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奮鬥在殘明 > 第037節 廣州禍事(上)

第037節 廣州禍事(上)

李成棟決定對於佟養甲來一些勸阻,畢竟自己以後做大規模軍事動作,想要完全騙過佟養甲的視線是不可能的。因為佟養甲是漢人,存在著被勸阻、合作的可能。因此李成棟對於佟養甲做了一系列準備。

比如佟養甲的總督府中閒雜人很多,李成棟派出的眼線回報,佟養甲在他自己的府中也受到大清的監視,於是李成棟邀請佟養甲出外。佟養甲不願意去飯店等地,因為擔心隔牆有耳,於是李成棟選擇了戲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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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春苑位於廣州城西北,是一座遠近聞名的戲園子。戲園子很大,分為上下三層,其中三樓都是雅間,只可以順梯子上,而不能在三樓雅間之中來回走動。這裡談事情正好,李成棟將佟養甲請到了詠春苑。

詠春苑中今天演的劇,正是叫做《桃花扇》。孔四貞和曲凝冰等人,早已到了廣州城內,接的就是這個戲!

李成棟親自將佟養甲接到三樓上,此時從樓梯上又上來二人,一男一女。其中男的自稱錦若,女的自稱姓李,身份是揚州瘦馬,長得是眉清目秀,由錦若帶來。

李成棟命人撤了梯子,笑眯眯得對佟養甲說道:“大人,此番下官請大人來,就是希望大人為下官看看,我這個內人,選的怎麼樣?”

李成棟原來打算在樓上勸阻佟養甲,但是事到臨頭,突然改了主意,決定還是暫緩幾天再說。趁著海島大同的錦若和一個女人來到廣州,讓他們和佟養甲見見也好。李成棟早就知道,錦若是代表海島大同的藩王,棗強王的勢力,此番第一次和佟養甲接觸,萬一佟養甲翻臉不認人,豈不是害了錦若等人?

於是李成棟假裝以選小妾為名,讓佟養甲來看。佟養甲坐在窗邊,看著下面一片靜寂的戲團,淡淡問一句:“何時開戲呢?”李成棟半個身子探出木欄外,雙手互擊三下。

接到樓上的訊號,樓下的戲團開始演奏了,在舞臺最前方坐著一個藍衫女子,雙手捧著一個箜篌,輕妙地唱道:

“梨花似雪草如煙,春在秦淮兩岸邊,一帶妝樓臨水蓋,家家粉影照嬋娟。”

……

下面鑼鼓鐃鈀都響起來了,一時之間十分熱鬧。

佟養甲哪管樓下唱什麼,看到樓下在唱,於是開口說話:“李大人未免太過小心,娶個小妾而已,還要本官來看,還撤了樓梯,這——”說罷嘿嘿一笑。

李成棟連忙幫襯:“如今世道不穩,世人皆說紅顏害事。但是眼下天下此番這樣,我就想養一些妻兒舞女頤養天年,佟大人,您看?”

佟養甲深知自己的位置遠不如看上去那麼安穩。剛才李成棟讓撤出梯子,這是模仿三國時期,劉琦向諸葛亮求計之策,也算是李成棟巴結自己的方式。因為大清喜歡三國,所以降清的明將明臣,都喜歡用三國的典故。佟養甲雖是漢人,卻是滿洲的漢人,屬於漢旗,而不同於一般漢人。

佟養甲原本還有些驚慌,聽到李成棟一說反而放下心思了。李成棟一路從浙江打到廣東,兵鋒正足,若他有歸隱之意,那麼自己作為兩廣總督,屆時統領大權,也好辦事。

佟養甲深知現在官場傳說,北面造反的賀珍和金聲桓他們,背後都有女人的事。但是佟養甲並不太信,都說紅顏禍水,三國時期還有個美女,叫做貂蟬。可是《三國志》就沒有貂蟬兩個字,這是個杜撰的人物,放在了《三國演義》中。佟養甲看著面前的姑娘,一身白衣,兩條淡眉勾勒出東洋風格。俗話說女要俏一身皂,此女帶著淡淡的東洋風範,看得出來李成棟不想和內地任何人有瓜葛的心態。

佟養甲慢慢地問了一句:“姑娘姓什麼?”

錦若公子多聰明的一個人,早在東廠學會了察言觀色。看到李成棟如此問話,已經改變了初衷,立刻拌好自己龜公的形象,他一隻手搭在另一支手上,笑眯眯的對佟養甲說道:“回老爺話,此女姓趙,乃是東洋人士。在東洋瀛洲,國比中原國,人同上古人。衣冠唐制度,禮樂漢君臣。”

錦若公子走到麻香京的身後,拍拍她的肩膀:“此女不但懂漢語,會說漢話,還會音律。”說著又重重拍拍麻香京的肩膀。

樓下一陣喧鬧,一陣叫好的聲音響起:“好——”

錦若的本意是讓麻香京閉嘴,唱唱歌,讓一切趕緊過去。哪知道麻香京會錯了意,麻香京收到百里芸的命令是輔助錦若,看到錦若放著正經話不說,心中有些急,脫口而出一句::“兩位大人在此,難道不為大事麼?”

麻香京還大聲補充一句:“難道不為大事嗎?”

麻香京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她沒有看過戲劇,她不明白,在叫好後,有很大機率是飲場的時間。

飲場,就是演員在臺上喝水的做法。這時會有人端上水,給演員喝。這個時候,舞臺上什麼樂器都不會奏響,舞臺上一片寂靜。在詠春苑,此時曲凝冰正在喝水,正在飲場。此時需要戲院管事的人確認演員都準備好了才會開始。

而這個《桃花扇》的戲,決定戲什麼時候開的戲院管事人,是孔四貞。而孔四貞正在李成棟他們對面的三樓雅間待著,坐在小方桌前面安靜的喝茶。孔四貞面前一個全身黑衣的男子,二人都不說話,都豎起耳朵聽對面李成棟的雅間在說什麼。

因此,孔四貞一直沒有下命令讓戲劇繼續進行。

因為孔四貞原本就是監視李成棟的,李成棟南下到廣東形跡十分可疑。而今天,孔四貞發現和李成棟見面的人中,有一個是錦若公子。

錦若公子別人不知道,孔四貞可太熟悉了。當初在七娘子城榮春閣,雖然錦若身穿半舊的衣服,但是大同總兵姜瓖和草原的巴圖爾琿臺吉就要一起畢恭畢敬的見此人。孔四貞當時跟著大玉兒,對於這一幕看的是清清楚楚。孔四貞深知,錦若公子此人是崇禎皇帝的代言人,是個太監,很有可能是東廠的人。此時出現在這裡,不用想也知道,錦若是大明餘孽。

所以孔四貞沒有命令曲凝冰再次開始,於是曲凝冰只好等著樓上孔四貞的命令。而這時,麻香京說道:“難道不為大事嗎?”聲音在安靜的詠春苑上空盤旋。

此刻李成棟佔領了廣州,代表的是大清的勢力。雖然李成棟希望反正,但是還未準備好,在廣州的勢力不全都是他的人,大清的人也來了不少。

比如,有一個人,叫做夜夢色,是血滴子的一員,奉血滴子副首領夜樹(夜樹是大玉兒的血滴子)的命令,南下廣州接應孔四貞。夜夢色本來坐在孔四貞對面喝茶,聽到麻香京的話冷笑一聲,手上還端著茶,身體就在孔四貞面前消失,直接出現在麻香京和李成棟等人身邊。

夜夢色手中端著茶冷笑:“李成棟、佟養甲,你二人好大膽,竟然謀逆。”

佟養甲又驚又怒,驚是大清果然有人來暗中監視他,怒是對方張口一個謀逆閉口一個謀逆,這不是官逼民反嗎?

李成棟則灰心喪氣的嘆了一口氣,雖然自己判斷沒錯,廣州城果然有大清的人暗中監視,但是可惜棗強王怎麼派來這麼個窩囊的人。

真正的問題在於麻香京,她並沒有意識到,百里芸將她派到錦若身邊,實際是不滿她未能保護好賀蘭璒,將麻香京從自己身邊調開。

麻香京本來是橘妙春身邊的人,百里芸當初從大同離開前往海島大同,橘妙春因為江陰的事情不能親自迎接,就派出貼身女忍麻香京守護百里芸。但是賀蘭璒死後,百里芸對麻香京心懷怨恨,但是麻香京身份特殊,又不好怎麼懲治她。就趁著錦若去大陸的時候,讓麻香京跟著錦若離開。

麻香京太自以為是,因為女忍的任務之一就是犧牲生命保護目標,但是麻香京沒有做到這一點,更沒有意識這個錯誤。此時,麻香京自以為是的毛病害死了更多人。

麻香京看到夜夢色,一身黑衣短打扮。麻香京自恃過高的毛病再次害了她,轉眼間,短刀從麻香京腋下穿出,向著夜夢色就扎去。

夜夢色一把將茶杯扔出去,冷冷一句:“自不量力。”麻香京扎過去的短刀被一柄細長大劍擋出,夜夢色的身影漸漸消失,人在遠方,利用細劍再次進攻,向著麻香京下三路扎過來。

三招一過,錦若雖然不會武藝,但眼力極好,已經看出來麻香京不是夜夢色對手。錦若哪裡知道,夜夢色在離開京城之時,夜樹為他親口承諾,此番任務結束,授予血滴子副首領之職。夜夢色著實是血滴子一員重要的干將。

錦若對著李成棟喝道:“好你個李廷楨,甘心做滿人走狗。”說完一道火光向著李成棟發射過去。

李成棟單臂向前,一身火光護體,錦若射向他的不過是個煙火,外表看上去很炫目,實際上是障眼法而已。

錦若回身又射向夜夢色一發火銃,將夜夢色逼退。

麻香京頭髮都讓汗水打溼了,過來拉住錦若就往樓下跳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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