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在馬上要把廚房燒燬之後，終於把三道黑乎乎的菜端上來。
“少爺我本來是開賽車的手，現在用來給你做飯，朱小北你有沒有感到很榮幸啊。”
“沒有。”
·····
吃飯的時候言語特別興奮，一個勁兒的給我夾菜，我沒有心情吃言語這些飯菜。
我的心放在外邊兒。
“我操，真的降溫了，暖氣竟然沒有那麼暖了，不然咱們開空調吧。”言語拿起空調遙控器，調高了溫度。
我看著外邊兒紛紛揚揚的大雪，心裡難受的更厲害，不知道言子慕有沒有在外邊兒。
“吃飯啊，少爺我做的飯有那麼難吃麼，挺好吃的，朱小北你嚐嚐這個肉末茄子。”言語很自然的給我夾菜。
我嘆口氣，把那團黑乎乎的東西放進嘴裡，我甚至能聽見我可憐的胃在抗議。
“朱小北你真乖，以後少爺我天天給你做飯吃，等你老了之後，嚼不動東西了，少爺我就把你想吃的東西都弄成糊狀。”言語齜著小白牙。
我抬頭看言語一眼，然後無奈的點點頭。
言語特興奮的拍了我肩膀一下，嚇我一跳。
“我去，你丫真是的。”我趕緊拍頭頂三下，把嚇著的靈魂找回來。
言語看我迷信的樣兒笑了，他說朱小北你一天中所有的動作，基本上有百分之八十的動作都是傻得夠可以的。
吃完之後，言語不讓我收拾，說他去洗碗順便整理廚房。
“你會洗碗麼。”我看著平日十指不沾春陽水的言語。
言語接過我手裡的盤子，特牛氣的說這有什麼不會的。
兩分鍾以後，我聽見我家盤子慘烈的破碎聲，特別的慘。接著就是第二個破碎聲音。
我抱著靠枕窩在沙發裡看電視，心裡慌的越來越厲害，因為外邊兒的天黑了，雪還是沒有要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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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語出來，我們吃著水果看電影。將近七點的時候，我終於坐不住了。
我收拾好家裡所有的垃圾，穿著大衣拎著垃圾袋兒要下樓。言語扭頭看神經病一樣看著我。
“幹嘛去呀？”
我說我要下去把垃圾扔了。
言語指指門，“先放在門口，等什麼時候下樓拎下去就成，大晚上的那麼冷，往外邊兒跑是不是腦袋有毛病了朱小北。”
我特緊張的撒謊我有強迫症，一定要把它們全扔了才安心。
言語笑了，站起來，邁著長腿走過來，彎腰湊近我臉。
我緊張的看著言語，生怕他下一個動作就是親我。
言語握著我的手，然後往下一摸，摸到垃圾袋兒。
“既然實在受不了有垃圾的話，那少爺我給你去扔吧，外邊兒太冷，你甭出來了。”言語很疼愛的看我。
我臉一直是紅著的，這是我從小到大的一個毛病，說謊絕對會臉紅。
“我去吧，我想出去透口氣兒，暖氣房裡太悶了。”這是一個蹩腳的謊言。
言語看我很長時間，然後嘆口氣兒，很寵溺的揉揉我頭髮，“你這個犟孩子，真是拿你沒辦法，早點上來，我等你。”
言語最後的目光特別清澈，我不好意思看言語，因為我沒有對言語誠實，他對我確實百分百的信任。
言語看著我下樓。
我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很穩。因為我知道，我犯了錯誤，跟當初我對已經分手的王揚一樣的錯誤。
不夠決絕，不夠有尊嚴。
下樓之後，我一眼就看到了言子慕。
他坐在樓門兒對面兒的花壇上，身上臉上落得全是雪花。
他看見我下來之後站起來，很挺拔的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
我忘記要扔垃圾，很心疼的看著言子慕。
我可以不愛言子慕，言子慕也可以不愛我，但是我看不了言子慕折騰自己。
“有什麼事兒麼，沒有事兒就回去吧，天降溫了。”我沒有看言子慕，而是看著他胸前的第三顆襯衫釦子。
言子慕剛在坐的花壇地上都是煙頭兒，言子慕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菸草味兒。
“現在身體好點兒了麼？”
言子慕的聲音很沙啞。
我點點頭說好多了，謝謝你那天恰好出現在醫院門口幫我和言語付車費，回頭我把錢打給你。
言子慕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言子慕離我近一些。
我明顯感到寒氣撲過來。沒錯，言子慕抱上我。
我推言子慕，沒有推開，言子慕聲音特別祈求的跟我說，朱小北，千萬不要再把我推出去了好嗎。
真的不忍心，真的心疼。
我滿腦子都是以前言子慕抱著我的畫面，他怕我吃魚卡著，頓頓給我擇魚刺，怕我來大姨媽受寒，永遠都不會讓我沾涼水。怕我不喜歡他，總是在我面前刷存在感。
一直在我們魚水之歡的時候跟我說給我生個孩子吧，無數次說過我們結婚以後怎麼樣怎麼樣。
可是我們卻分手了。在分手之後的第三個月裡，我們在寒潮來的這個晚上見面兒了。
“朱小北，我以為分手之後，我會忘了你，沒想到，比起分手來，不愛你更難讓我接受。”
言子慕的鼻音很重，我看不到他的模樣，但是我知道言子慕心裡不好受。
我也心裡不好受，言子慕不再是我男朋友了，我們現在的擁抱是兩個陌生人之間的擁抱。
我想開口說話來著，一開口，眼淚下來了。
我想說言子慕我一直很想你，我想說言子慕你怎麼忍心看著我一個人生活，你怎麼忍心看著林小雨為你懷孕呢。
我沒有說，就算是說了也改變不了什麼，索性什麼都不說。
“朱小北，咱們走吧，我領你出國，咱們兩個生活好不好。”言子慕輕輕將我們兩人之間拉開距離。
我看著言子慕隱忍的表情，就明白了他說的走，其實就是私奔的意思。
下了很大的決心，手死死握著垃圾袋兒的提手。
“不用了言子慕，我和你玩兒不起，我有爸媽，不可能給你私奔，再說我不明白，一個人愛不愛，和私奔之間有什麼關係。”
言子慕，如果你愛我，我們直接結婚就可以，怎麼可能隱瞞著我在國外和林小雨同居，怎麼可能放開我的手取消婚禮，怎麼可能讓你媽媽挽著林小雨的手親暱成那個樣子。這一切，在你心裡無所謂，在我這裡是個巨大的傷害。
言子慕眼裡期望的光芒熄滅，他看我的時候很隱忍的動動眼睫毛。
空氣中的冷氣劈頭蓋臉砸下來。
我們之間，僵持，無解。
手指凍得疼，鼻子也凍得疼，腳也是僵的。我想如果我再多待兩分鍾的話，我指定會一頭栽倒在雪地裡的。所以為了我決定要走。
“回去吧，我要上去了。”
我轉身要走。
“朱小北，我不是在醫院偶然看到你和言語的，也不是無意幫你們付車錢的。我很齷齪的看著你們開車去找老周，看著你們去肯德基店兒的。”言子慕苦笑的聲音。
我沒有想回頭，背對著言子慕，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所以你應該知道我曉得了你找老周要套套的事情？言子慕你在我心裡真是個謎，好好壞壞，真真假假，都特麼的讓人看不清楚，我還能說什麼。”
說完我眼淚下來，滴到手背上。
言子慕沉默了幾分鐘。
“這都是誤會，我可以解釋的。”
高傲的言子慕聲音柔軟出來，不堪一擊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又心疼了。但是我在心裡罵自己一定特麼的要故作堅強，懦弱給誰看？、
“算了，不用解釋了，你以什麼身份解釋給我聽，我特麼的又用什麼身份聽你解釋？”
說完我就往垃圾桶的位置走。
周圍很靜，我能很清楚的聽見鞋踩在雪地的聲音，也能聽見心跳聲音。
本來我以為自己很容易的把垃圾袋扔到垃圾桶之後，很優雅的走。
誰知道，垃圾袋子破掉，垃圾撒了一地。
我蹲下來，一點點兒收拾。
言子慕走過來要幫我收拾，我推開言子慕的手。
“太髒了，我收拾就行，你走吧。”我沒有看言子慕。
言子慕細長的手指，在一堆瓜皮裡拿出一個方形的小盒。
“這個也要扔掉啊。”言子慕的聲音有些自嘲。
我看看那個小盒，想起那是我扔掉的鑽戒。回國的第一天我就扔在了垃圾桶裡。沒想到這麼長時間還在垃圾桶裡，今天才被扔掉。
也好，這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還留著幹嘛，人都走了。”我吸吸鼻子。
言子慕大手在我眼睛一邊兒一抹，“行了，別哭了。好好的。”
好好的，真是特麼的諷刺啊，沒有你這段時間，我一直過得不好。
言子慕脫下大衣，披在我身上。
我把大衣從身上扯掉，還給他，“我馬上就上樓了，衣服還是給你吧。”
然後我站起來，向著樓門方向走。我強迫自己不要回頭，千萬不要回頭。
一陣風吹過來，特別的冷，臉蛋兒很疼。在我記憶裡，這是最冷的一個冬天，這個冬天我失去了太多的東西。
剛進去，我看見了言語站在樓道裡，挺拔著身子，白皙的皮膚。
笑著看我，“朱小北，我覺得你會冷，所以我下來了。”
言語站在樓門口的姿勢，很像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那個時候，他身上都是雨水。現在他身上都是雪花。
言語脫下呢子大衣披在我身上，牽著我的手輕聲說，朱小北，咱們回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