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冷晟，你到底想怎麼樣？”程樂夕憤怒的問道，但電話的另一端卻傳來陌生的聲音。
“對不起，小姐，打擾到你了。我是‘釋放’酒吧的服務員，這部手機的主人喝醉了，你可以過來把他接走嗎？我們等會兒就要下班了。”
程樂夕本想拒絕的，可是當話到嘴邊，她又遲疑了。她記得言冷晟從來都不把自己灌醉的，只除了他們結婚的那一晚。
這次他又為什麼要把自己灌醉呢？是因為她嗎？隨即，程樂夕劇烈的搖晃著頭。像是要把那些雜念全部都甩掉。
“小姐？”久久得不到回應的服務員，再次出聲提醒。
“我現在不方便過去，你撥打這個號碼，他會過去接他回去的。他的號碼是……”程樂夕立即回神，讓服務員員撥打言冷煜的號碼。既然都已經決定要和言冷晟毫無瓜葛，她又何必要同他繼續相互糾纏呢。
說完電話，程樂夕將手機放在桌上。她靠坐在床頭上，略有些惆悵的望著窗外的餘光，她沒有開燈，任由自己置身於黑暗中。以前的她，害怕黑暗，害怕黑暗中湧現的孤獨，將她包圍。
可是現在，她卻不害怕了，她開始適應讓無盡的黑籠罩著她。因為只有讓黑暗將自己覆蓋，她才可以卸下那強裝的堅強，強裝的倔強，讓悲傷、讓哀愁、讓脆弱湧上心頭。
屈起雙腿，程樂夕將臉埋入膝蓋中，將自己抱緊。說要忘記他，說要忘記過去的一切，可是她還是忘不了。有些記憶，還是依舊清晰。她忘不了他將她推倒在地上時，那一刻的心痛，那一刻的絕望。
不一會兒，手機鈴聲又再次在這寂靜的空間內響起。程樂夕微側過頭，望著那桌上的手機。這次會是誰打來的呢？不會又是那酒吧的服務員吧？她要接嗎？程樂夕在猶豫著。
鈴聲斷了，在程樂夕鬆口氣時，又再次響起。程樂夕無奈的伸手拿過手機，按下接聽鍵。
“小姐，你給我的那個號碼，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你還是儘快過來一趟吧。”
“我知道了，那就麻煩你稍微等一下。”程樂夕皺著眉頭，頗為無奈的說道。她把電話結束通話，接著便撥打言冷煜的號碼，可還是無人接聽中。
言冷煜去了哪裡，怎麼會無人接聽呢。聯絡不上言冷煜，難道她真的要去酒吧接言冷晟嗎？可是她不想去啊，如果她不去，醉酒的言冷晟只能一個人被扔在酒吧裡自生自滅了。
程樂夕緊抓著手機，咬著唇，猶豫不決。程樂夕將手機扔在一邊，重新躺回床上，閉上眼睛逼自己睡覺，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平靜的臉龐，卻有顆帶鼓動的心，沒有一絲睡意的程樂夕，怎麼也睡不著。她的腦海裡不自覺的想起了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場景，他伸出手，雖然沒有笑，可是他的眼眸卻是溫柔的。他對她說：“要跟我走嗎？我帶你走。”她還記得那時他手上的溫度。
程樂夕煩躁的睜開眼眸，掀開被子，起身。她決定去酒吧接言冷晟，就當作是還他曾經的情吧。
程樂夕披了件外套，便拿起錢包悄悄溜出了醫院。她沒有注意到在她關門離開後，隔壁房的門也悄然開啟了。
歐陽辰霖走出了房間，幽深的瞳眸微微眯起，望著拐角的盡頭。這麼晚了，她要去哪裡？有什麼需要，她可以告訴他啊。為了可以隨時照顧她，他特地讓醫院給他安排在程樂夕病房的隔壁。
歐陽辰霖放下心中的疑惑，也迅速跟了上去。
程樂夕很快便趕到“釋放”酒吧，當她推門而入，便看到言冷晟完全無意識的靠在韓雪莉的身上，韓雪莉的手親睨的放在言冷晟的腰際。
酒吧裡的音樂停止了，人群也散了。空蕩的大廳裡，只有他們三個人。她突然覺得，有些可笑。早知如此，她何必來呢。
扶好言冷晟的韓雪莉，正打算往前走，卻驚訝的看到了前方的程樂夕。欲言又止的，正想說什麼，卻又無從開口。
程樂夕沒有說什麼，便打算轉身離開。可她沒想到，當她轉身的一剎那，卻聽到韓雪莉挽留的喊聲。
“樂夕，等等。”
程樂夕定住了身軀，冷淡的望著韓雪莉，不帶一絲感情的問道。
“有事？”
韓雪莉吃力的將言冷晟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後走到程樂夕的面前，真誠的望著她，緩緩說道：“一直想和你說聲對不起，可是總找不到機會，也說不出口。我一直把你當成是我通往幸福路上的阻礙，因為……冷晟從一開始愛的就是你，他在乎的人也是你。所以，我才會千方百計的製造出誤會，試圖把你們分開。一切的錯，都是由我造成的。如果真要怪的話，就都怪我吧。你原諒冷晟吧？他是真的愛你。”
“他愛我又如何？我已經不愛他了。”程樂夕強行壓下心底的驚訝，故作鎮定的說道。言冷晟，從一開始愛的就是她。這可能嗎？言冷晟，說他愛她。現在就連韓雪莉，也對她說同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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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言冷晟是真的愛她？她該相信嗎？
“你真的不愛冷晟了嗎？你只是無法原諒他，讓你失去了孩子。可是你想過沒有，冷晟他何曾沒有自責過，痛苦過。那也是他的孩子，他也不想失去他的。那麼愛冷晟的你，難道真的不能再給冷晟一次機會嗎？”韓雪莉反駁道，也說中了程樂夕心中最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你不是愛言冷晟嗎？你不是一直想要拆散我們嗎？現在你對我說這些，不覺得可笑嗎？”被說中心中的程樂夕，惱羞成怒的質問道。她沒想到韓雪莉竟然大方的承認了，也說出了她一些不知道的真相。
“是，我承認我愛冷晟。冷晟一直是我心中的唯一，可是很顯然我不是他的唯一。冷晟，愛的始終是你。他需要的，也是你，而不是我。那天你被歐陽辰霖帶走後，他一直在車後追趕著。不管再累，再無力，他也沒有停下，不顧一切的往前跑，只求可以趕上你們。他那麼愛你，而你也同樣愛他，為什麼不能拋開一切，繼續在一起呢？難道你真的捨得放開他嗎？”韓雪莉望著言冷晟，好像是想從他那裡積取吐露真相的勇氣。忍著心痛，緩緩說道。
再也掩飾不住心中訝然，程樂夕神色慌亂的不斷的往後退，退至門邊，緊抓著門把，靠在門板上。
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些呢？為什麼到現在才要告訴她，其實言冷晟是愛她的？她不需要，她不想聽。她明天就要和歐陽辰霖一起去美國了，從此她就和言冷晟沒有任何關係了。
“既然你來了，言冷晟就交給你照顧了。我先走了。”韓雪莉淡笑著說道，在她的眼眸裡卻看不到半絲笑意，帶著一抹憂傷。韓雪莉沒有再看言冷晟一眼，便越過程樂夕身旁，推開另一扇門離開了。
“冷晟，我能幫你做的，就只有這些了。就當作是我欠你的。”韓雪莉在心中說道。
“韓雪莉。”看到韓雪莉從她身旁擦身而過，程樂夕立即回過神來，焦急的叫住她，可韓雪莉卻始終沒有停下腳步。
程樂夕轉回身，望了眼趴在桌上早已經睡得不醒人事的言冷晟。程樂夕慢步走到言冷晟身邊，在他旁邊的位置上坐下。
望著那熟睡的臉龐，心中略帶些傷感。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言冷晟是愛她的。可惜這愛發現的太遲了，他們之間已經無法挽回了。
遲疑的伸出手，正猶豫著是否碰觸他那英俊的臉龐。卻被身後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小姐，你終於來了。我們現在就要打烊了。”
“哦，那可以麻煩你幫我一起把他扶上車嗎？”程樂夕明白服務員話裡的意思，他是要讓他們離開。可是憑她一個人，她怎麼抬得動言冷晟，只能請他幫忙了。
“那好吧。”服務員看只有程樂夕一個人，便同意了。他走上前拉過他的手臂繞過他的肩膀上，將昏睡中的言冷晟拉起，扶著他往外走去。而程樂夕則快步走在前面，替他們推開門。
程樂夕隨手攔了輛車，在酒吧服務員的幫助下，把言冷晟放進車後座裡，向服務員道謝後，程樂夕也跟著坐進車後座裡，關上門，離開了。
歐陽辰霖把車停在酒吧前方的不遠處，他沒有下車，可是卻看見了他不該看見的。原來，程樂夕這麼晚出醫院，是為了言冷晟。
歐陽辰霖雙眼陰騖的緊盯著前方，她還是放不下言冷晟嗎？她曾經說過：他們的愛已經走到了盡頭，她和言冷晟之間再也沒有可能了。那麼現在卻又為何還要關心他，繼續同他相糾纏。
氣憤到極點的歐陽辰霖，啟動車子，將車駛離。搖下車窗，任由冷風拂面而過，吹散著他心中的怒火以及嫉妒。
“樂夕，我會讓你愛上我的。”歐陽辰霖扯開嗓門大聲的喊道。他一定會讓程樂夕愛上他的，他一定會讓程樂夕幸福的。
歐陽辰霖踩下剎車，將車子停在路邊。心中的鬱悶，少了一半。他也開始冷靜下來，是他太過心急了。如此深愛過一個人，說斷就斷，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換作是他，他也辦不到。
靜下心來的歐陽辰霖，便決定回醫院等程樂夕回來。他會當作他什麼都不知道。他相信程樂夕不會回到言冷晟身邊的。
言冷晟靠在程樂夕的肩膀上沉沉的睡去，程樂夕望著窗外，一一掠過的街景。心中湧入萬般情緒。
過去的一幕幕在她的腦海裡像電視劇般，一一重演。有快樂的，有感動的，有悲傷的，有憤恨的……太多太多。
心中無聲的問道，言冷晟，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為什麼在她決心要切斷一切的時候，又來擾亂她的心？為什麼要在緣盡的時候，看到以前曾久久盼望，卻望不到的彩虹。
“小姐，到了。”司機將車停下，出聲提醒一臉沉思的程樂夕。
“哦。師傅，你稍微等一下。”程樂夕及時回神，拿出手機撥打言冷煜的號碼，可是卻還是打不通。望了眼漆黑的別墅，皺眉疑惑著。冷煜，他為什麼都不接電話。他去了哪裡？回來了嗎？
程樂夕便結束通話電話，請計程車司機幫忙把言冷晟扶進別墅裡。將言冷晟放置在客廳的沙發上，程樂夕上樓給言冷晟拿了床棉被，免得他著涼了。
當她將棉被蓋在言冷晟的身上時，言冷晟儒動了下身體，程樂夕以為他醒了，當下愣在原地，慌亂的不知所措。
還好言冷晟並沒有清醒，依舊在睡夢中。程樂夕這才放下了心，蹲下身，伸手輕觸著他的臉龐，纖細的手指順著他的額際，眼眸，薄唇，像風一般輕柔撫過。曾經，這是她所留戀的臉龐。可是現在呢？
她還在留戀嗎？她的心還在愛著他嗎？她的心真的累了，沒有什麼力氣再承受更多的傷害。
“冷晟，你真的愛我嗎？為什麼你的愛，會是這樣？我又該拿你怎麼辦？”
“冷晟，是否你這裡也和我一樣疼呢？”程樂夕將手滑向言冷晟的心口處，神色哀傷的望著言冷晟呢喃著。
“冷晟，我可以原諒你，原諒我自己嗎？我們之間，還可以回頭嗎？”
低垂著眼眸，程樂夕作出了一個決定。她從茶几下，拿出一張紙，在紙上寫下“冷晟，明天我將乘坐九點的飛機去美國”。寫完後，便將紙條放在茶几上。程樂夕站起身，複雜的望了眼熟睡的言冷晟，便離開了。
抬起頭，望著夜空。心中一陣悵然，她不知道這樣的決定是否正確。如果明天言冷晟在九點前趕到機場，那麼她會選擇留下，選擇原諒言冷晟。這也算是給彼此一次機會吧。
可如果他沒有趕到，她便會和歐陽辰霖一起去美國。從此，忘記他。
能否有機會在一起，就讓上天來決定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