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以我為主（四）
方劍雄出門相迎，孫寶琦手裡捏著一份武漢的來電，面色沉重道：“扶國，武漢來電，南京代表團提出兩個很要緊的條件，第一以孫文為大總統，第二，另建民國，定都南京。袁世凱還沒推翻，他們就如此的放肆。”
“老師進來慢慢談！”方劍雄笑著招呼進門落座，孫寶琦的臉色說明他現在很生氣。
“扶國，這大概是南京方面的一個試探。可怕的是，政務委員會內部，有人支援這個。”現場只剩下方、孫、尹三人時，孫寶琦才說了最擔心的話。
“談判代表團都有什麼人？”方劍雄不慌不忙的問，表情毫無波瀾，孫寶琦見狀心裡欣喜。遇見大事不著急，這是一種做大事很必要的素質。有徒如此，此生不枉。
殊不知，方劍雄心裡從來就沒把民黨當對手。歷史很清楚的告訴後來者，有實力才有話語權，沒實力就像孫、黃之流，二次革命失敗後逃亡。手裡有強大的實力，方劍雄怎麼會在意這些？
“岑春煊、王芝祥、章士釗、汪精衛。他們提出這個條件，武漢方面的居正表示支援，反對的有湯、韓、鄭、李，其他人都沒表態。扶國，不可小看啊，孫的影響力還是很大。”孫寶琦冷笑著說話，接過尹銳志遞過來的茶杯喝了一口，心裡多少有點遺憾。身為方劍雄的老師，孫寶琦是有親上加親的意思。好幾次製造女兒在方劍雄本錢露面的機會，可惜方劍雄都當著沒看見一樣。沒想到，方劍雄現在這個身份了，居然不考慮更好一點的選擇。
“以老師的意思呢？”方劍雄面帶微笑的徵求意見，這個舉動讓孫寶琦心裡很滿足。軍事上的事情說不上話，政治上的事情方劍雄還是很依靠這個老師。不過孫寶琦並沒有因此倨傲，反而在心裡暗暗告誡自己要實心任事，幫著弟子把事情辦好。當然孫寶琦也是有私心的。民國總統的位置，別人做得，他怎麼做不得？再說，現在他還是共和黨的主席嘛。方劍雄退出共和黨以彰顯軍人的純粹，那是做給外面的人看的。繼任的黨主席孫寶琦心目中，方劍雄的位子絲毫沒變。
“民黨在政治上還是有一定發言權的，不過不等於大總統的位置有的談。民國總統出了一個唯一候選人的笑話，就不要再來第二次了。”孫寶琦輕撫鬍鬚。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來之前做出趁著的表情，就是想提醒方劍雄，民黨的影響力不可忽視。現在看來起效果了，方劍雄聽了自己的話，很是認真的在思考。
所謂民國唯一大總統候選人，指的是此前孫、黃退出所謂選舉，袁世凱成為唯一候選人的事情。現在這麼說，無疑是希望共和黨出來競選這個總統，作為黨首的孫寶琦，那是大家一致推舉的結果。如果選舉勝利，自然是大總統的不二人選。
“還有一個事情。要不要內閣的問題。我看現在也是非常時期，不妨採取總統制。”孫寶琦又補了一刀，所謂非常時期的話，正好是孫文拿來對付宋教仁的話。
這個問題引起了方劍雄的重視，實際上要不要內閣，這個事情很有說法。民國歷史上的府院之爭，那可是大大有名的。總統和內閣總理之間的鬥爭。那叫一個精彩紛呈。一方面內閣要把總統變成橡皮圖章，另一方面總統又要爭取話語權，按照這個歷史經驗教訓來看。將來內鬥肯定不休。
“老師的想法很好，就按照老師的意思，擬一個章程出來，然後讓湯化龍他們按照這個章程來談。告訴湯化龍，他也還年輕。”方劍雄微笑著做了決斷，尤其是最後一句，孫寶琦聽了心花怒放。那意思很明白，第一任總統的共和黨參選人，自然是孫老師了。
“好滴，我這就回去讓人擬好章程，然後送來扶國審閱。”孫寶琦用了審閱這個自然，那意思也是很明確的，這個家終究還是要學生方劍雄來當的。
孫寶琦說完就站起回去，方劍雄送出門口上了車，正準備回去，齊二柱來報：“大帥，黃興和李烈鈞來了，要談聯合整軍的事情。”所謂聯合整軍，是南京方面提出來，配合政府談判的輔助談判。
“請他們進來吧。”方劍雄點點頭，站在門口沒動，等了不到三分鐘，兩人出現了。休息了兩天，黃興的起色看起來好多了，李烈鈞還是那個樣子。
“扶國，國防軍的行動太慢了吧？怎麼還沒見打徐州？”黃興倒是一點都不見外，方劍雄對此已經習慣了。看來當初在漢口，他想指揮第一旅，還真不算是有什麼私心。這個人耳朵根子軟，不愛拿自己當外人，在民黨方面還算是比較厚道的一位。
“呵呵，打仗不是著急的事情。要先制定好周詳的作戰計劃，把各種可能出現的問題都考慮進去。為將者不可因怒興兵，也就是這個道理。徐州丟的太快，確實打亂了我軍的計劃。可越是這樣，越要冷靜面對。倉促出兵，不會有好結果。”方劍雄一邊解釋，一邊做手勢請進。黃興聽了這話，心裡一陣堵的慌。其實是他多想了，方劍雄沒有諷刺民軍亂來的意思。
“扶國，作戰計劃什麼時候做好？”李烈鈞沒有動腳步，而是先問了一句。此人在日本留學時成績不算特別拔尖，但是從歷史上看，軍事才能還是不錯的。方劍雄徵求過一些留日生的意見，都覺得李烈鈞和柏文蔚可以一用，尤其是李烈鈞，張孝淮對他評價很高，認為軍事才能不在蔡鍔之下。其實這個評價，現在看不出什麼多高來。蔡鍔的名氣，那是護國戰爭打出來的，面對北洋數萬大軍，不足一萬人的護國軍，以少攻多，還能對峙，打個不分勝負的局面。當然這裡頭還有其他的因素就是了。
方劍雄是知道蔡鍔厲害的，所以對李烈鈞的態度就比較好，這會也能耐著性子解釋，不然以李烈鈞現在的身份，憑什麼過問作戰計劃。
“參謀部還在進行推演，等張潤農到了，計劃應該出來了。對了，徐州的情況，將來請俠如兄跟潤農介紹一下，根據實際情況制定戰術。”方劍雄說的誠心實意的，李烈鈞聽著心裡被狠狠的扎了一下。徐州的丟失，他責任很大。雖然跟兵力不足有關係，但是他沒有防備陳之驥可能出現的反水，並且在會議上支援陳之驥的事情，是怎麼都逃不掉的責任。
被方劍雄無意識的刺了一下，李烈鈞人有點蔫吧了。三人進了辦公室，各自落座後，方劍雄拿出一份計劃書，往桌子上一擺道：“這是我擬的一個章程，二位可以看一下。”
黃興拿起就看，沒一會眉頭就皺了起來，這章程的內容大致為一下幾點。第一，統一變比，取消各省名號的軍隊，包括南京的民軍在內，接受國防軍的整編。第二，成立國防部，黃興任國防部長。第三，民軍所有軍官，一律先入陸軍大學進修半年，然後根據成績和原來的職位重新安排職務。第四，成立民國軍事委員會，總領全國軍事，方劍雄任委員長、黃興、蔣方震、張孝淮、徐紹幀、分別擔任副委員長。
“扶國，既然有國防部了，還設什麼軍事委員會？再有，國防部都管什麼？會不會重複？”黃興看完之後，多少有點不悅的問了一句。其實這個軍事委員會凌駕與國防部之上的目的很明顯，對此黃興選擇了直接的表達不滿。
“克強兄，國防部下轄總參、總後、海軍部、航空兵部隊，成立軍事委員會的目的，不是為了限制國防部，而是為了更好的實行軍隊民主。凡事重大的軍事行動，必須由軍事委員會半數以上透過才能執行。軍事委員會的存在，目的還是為了防止軍事獨裁。”方劍雄笑眯眯的解釋，這個說法還是很好聽的，黃興和李烈鈞其實心裡很明白，但是眼下的局面，似乎他們說了也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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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東西，我帶回南京。”黃興拿著計劃站了起來，方劍雄也不留他，這一次的合作，本來就是大魚吃小魚的性質。當然了，這麼一個過分的東西，實際上也有試探南京態度的因素。如果南京方面不肯就範，方劍雄只好採取武力手段先解決掉南京方面，然後再回頭打北洋好了。
送走這兩人，方劍雄回到辦公室，尹維峻進來：“方大哥，顧忠琛來了。”
聽到這個，方劍雄微微一笑道：“來的好快，請吧。”
顧忠琛算是方劍雄的老上級，今非昔比，落草的鳳凰還不如雞呢。當年的混成三十一協統，北伐結束江蘇第一師被黃興要求解散，顧忠琛私下聯絡程德全，直接把部隊帶回了蘇州，繼續頂著江蘇第一師的旗號。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