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無邪冰冷的神情，琉璃涯皺了皺眉，先軟下了態度，上前一步想要攬上她的腰，卻被她一手甩開，“邪兒，我……”
“你怎樣？”無邪冷笑挑眉，看著他。
“昨天晚上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琉璃涯猶豫了好久才吐出解釋，但在無邪看來，那分明是敷衍。
“我沒心思在這裡聽你廢話，麻煩讓一下，我還有事。”說著，直接略過琉璃涯，向著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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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烈火見狀急忙拉過無邪，精緻的臉上有些緊張，“師父，這件事真的不是因為尊主，是那個雀魅兒她……”
“我不想深究到底是不是，而且我跟他也沒有什麼關係？如果真是因為當初我娘和我乾孃的話，如今我已經留下了這麼多時日，應該已經夠了。”
“不夠！”琉璃涯打斷了她，強勢的把她固在懷裡，“沒我的允許，你敢走。”
“呵，”無邪並未掙扎，任他緊摟著自己，“所以呢？是不是我走了，你就廢掉我？”
琉璃涯緊緊抿著唇，笑的溫柔，卻又眼底沁著寒氣，“我怎麼捨得邪兒，但如果你真的不聽話，我不介意這麼做。”
不捨得？你也真說得出來？！
無邪一把推開他，眼中一片淡然，只有濃郁的紫色，惑人心魂。那一身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氣，使她整個人又變得冷然。亦如琉璃涯剛找到她那時一樣。
“好啊，有本事你殺了我好了，反正我對於你來說，只有這顆心還有點利用價值。”一句一句的冷言相待，讓琉璃涯也染了一身怒火，緊縮著異瞳。
不曾言語，他徑直走到她面前，不顧她的掙脫，直接廢掉她一條手臂，手骨斷裂的聲音清澈迴響，驚了一旁的眾人。
“琉璃！”
“尊主！”
“邪兒！”
“你再說一遍？”琉璃涯扯著嘴角，身上染上寒意。
無邪看著他面無表情，在“獸宴”這麼久，什麼痛沒有受過？只是斷了一條手臂而已，這種痛，她忍得了。但是，心裡面的那道口子，卻怎麼樣都撫平不了，依舊是疼，疼得徹骨。
“我說，有種你殺了我。”忍著疼，無邪咬牙，根本不看琉璃涯鐵青的臉色，又將剛才那句話重複了一遍。
話音剛落，那條被折斷的手臂便被用力扯了一下，無邪踉踉蹌蹌的被琉璃涯抓著手，走出漾月樓。
外面捲起一陣厲風，呼嘯中伴著龍吟響起，再之後，一切又歸為平靜。
真界，荒蕪之地
一片淒涼中響寒鴉的嗚鳴，遍地可見散落的白骨，幾隻兀鷲撲楞著翅膀，在一塊兒還算完整的骨頭上啄食著最後的那一點肉。
遠遠望去，一座巨大的行宮坐落在中央，周圍盤踞著各種毒獸，尤是千年老樹一般粗的毒蟒，如飛箭一般突然衝出，一口咬住還在等待獵食的猊狁，接著身子一卷，把它整個吞下。
無攸和無淵踩著腳下雪白的散骨，一步步走到行宮正殿前。刻著妖嬈舞動的巨蟒的殿門在他們停下腳步後沉重的開啟，抬眼向內望去，一整片都是濃郁的黑暗。
抬腳走進去，敞大的宮殿裡迴盪著清晰腳步聲，一眼看去，只能模糊看的前面的幾根人魚燭閃爍著詭異的青色熒光，搖曳燭火，隱隱約約映出正對殿門的那個王座上，低頭對著自己懷中面容僵硬無神的女子輕聲呢喃的白衣男子。
“參見上尊。”無攸和無淵齊齊單膝跪下，恭恭敬敬的低下頭。
男子聽到他們的聲音，薄唇一停，俊美瀟灑卻死氣沉沉的臉上扯出一抹冷硬的笑，“拿回來了？”
應是長時間不說話的原因，剛開口，他的聲音聽起來便極為沙啞，溫柔，卻又無情。
“這……”聽男子開口就問他們東西的事，無攸和無淵一時語塞，稍稍側頭相視，詢問對方接下來如何，但兩人皆未開口辯解。
下面暫時的無聲使輕撫著懷中女子墨髮的男子手一頓，緩緩抬頭，看向他們，“本座記得你們臨走時跟本座信誓旦旦保證過的東西呢？”
男子聲音中明顯帶著不耐，隱在黑暗中的臉面無表情，“又沒拿到？”
“上尊，請您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凌空雀已經得手，無邪也已經誤會那個琉璃涯，只待我們與凌空雀裡應外合，到那時……”
“到那時……本座的蛇兒也已經魂飛魄散……”男子接下無攸的話，搖了搖頭，將懷中女子又抱緊了些，女子身上竟發出類似於木頭被擠壓的聲音，有些刺耳。
沒等無攸兩兄弟反應過來，一陣強波瞬間將他們重重摔在殿門外，無攸吃力的爬起來，喉間一甜，嘔出一口鮮血，轉頭看向無淵，也是臉上蒼白，一隻手捂著胸口。
“本座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了……從蛇兒出事，一直到現在，整整萬年……”男子緩緩站起，輕輕扶著女子，動作溫柔，一步一步走到他們面前站定，“一群廢物，連找個東西都能失手，本座留你們……何用？”
“上尊……”，無攸抬頭，看著濃郁的殺氣自男子身上湧出，冷然間帶著些彷彿神一般的聖潔，卷著殺氣凌空襲來。
眼睜睜看著那道光劍，離自己還有一寸之遠時驟然停下，無攸和無淵緊抿著唇，心裡松了一口氣。
“師……兄……他們……不要殺……”男子懷中的女子咯咯吱吱的轉過頭，看向他們，一雙眼睛睜著，卻毫無神采。
面容精美動人，宛如神作，豔唇勾出無限魅惑，綠色的眼睛彷彿一顆珠子嵌在那張臉上，濃郁的顏色裡，浸著絕望。
“為何不殺？”男子輕柔著聲音，像是怕嚇到女子一樣。
“不……殺……”女子機械的吐出兩字，又慢慢轉回頭，將小臉埋在男子懷中。
“好，蛇兒說不殺，那師兄就不殺了。”男子緊緊摟著女子，像是怕失去什麼。
他厲著眼睛，眸子中閃過一道寒光，看向還處在原地的無攸和無淵兩兄弟。
“還不滾？”
“是！是！我們這就滾，這就滾……”無攸陪笑應和，拉著無淵後退幾步，才慌慌張張的離開。
巨大的荒原中，一切都毫無生機，一切都是生有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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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邪被毫不憐惜的扔在斷崖上，身後，是萬丈深淵。她依舊執拗著性子，燃著怒火的紫眸看向眼前化為人身的琉璃涯。
“你到底想要什麼？如果是因為這顆心，我給你便是，只是，請你放我離開。”她第一次向人低頭，卻是向著自己喜歡的人。
“邪兒，”金色的靴子慢條斯理的一步步踱到她面前，琉璃涯俯下身子，面容帶著溫柔卻沁著寒意，“你答應過我的，你說你不會離開的，為什麼，為什麼要反悔？”
“反悔？呵，是啊，我反悔了，我覺得自己在這裡實在礙事，倒不如走了，一了百了的好。”無邪冷笑道，斷掉的那條手臂，使她的額頭出了不少冷汗。她盡力的壓低姿態，只求一個了結。
“晚了。”稜角冰冷的薄唇，淡淡吐出兩字，不帶感情，慵懶的隨意，“除非我死，否則你絕不可能離開。”
“是不是我死了，你才會罷休？”她的語氣有些頹累，無奈中透著些自嘲。
琉璃涯直起了身子，看著她掙扎著站起來，唇角勾起冰冷，一個個直戳她內心的字被吐出，“我琉璃涯想要的東西，要麼得到，要麼……毀掉！”
東西……原來，她對他而言，只是個東西而已啊……既然如此，那還不如別再自取……
“這樣啊……”無邪後退了幾步，吹拂著的涼風撩起她的白裙，飛舞在有些淒涼的懸崖邊，盡是絕望，“不勞你了，我自己動手，自己……把自己毀掉。”
最後一個字才落，她的腳便向後一踏，意料之中的踩空，如淒涼垂死的蝶一般，墜入深淵。
琉璃涯臉色一變，他根本沒想到無邪會這麼決絕。他趕忙向前衝去，卻連那白色的衣角，都沒有抓住，眼睜睜看著她緩緩墜下，紫眸慢慢閉起。
“邪兒啊，你以為這樣，我就能放過你麼？”
他的唇角勾起弧度，金袍獵獵，金髮伴著風飛揚，一身君臨天下的俯視，彷彿將一切都握在手間，什麼都無法逃脫。
金色耀眼的光芒乍起，在茫茫黑夜中引出一道巨大的身影，靜靜的站在懸崖邊。忽而，金銀異瞳閃亮，一聲悲亢卻又難掩憤怒龍吟刺破夜空，恍惚之間，巨大的金龍驟然騰起，在半空停下，又用盡全力向下俯衝，堅硬的龍鱗摩擦岩石，帶著一串火花，衝進剛才無邪墜進的深淵。
一雙龍瞳銳利，金色龍鬃在逆著的亂風中揚舞，漂亮的鱗甲照亮黑暗，他一個利落的旋首，穩穩接住還在墜落的無邪。然後半分都沒有滯停，順勢朝著下方猛然衝去。
不知過了多久，像是無盡的深淵終於到了最底。雜亂的怪藤和略高的灌木間，金龍一閃消失，沙沙的聲音響起，掩在外面的藤簾被掀開，走出的正是面無表情的琉璃涯，與他懷裡糾結面容，閉著眼睛的無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