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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 身心俱碎愁斷腸

經過國內外頂級醫生的各種搶救,三天以後,陸湛終於清醒過來,也正式脫離了生命危險,撿回一條命。一家人圍在病床前,焦灼的問長問短,可他卻怔怔的一個字不說,也沒力氣說,跟傻了一樣。

他雖然腦子受了重傷,卻並沒有被撞傻,他多希望就這樣一死了之多好,或者成為不省人事的植物人,抑或失去了記憶……都比現在的狀態好一百倍。現在的他,即使渾身的‘零件’都被損壞了,身體殘破不堪,但意識還是那麼清晰,記憶還是那麼深刻,一旦閉上眼睛,腦子裡浮現的依舊是跟那個女人的點點滴滴,稍稍一想,頭就要爆裂一般。

就這麼躺在病床上,他一開始是排斥治療的,不但不吃藥不吃飯,還衝動的要拔掉身上的針管儀器,要自生自滅。最後,還是戴碧霞一次又一次的苦求,再加上陳自如的各種軟硬兼施的勸誡,他才稍微有了求生的意念。但連續十幾天的日子裡,他幾乎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呆呆的跟魔怔了一樣。

如此糟糕的狀態,讓戴碧霞看得痛徹心扉。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寶貝兒子,她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這樣糟蹋自己的性命?於是,她終於含淚對他妥協的說到,“好,我輸了。天湛,我允許你跟那個女人結婚,我可以現在就讓她回到你身邊,讓她來照顧你,媽只求你不要放棄自己,只要你好起了,我什麼都答應你,好不好?我現在就讓人給陸尋打電話——”

“住口!”這是他受傷後吼出來的第一句話。他瞪著戴碧霞,氣急敗壞的叫到,“別在我面前提這個賤人的名字,我跟她,早就沒有任何關心!”

戴碧霞驚住了。她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想不到陸湛竟然跟陸尋鬧到了這樣的地步,意思是他們倆真的斷了?難怪他這次會出車禍,看來,是他情緒上受到了巨大的影響……不過也好,只要陸湛逃過了這一劫,他也就成熟了,從此再也不受那個女人的擺佈。

她坐在旁邊,愛憐的撫摸著陸湛的腦袋,語重心長的唸叨,“天湛,媽知道你心裡肯定也是恨我的,你恨我拆散了你跟她,但媽只是早就看透了她的真面目,在拯救你而已啊。我當初是對逼走了她,但可沒有能力逼她對你移情別戀……既然你去了日本一趟,看到了真相,那就當長痛不如短痛吧,時間久了,你就會走出來的。如果你還是繼續為她消沉,為她糟蹋自己的身體,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除了傷害我這個母親的心,你根本傷不到她一絲一毫啊……趕緊收心吧,兒子,為了媽媽,讓自己快點好起來……”

聽了這些情真意切的話,他不得不重新回想了跟戴碧霞相處的這段日子。戴碧霞,給了他多年缺失的一種母愛,填補了他心頭的某種空缺,平心而論,她真的算是一個偉大的母親,她對自己的愛,是永遠不會變質的……他一下子想了很多,尤其在這身體和心理雙重劇痛的折磨下,他就像一個在夜裡迷路的小孩,是戴碧霞用一雙溫暖的手將他拯救出來……於是他在這一刻被深深觸動了,他不由自主的貼近了戴碧霞的懷裡,聲音有些哽咽的,“媽,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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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接觸到他如此熾烈真摯的表達,戴碧霞瞬間淚崩,她緊緊的抱著陸湛受傷的身子,哭著說,“兒子,別這樣說,是媽媽對不起你,如果我二十多年不是把心思放在那破公司上面,就不會讓你在外漂泊多年,受苦受累……而你,也不會被那個女人迷惑,把自己弄得只剩半條命,是媽對不起啊!”她擦了擦眼淚,“孩子,你快點好起來吧,媽媽會把畢生奮鬥的東西都留給你,要儘量彌補你,因為媽媽只愛你一個啊!”

“媽!”門口傳來一個憤怒的男聲,是陳天澈,他剛好聽到了戴碧霞的話。

“你好狠心,好偏心!你當我死了嗎?”陳天澈暴跳如雷的吼完,就衝進門來砸東西,把VIP病房裡面的椅子掀翻後,還搬起椅子來把裡面的一臺醫療儀器都砸壞了!他狂躁的發洩一番,又對戴碧霞喊道,“你只要他一個?你要把所有東西都給他?你TM神經病嗎?只有他是你兒子,我難道是狗日出來的?!”

戴碧霞只能痛心的罵著,“你個混蛋,聽聽你嘴裡說出來的都是些什麼汙言穢語?就你這爛德行,我以後一分錢都不想留給你!”

“你敢!?”陳天澈衝過去就捏住戴碧霞的手腕,完全不把她當自己的媽看待,就那麼粗魯的捏著她的手,狠狠地推了她一下,“你要是敢這麼對我,信不信我馬上把你這個兒子殺了!”他指著病床上的陸湛,叫囂著,“就他現在這半死不活的樣子,我要弄死他,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陸湛聽了陳天澈這些,絲毫沒有畏懼,壓根就沒把他這樣的雜碎放眼裡,連跟他說話都覺得浪費口水。

而陸湛這不屑的表情,卻無聲無息的給陳天澈的怒火上澆了一桶油……

“王八蛋,你這次怎麼就沒被車撞死!”陳天澈瘋狂的叫罵著,他腦子一熱,心一橫,抓起一把椅子就朝重傷中的陸湛砸去,“要不是你,我TM不會活得這麼憋屈,都是你!我弄死你!”

“不要!”戴碧霞來不及拉住發瘋的陳天澈,直接就撲在陸湛面前,幫著擋了一下。很快,那椅子就重重的砸到戴碧霞身上和頭上痛得她尖叫。

與此同時,陳天藍跟陳自如剛好進來看到這驚險的一幕,嚇得魂飛魄散……

“媽!”陳天藍飛快的衝進來扶住戴碧霞,“你有沒有怎麼樣?受傷了嗎?”

而陳自如,也氣得發抖的抓過陳天澈就甩了他一巴掌,吼到,“混帳東西,那是你媽,你想幹什麼?!”

“媽,”陸湛也趕吃力的撐起自己的身子,他現在連說話都軟弱無力,見到戴碧霞為自己受傷了,更是心痛不已。他沒精力去跟陳天澈吵架了,把全身心放在戴碧霞身上,焦灼的問,“你哪裡傷到了?趕緊讓醫生檢查一下。”

戴碧霞卻搖搖頭,強忍著痛楚,笑著道,“你們放心吧,我沒有大礙,就是一瞬間被砸到的疼痛,沒傷筋動骨,別擔心了。那個畜生,我現在也是徹底把他看透,以後就讓他自生自滅好了……”

也是經過了這件小事,陸湛的心態又有了很大的轉變,他不知不覺的,開始為這個家實地著想了……再加上,戴碧霞身患疾病,時日不長,他不得不為戴碧霞考慮了……念及於此,他內心深處求生的慾望,變得強烈起來。

***

陸尋這邊,皓皓經過最後的兩次化療,效果都比較好,已經可以出院了,回家再輔以藥物的治療,基本上過不了多久就可以痊癒了。終於,她可以暫時結束那種貧病交加的苦日子。

把皓皓接回了家,她一方面注意調解著皓皓的心理問題,一方面又再考慮皓皓讀書的問題。按照他現在12歲的年齡,也該是讀升初中的時候了。但他休學了這麼久,功課還不知道能否補上,而且這是在日本,語言不通,兩國的教育模式又不同,她哪有那麼容易送皓皓去讀書啊!

難道,還是得回國嗎?為了皓皓,回國的確是最正確的選擇……但是,就在她已經跟陸湛發生了那樣的決裂後,在她跟戴碧霞有了深仇大恨後,她回國還有立足之地嗎?皓皓會不會再受到二次傷害?

這些問題,一遍遍的困擾著她,令她苦惱不已,拿不定主意。

就在這天晚上,她又接到了康俊生的電話,對方要求她馬上過去陪他。是的,他不會做任何的鋪墊,只要想了,就會叫她。因為出了錢,他可以做得理所當然。

陸尋考慮到皓皓剛剛出院,身體還很虛弱,迫切需要她的陪伴,而且她也絕不放心把一個12歲的孩子單獨放在這異國他鄉的出租屋裡,自己出去風流快活……但另一方面,她又沒有資格拒絕康俊生的要求,畢竟皓皓花費的鉅額醫療費是他掏的錢,皓皓能得到有效的救治,也是他託的關係……她拒絕得了嗎?

思量一番後,她跟康俊生說明了自己的難處,問他能否委屈一下,親自到她的出租屋來。沒想到,他很痛快的答應了。

照顧皓皓睡著後,已經是晚上接近十點的時候。她疲憊不堪的走出來,看到康俊生還在客廳裡喝悶酒……

“抱歉,因為孩子情緒不太好,我出來晚了,”她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跟他碰了杯後,仰著脖子一飲而盡。

他喝了好幾杯,已經有些微醉。他唇邊帶著玩味的笑,又給她斟滿了一杯,說到,“你不是個好女人,但還算個好母親。這一點,我很佩服。”

她卻搖搖頭,十分感傷的說,“我當初就不該把他生下來,給不了他完整的家庭,只讓他小小年紀就跟著我受苦。呵,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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