林製作不冷嗎？看你穿這麼少。”
“可能是我對氣溫很遲鈍吧。”林蔚然敷衍道。
“因為怕醜而在冬天穿的少的人是虛榮，因為麻煩在冬天穿的少的人是懶惰，因為身體好在冬天穿的少的人是狂妄，但我覺得林製作是怕行動不便，根據心理學來，這是危機意識過度的證明。”
韓唯依侃侃而談，卻讓林蔚然心中腹誹，這心理學難道爛大街了嗎？怎麼每個人都能出來上幾句。他敷衍著了頭，不再開口，等紅燈一過，馬上啟動了轎車。
一路無話，當兩人到了約定地，面前的這家烤肉店再次出乎了林蔚然的意料，尋思著今天不是吃法國料理就是吃rì本料理的他怎麼都沒想到，這韓唯依請客的時候，居然還會貪便宜。
看著這女人因為兩步路也把圍巾仔細戴上，林蔚然再忍不住，輕笑出聲。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從來都沒想過你還會有這樣的一面。”
“時候因為某些原因在冬天外宿過一次，從那以後就非常怕冷了。”
韓唯依的簡單，但林蔚然卻聽出了不同的味道。不管這是真是假林蔚然都沒資格深究，看韓唯依穿戴妥當，他直接道：“我這裡還有事兒，您可以先進去等，我不會用太久。”
韓唯依不疑有他，因為圍脖只能遲鈍的了頭，然後便推開車門，一路跑著進入到烤肉店中，看那彷彿企鵝的可愛模樣，林蔚然再度輕笑出聲。他到車後開啟後備箱，兩份買好的禮物正躺在裡面，取出其中一份，林蔚然這才走進店內。
聖誕前夜，任何一家餐館都生意火爆，剛剛進門就有一陣暖意襲來，其中夾雜著的烤肉香味讓人食指大動。林蔚然輕易找到韓唯依的位置，脫掉羽絨服的她又露出那傲人的身材，一件粉sè的羊絨衫搭配寬腿運動褲即休閒居家又吸引眼球，不過她面前那個正坐在林蔚然位置上的男人，卻是個生面孔。
提著禮品，林蔚然這就走了過去。
“林製作，我來介紹一下。”看林蔚然走到這邊，韓唯依站起身來介紹，“這位李旭李室長。”
叫做李旭的男人和林蔚然差不多高，看面貌稱得上是一表人才，他站起身笑著伸出手來，挽起袖子的手腕上一隻jīng致的手錶在燈光下燦爛奪目。
“這位是林蔚然林製作。”
隨著韓唯依的介紹，林蔚然也伸出手，腕錶在西服下露出一半，不是什麼昂貴的牌子，和李旭手腕上的那只對比起來自然就相形見拙。
“真是沒想到在這能遇到韓姐和林製作，我們正好在那邊有聚餐，不如大家一起過去熱鬧一下。”李旭笑著道，他笑容溫暖，像是火爐，不但發熱還會發光。
林蔚然見他目光一直都停留在韓唯依身上，而且還毫不避諱，可想而知，這也是拜倒在韓唯依石榴裙下的男人之一，好像還是一支潛力股。
韓唯依含蓄笑道：“不必了，我和林製作還有事情要談。”
“噢，那是我唐突了。”
李旭也不強求，看起來風度翩翩，他對韓唯依了頭，又轉過身和林蔚然再握了一次手，當目光掃過他另一只手上的禮品盒，這才露出絲毫不悅，卻一閃即逝。
待李旭離開，林蔚然這才在位置上坐下，對剛剛發生的都不聞不問，反倒是直接將那禮品盒搬上桌面，輕聲道：“聽韓姐喜歡香奈兒，我一個男人也不懂，聽導購姐的建議才買了這個，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這個牌子的一切我都很喜歡，謝謝，林製作。”韓唯依笑著道。
巧合還是安排？正如同韓唯依所，林蔚然的危機意識向來很好，他雖然不是個徹頭徹尾的懷疑論者，卻也對李旭的出現心懷戒備。了餐，上了菜，來到烤肉店的韓唯依並沒有選擇這家店的招牌，兩人的桌上只有簡單的幾份韓食，看起來就像是在吃家常菜。
隨著時間越來越晚，周圍也越發熱鬧起來，烤肉在托盤中滋滋作響，韓國人大嗓門的習慣正是在酒酣耳熱之時。越發嘈雜的環境似乎並不影響韓唯依的食yù，看她細嚼慢咽的模樣，如果在尋常男人眼中肯定是一道美麗的風景。
一直過了大概半個時，韓唯依這才開口，“不知道林製作對三星廣告有什麼看法？”
正題來了，韓唯依今天的目的果然不出林蔚然所料，剛開始他還覺得一個掮客的能量再大也無法涉及到這個層面，現在看來，還是他瞧了對方。
“有大背景，資金充裕，人才充足。”林蔚然簡言意駭道，短短幾句話便道出了三星廣告眾所周知的優勢所在。
“大背景是制約三星廣告發展的最大弊端，對三星集團來一家這麼大規模的內部廣告公司投資太多，但因為集團利益三星廣告的發展也被制約。尾大不掉，這就是三星廣告目前最大的問題。”韓唯依侃侃而談，對廣告界的研究自然也做了不少。
她接著道：“林製作是最近圈內的紅人，估計好多製作人都沒見過林製作您卻又從很多地方都聽過您這個人。但恕我直言，新韓廣告的侷限ìng就是您的最大制肘，不管黃社長對您如何看重，或者是投資商對您有多麼信任，以林製作的才華，新韓都不是您最好的歸宿。”
林蔚然安靜聽著，不動聲sè的模樣並沒有讓韓唯依氣餒。
她放下筷子，認真道：“上次您您要的我給不了，的確，我只是個在這圈子裡混飯吃的人。活幹的好才有錢賺，活幹的不好自然也就沒人來找我。這方面我和林製作一樣，都是靠別人給的機會才能有口飯吃的人。”
“韓唯依姐知不知道我的月薪是多少？”林蔚然突然問道。
“五百？”韓唯依猜了製作人這個行業中較高的段位。
“太多了，是三百，也就是我一年才能拿到三千六百萬韓元。上次給韓姐的提成就超過四千，是我一年的薪水。”
聞言，韓唯依眉頭微皺，不知道林蔚然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看夠了戲，林蔚然直接戳穿道：“三星廣告準備給我多少？”
韓唯依無奈的嘆了口氣，在這男人面前她最好用的武器已經失效，準備的辭也再用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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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答道：“收購價格的百分之一。”
她停頓了下，補充道：“是現金。”
現金，意味著不用上稅，這就是圈內俗稱的不長眼的錢。從導演、作家在韓唯依手中拿到的‘通行費’，演員收到電視臺發來的‘紅包’，都屬於這種不長眼的錢。
韓唯依注視著林蔚然臉上的神情，希望發現一驚訝、震撼，最好是喜悅和貪婪，卻沒想到這男人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只是問了個她怎麼都想不到的問題。
“剛剛那男人手腕的表能買多少？”
這算是什麼提問？韓唯依先是一愣，緊接著給出答案，“大概五十只？”
林蔚然了頭，平靜道：“手錶這東西聽最能證明一個男人的價值，我以前也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但是不久前我見到過一個男人，他帶一隻老款的勞力士金錶，還是特別有暴發戶氣質的那一種。他給了我一個涉及三十億韓元的宣傳專案，如果按照韓姐的計算，那男人的手錶用這錢大概能買幾百只。”
韓唯依眨了眨眼，目露疑惑，根本不明白林蔚然再些什麼。
不遠處的一桌上有人站起身來，他用勺子敲著酒瓶，發出的聲音很是刺耳。韓唯依本能望去，見是李旭，秀眉微皺。
才剛剛半個時，李旭就已經因為下屬們的敬酒而面sè紅潤，他站在那裡，就好像鶴立雞群，吸引到了足夠的目光，這才道：“‘CYWorld’創立已經兩年來，兩年來承蒙運營組各位的支援，‘CYWorld’才能有今天的好成績，我這個企劃室長在這裡謝謝大家，希望我們明年能再創新高！”
李旭紅光滿面，到‘CYWorld’他當然有資格驕傲，兩年前正是他從國外引進了這種社交網路的概念，在FaceBook使用者還不達百萬的時候，‘CYWorld’的策劃案就已經透過了SK電信的高層稽核，而他這個主要策劃人，自然也在其中出力不。
話到這本應該結束，眾人喝上一杯，然後其樂融融的把聚餐進行下去。但李旭卻是繼續道：“‘CYWorld’在今年有了對手，這個對手不可覷，希望大家明年能更努力的工作……”
他話還沒完，餐桌上就有一人搶白道：“李室長的是那個‘IdolWorld’和‘虛擬偶像’？我前段時間查了一下，投資金額還不到三十億，單單是運營都租不起大型伺服器兩年，有什麼好重視的？”
聽到這，接下來的話已經不用再聽下去，韓唯依立刻回過頭，臉sè難看的想要解釋什麼，卻發現林蔚然的一張臉上古井無波，好像不為所動一樣。
林蔚然對上韓唯依的視線，問道：“你知道他們今天在這聚餐？”
韓唯依一愣，她無言以對，因為完全沒預測到事情會這樣發展。
“藉著‘CYWorld’的李室長讓我心生不滿，看他帶那手錶，年薪怎麼都要破億吧？韓姐想讓我知道為公司賺錢不如為自己賺錢，又告訴我三星廣告準備給我收購金額的百分之一，真是不錯的服計劃。”林蔚然把韓唯依的佈置一一破，卻還是不明白她為什麼一開始做出一副怕冷的模樣。姑且算是偽裝計劃之一，林蔚然此刻也不想深究。
他不等韓唯依解釋，徑自站起身，向著李旭的方向走了過去。這一桌足稱得上是其樂融融，提起‘IdolWorld’，就好像是什麼天大的笑話，有人這是個挑戰，但對於每年運營費用就足以買下一個‘IdolWorld’的‘CYWorld’來，被人和這種對手相比，也太掉價了些。
李旭沒想到林蔚然會過來，他有些驚訝，搞不懂這位‘IdolWorld’的主策劃人想要做些什麼。實話，他從未正視這個所謂的挑戰者，更別提林蔚然這個人。
“李室長認識我吧？”林蔚然走到李旭身邊，神sè平靜的道：“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林蔚然，‘IdolWorld’和‘虛擬偶像’的策劃人和發起者。”
其樂融融氛圍頃刻間變得詭異起來，剛剛還用‘IdolWorld’開玩笑的那人當然驚訝，怎麼都沒想到，這個算不上對手的對手的核心，居然會在這出現。
林蔚然沒有伸手，他本就不是過來表達善意的，看向剛剛‘IdolWorld’投資不足三十億的那人，他輕聲道：“‘IdolWorld’和‘虛擬偶像’的投資金額是二十四億，距離三十億還有些距離。如果你好奇他現在的價值，可以直接來問我，別到處去做哪些不靠譜的調查。”
“四百八十億，這還是它不到一週前的價格。”林蔚然平視著李旭，輕聲笑道，就好像‘IdolWorld’在三個月內把自身價值翻了二十倍，並非什麼值得大書特書的事。
他轉過身，不顧這一桌十多個被他驚呆的‘CYWorld’運營組成員，直接回到韓唯依對面坐下，好像沒注意到那些投過來的目光，只是靜靜注視著面前的韓唯依。
韓唯依心中五味參雜，一張臉上有古怪、有堂皇、有尷尬，最終卻只得無奈笑道：“林製作可以選一種更溫和的方式拒絕我。”
“我本來也是這麼打算的，但情況好像不允許。”林蔚然生硬道，緊接著揮手讓服務員過來，直接將價格單遞給面前的韓唯依，站起身道：“我想韓姐不需要我送你回去了。”
拿著價格單，韓唯依無可奈何，最終也只得嘆了口氣，拿出信用卡付賬。而這一幕落在‘CYWorld’那桌人眼中則更是讓人嘖嘖稱奇，他們並不認識韓唯依，卻是剛剛認識了林蔚然，聖誕前夜一男一女出來吃飯，不是男女朋友恐怕都沒人信。那叫林蔚然滿嘴瘋話，就像是個神經病，四百八十億又不是誰家孩的名字，哪裡是一張嘴就能喊出來的價值？
只是看這女人的姣好身段和jīng致容顏，那林蔚然的話，似乎還真有些可信了。
這韓唯依的存在，可是比一隻價值千萬的手錶，更能體現一個男人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