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事重提,這就讓人尷尬了。
當初,陳忠可遠沒有現在這麼名聲大噪,更沒有現在這麼出眾,他的優秀天分更沒有得到挖掘。
那時候的陳忠,性格孤僻,內心自卑,不善行事。剛入新兵連表現得笨手笨腳,事事不利,被新兵連的戰友排斥。
後來下放連隊,被安排在紅軍連炊事班。
炊事班雖然閒散,不似正規軍那般嚴格,但做事卻依舊講究效率。陳忠人笨手腳笨,效率提升極慢不說,還經常打爛碗碟瓢盆,氣得炊事班的人恨不能懟死他。
其中,尤以炊事班班長遊德貴為最。
當時,遊德貴可是屢次找張光輝投訴,想攆走陳忠,但都被駁回。
畢竟,連你們炊事班都容不了的人,送去其他班還不得鬧翻天啊?
於是,遊德貴怨氣可深了。
直到,後來那次連隊聚餐,陳忠錯把洗衣粉當做食用鹽裝進調料盒,吃得全連上吐下瀉,張光輝才記住了陳忠,在遊德貴苦苦哀求下,將陳忠調離炊事班,安排進排軍犬班。
最初的陳忠在軍犬班可沒有這麼順暢,因著犯下的錯誤,被軍犬班整了好久,各種針對,讓陳忠步步維艱。
清理犬舍,收拾狗糞,搭配狗糧……什麼事情最髒最累,統統安排在陳忠身上,都沒得半點同情。
所幸,陳忠吃苦耐勞,性子溫吞,踏實肯幹,生生挺了過來,最終得到軍犬班的認可,得以教養‘黑貝’,從而有了一舉成名的機會。
名聲大噪,陳忠在紅軍連人人皆知,聲名可謂如日中天,遊德貴方才改變了態度,帶著炊事班全體人員上門道歉。
雖說陳忠並沒有計較或埋怨,雙方也都是化解了尷尬,但被揭開舊事,炊事班班長遊德貴多少還是覺得不好意思,訕訕地看了陳忠一眼,乾笑不已。
食堂內,懟了遊德貴一句,肖正兵則是衝著陳忠喊道:“狗崽子,還杵那兒幹啥呢?趕緊過來,加個座。”
陳忠嘿嘿一笑,抬頭看向了張光輝,他更想挨著張光輝坐。
張光輝察覺到陳忠的渴望,即是看著肖正兵笑罵:“行了,你小子也別咋咋呼呼了,你那桌早就滿桌了,趕緊吃你們的。這樣,許牧,搬個凳子來,放我邊上。”
1排排長許牧匆匆行動,不一會兒就挪來了一張椅子,肖正兵嘿嘿一笑,也沒反對。
“都坐吧,坐下來說。”張光輝招呼著落座,陳忠憨笑著坐近了他的身旁。
眾人落座,張光輝即是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倒了滿滿一杯橙汁,舉杯道:“兄弟們,今晚是個好日子,咱們都痛快暢飲,敞開了肚皮吃。不過,明天有任務,咱們還是守規矩,不沾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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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事演習,說來就來。
當兵的人,必須得做好隨時戰鬥的準備。
“連長,幹!”
紅軍連全體官兵舉杯而起。
……
東南軍區,夜梟基地。
夜已深,風淒涼。
蔡義獨自一個人坐在操場排椅上,形單影隻,顯得孤僻安靜。
他抬頭眺望著暗淡昏沉的夜空,臉上流露出淡淡的蕭瑟落寞。
陳忠回了紅軍連,夜梟就沒了讓他感覺得到不孤單的人。
一直以來,陳忠的存在,都讓得素來孤僻的蔡義有了一絲心靈寄託。許是二人性格相似,同病相憐,無形中便生出了幾分親切,漸漸地,走在一起。
儘管陳忠很笨,資質愚鈍,但蔡義並不嫌棄。反倒十分受用那種優越感,照顧弱小,鋤強扶弱的那種豪氣幹雲的感覺。
他照顧陳忠,不乏有這樣的心思。
不過,更多的則是陳忠讓他感覺到不再孤單,跟陳忠在一起,他能夠很放得開,心靈會無比安寧。
蔡義看似頑強,堅韌不拔,但內心深處卻是極為脆弱。用現代的話講,便是有些玻璃心。
所以,他討厭和人相處,和不熟悉的陌生人毫無戒備的展現自己。
可是他又很厭倦孤獨,不喜歡一個人,連得談心的朋友都沒有一個。
所以他又無比渴望倍受矚目,成為外人的焦點。
這樣矛盾的心理,也就造成了蔡義這樣複雜的人格。時而跳脫放浪,時而冷漠,生人勿近。
便也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玻璃心,又想要體現自己的存在感,獲取他人的關注,蔡義便漸漸養成了嘴賤的習性。
惡毒的說話態度,每每驚人,總能恰到好處的挑起他人的憎恨情緒。這樣,既贏得了關注,又不被人親近,兩全其美。
於是,蔡義就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習性,一路孤獨。
直到,遇見陳忠。
陳忠很笨,資質愚鈍,但他心性單純,沒有複雜的心計,沒有算計的心思,且同樣孤僻成性,不懂為人處世。
並且,初次見面開始,陳忠就對蔡義表露出了崇拜的態度,很好的滿足了蔡義對外界所渴望的聚焦感,虛榮心。
一來二去,蔡義便情難自拔,對陳忠多了幾分親近。
一路走來,陳忠屢屢碰壁,蔡義卻也不拋棄,不放棄,不嫌棄,始終幫襯著他。
隨著陳忠對蔡義愈發依賴,愈發崇拜,蔡義對陳忠就愈發親近。二者相輔相成,越走越近。
這也是短短兩個月,二人卻能夠走得如此親近的原因。像是認識了幾十年的老兄弟,情深義重。
今晚,陳忠突然離開,暫時的消失在了身邊,讓得蔡義突覺空落落的,有種難以安處的焦慮和躁動。
同時,蔡義對陳忠也不禁豔羨。
陳忠還可以回紅軍連看看,有著渴望他歸隊的連長。
可是,他呢?
一個近乎被發配的兵,誰會在乎呢?
入不了夜梟,就別回夜老虎。
宋連當初的警告,依然清晰的在耳內盤旋,讓得蔡義的臉色滿是苦楚。
他沒有退路,沒有後盾,無處依靠,無處安寧。他只有不斷前進,不斷奮發,拼死向上。
而這樣的路,孤獨又艱辛,走得好苦好苦。
夜深了,風更涼了些,蔡義都是下意識的裹緊了衣襟。苦楚的臉埋進了雙膝,掩蓋了所有愁容,藏下了所有傷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