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碩終於明白,原來世界上總有人用最甜蜜的語言來傷害你,一點兒都不留餘地。
幾個人在小吃街回來的時候,看到成群的警察從大院兒裡出來。
這種場面幾乎是見怪不怪了,院兒裡總有一些人多過崗哨裡進去,然後弄著滿身的*什麼的。說是要跟某某某同歸於盡,說的無比悲壯豪邁。
由於當時的大院兒在一般人的心中是神聖無比的,許多老將軍都是開國功臣,保護還來不及。別說這種來炸大院兒的,幾乎是作死。
於是童年的言仍他們經常在腰間系上腰帶,然後揣上一些蘋果橘子什麼的,演繹劫匪與警察之間的搏鬥。
當然,演警察這個角色少不了宮彌,而不幸的言仍總是會被宮彌這些警察們繩之以法,以至於後來的言仍時常對這種角色扮演牴觸的很。
只是宮彌少年沒想到。他的人生短短的十幾年的光景就會經歷一次這樣的大悲。
而這樣的不幸,似乎距上次角色扮演,只有十年的光景而已。
是時間過得太快,還是他們真的該長大了。這個始終像是一團迷霧,解不開。
"唉呀我去,咱這大院兒可很長時間沒有這樣的大事件了哈,不知道誰家的死孩子又惹事了吧。"言仍少年邊說邊搭上宮彌的肩膀,挑眉撇嘴,很討厭這樣的場景,忒討厭人。
李碩雖是很少見過這樣的場景,但畢竟他妹妹去世的時候,警察也這樣興師動眾的來調查過。
心裡對警笛的聲音有些煩躁,耳朵始終適應不了這種催命的嗚咽聲。
要說這世上心有靈犀還是有的,畢竟親近的兩人會有最深的觸動感。宮彌在最後一聲警笛聲中,心臟抽搐的幾乎要窒息。眼睛的墨黑色慢慢充滿著血絲。
黑夜帶著執著的黑鋪天蓋地的襲來,無窮無盡的蔓延。
李碩也幾乎忘記當時怎麼樣的衝擊力正中宮彌少年的眉心,血色一片。
言仍是緊蹙眉頭,大眼睛水霧一片,悄然從眼角劃下來。
"阿彌,沒事兒啊,我領你去醫院看看。"李副官竭力制止自己的悲傷,眼睛紅的不得了。
自己說兩句都哭成這樣子,還來安慰誰。宮彌少年從心裡苦笑嘲笑的很。
秋生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將李副官留下來安慰宮彌。但現在的事情是,言仍和李碩梓染不知道怎麼去安慰現在的宮彌。
伶仃的少年站在一片潔白悽哀的雪地中,腳周圍的雪開始慢慢融化,像凝結成冰的淚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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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兒都沒有想哭的慾望,無力,蒼白。
"可是以後該怎麼辦。爺爺,我該怎麼辦。"宮彌少年喃喃自語,紅唇都被自己咬出血來。
李碩企圖靠近宮彌,剛想將手臂搭上少年肩膀,但被一股寒氣逼回。
李副官將宮彌少年的腦袋搭在自己肩膀上,兩人抱頭痛哭,不顧形象。
李碩少年瞳孔急劇緊縮,幾乎忘了那是一個怎麼樣的夜晚。只是記得空氣壓抑的氣氛吞天毀地的將人壓迫的喘不上氣來。所有桎梏和小心翼翼都只能藏自己心中。
就像,小穎死去的那個晚上。李碩曾經在房間裡為她守靈,心中撕裂開的口子將黑夜浸染成紅色。以後再也沒有那樣的夜晚,經歷過後,再也不會在經歷。
現在的氣氛跟那個時候好不遜色,但是壓迫感絲毫不輸。
"怎麼辦,咱們是回家還是賠霸王留在家裡,但是看霸王這個勁兒頭不足。"言仍少年眨巴大眼睛,淚水順著眸子留下來。
李碩少年似乎有些嫉妒這個可以隨意掉淚的少年,一起長大的孩子總是名正言順的悲傷。而他,卻沒有。
"留下吧,雖然現在美人兒不想說話,但這種事情總的是難受的。就像當初我妹妹一樣。不過現在美人兒幾乎能下定決心了。真的不希望他猶豫,因為總有人用最溫柔的手段來傷害最親的人。"
說罷,一聲喟然長嘆被揉碎在空氣中。修長玉白的手指搭上言仍肩膀,親親拍在他肩膀上。
就像,拍在一牆之隔的宮彌身上。只得以這種方式。
這一夜註定是所有人色無眠夜,沒人會想到明天還有場考試等著他們。
來來往往做調查取證的警察和李副官聲淚俱下的描述,驚擾了整個安靜的夜空。
宮老中彈的訊息,幾乎瀰漫在整個大院兒空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引發熱烈爭議。
除了孩子們的無助,剩下的就是看熱鬧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唉呀,你說怎麼這麼倒黴,偏偏這個事情出在宮家。本來這個宮家就老的老,小的小。這樣一來,這宮彌可怎麼辦啊。"子脫母親夾在看熱鬧的人群中,衝著一旁的卡西莫多的母親說。
一旁的梓家人早已進入宮家,將幾個孩子接出來,邊安慰著邊接到自己的家。今天這裡的現場警察是會封鎖的。
卡西莫多母親本來和這個子脫的母親當姑娘的時候是同鄉,本來兩個女人平日閒在家裡沒事兒幹,就愛說些東家長西家短的。這次大院兒裡發生這樣的事兒,不當作她們的茶餘飯後的談資,真是可惜了。
"是啊,可能是上輩子有什麼報應吧,現在才報到身上。哎,所以說啊,自己要小心這樣的事情才行。"卡西莫多的母親笑得風輕雲淡,有意無意的瞥那座小黃樓。
本來就看這獨樹一幟的小樓不順眼許久了,現在狠狠的剜幾眼,心裡痛快多了。
子脫少年茫然的看著被梓家接出,哭得稀里嘩啦的言仍,心裡不自覺有些難受。
"行了,以後這種話少說一些吧。事兒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不得勁兒是吧。閒的難受。"
子脫少年一聲大吼,心裡的暴躁隨著這聲吐出。
嚇得子脫母親和卡西莫多母親一跳,乖乖,院兒裡的孩子這是怎麼了,難道都成精了?還敢當眾這樣給自己爹媽沒臉看。
卡西莫多的臉頓時紅起來,好像這無緣無故說人家壞話不是他媽媽而是他一樣。似乎有在子脫面前出了醜一樣難受的很。
"那個子脫,咱們去梓染家看看吧。這個時候宮彌一定挺難受的,身邊又沒人的話。"卡西莫多小臉有些不好意思,就是為剛才母親說的不好意思起來。
"什麼,你要去梓染家,不行。咱們家才不去巴結什麼宮家梓家呢,自己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唄。"卡西莫多的媽媽橫眉豎眼,挑高眉毛,惱怒的不成樣子。
當然這種接近與歇斯底里的憤怒主要是因為子脫的母親,一臉幸災樂禍和堅信自己的兒子不會像她家卡西莫多一樣叛逆而自得這一切就像是鬥爭,誰比誰更加優秀的資本和優越感。
"好,走。男孩子不能和老娘們兒在一塊呆著,不然變得這麼愛討論是非就壞了。"
子脫一臉鄙視的看著兩個人的母親,心中不知怎的生出一副厭惡感。多希望這不是自己的母親,而站在宮家大門口像救世主一樣的梓家母親是自己的親媽該多好。
子脫母親的臉很快惱怒成豬肝的顏色,氣的嘴唇顫抖說不出話來。
"你倆這小兔崽子,和宮家的孩子廝混在一起,看回去你爸怎麼收拾你。"子脫娘氣呼呼的,指著兩個遠去孩子大聲怒吼。
著實,宮家自然就是這般敗落了。宮老這個空架子支撐搖搖欲墜的宮家這麼多年也該退休了。
世間大多事兒本來就是這樣的,用的著你得人就會對你頂禮膜拜,猶如再生父母。而用不到你得人就如樹倒猢猻散的猢猻一樣,敬而遠之,不乏說些冷嘲熱諷的話。
孩子們自然是不懂這些的,說是完全不懂也是不可能的。畢竟梓染他們還是心有明鏡,一切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梓家把孩子安置在二樓,爾後關上大門,任誰來敲門都不會開。
"梓染。"梓母叫住拿著毛毯要上樓的梓染,遞過一張銀行卡。
"這裡面還有些錢,宮家這幾年開銷也挺多的,宮老的退休金一直是個問題。這些事兒大人們都不願讓你們這些孩子知道。但是事情走到這一步,別無他法,阿彌再難受,也得繼續生活下去。這裡面的錢足夠阿彌完大學的。至於料理宮老的喪事兒,查兇手打官司什麼的,秋生會負責的。"梓母一臉悽哀,似乎不知道怎麼安慰梓染。
梓染稍微一怔忪,母親的這個舉動還是超出他的想象,畢竟她是如此討厭宮彌的,隱忍這麼多年已經夠辛苦的了。
沒有像圍在宮彌家看熱鬧的老娘們兒那樣嚼舌根子,梓染已經夠感謝眼前這個女人得了。
梓染伸開雙臂,深情的樓上母親,毛茸茸的小腦袋在她肩胛骨中。
"謝謝你,媽媽,謝謝你,媽媽。"梓染輕聲喃語,眼角早已溼潤。
梓母慈祥的拍拍梓染的胳膊,笑得慈祥。
也不由得輕聲一聲嘆息。自己不知不覺就輸在一個叫宮彌的少年手中。
原以為,她能不顧梓染的感受,對這個妖孽少年嗤之以鼻。
終究還是鬥不過老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