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木木看著金院長的一臉滄桑，當年她是個多漂亮的女人，總是畫著細細的眉毛，踩著雙高跟鞋，走起路來咯噔響。
她幾乎是對園中大小事物不怎麼操心的，就像宮彌在宮彌山的狀態一樣。
一個女人將自己最美好的年華獻給了這一群孩子們，不是展現在成年的異性中，這本就是壓抑人性的做法。
不過她是極講道理帶上若是發現老師們對孩子們不上心，或者是孩子們受傷，第一個就是去找負責的老師。
楊木木不討厭她，甚至還感謝她的不問世事的態度。這樣自己就少受很多欺負。
"哎，這個孩子怎麼揮手，往嘴裡塞橡皮。"
院長氣惱的鼻翼微張，身體瑟瑟發抖。
負責老師一看她這個樣子，嚇得趕忙將孩子嘴中的橡皮扣出來。
金院長依舊笑眯眯的看著楊木木，再仰頭看著高大的宮彌。
"孩子能知道回來看看，真是有可感恩心吶。"金院長眼眶微紅。
楊木木張開雙手保住她，閉上眼鏡，能聞到她身上的花香味。
幾個老師看到院長和一個陌生女子擁抱在一起，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那些原來的老師呢。"楊木木喏喏開口，鼻音有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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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彌看到有幾個孩子可愛，便湊過去一起玩。其實楊木木只知道宮彌這是想給兩個人一點私人空間。
這人總是這般，不願讓比別人記他的好。
感情總是負累，這樣互不相欠最好。
這是宮彌的處世哲學，不管對錯與否，只要自己堅持住就行，別人愛怎麼樣怎麼樣。
當然也有例外的時候，比如這個楊木木始終是他的例外。
宮彌朝楊木木微微一笑，抱起一個長相可愛的小男孩，向外邊的草地走去。
孩子嘛，自然是運動好一點。
睿智的金院長，一眼就看出來。
"你習慣這個小夥子？"語氣清淡。
楊木木一臉為難的模樣，思量半天，最後喏喏開口。
"我也不知道，只是習慣他在身邊。也習慣他的不靠譜。這到底是不是喜歡我不知道。"
楊木木笑得一口白牙，面色和緩下來。
太陽穿過寬闊落地窗撒在地上，楊木木生出雪白的手指，抓一縷陽光。
始終不能抓在手心裡。
"為什麼要抓在手心裡，放開他，就又恢復平常。"金院長輕輕開啟楊木木手掌。
陽光照在楊木木手掌上，形成個好看的光圈。
楊木木孩子般的咧開小嘴，笑得糯米小牙都泛出瑩潤光澤。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事情不是你認為，比如剛才你認為能把它抓在手裡。當然這並不是說你錯了。相反，很多人都有這種固執。"
金院長彎腰撿起一個孩子掉的水彩筆，輕輕放在桌子上，揉揉那孩子的頭髮。
孩子感激的看金院長一眼，默默拿起筆認真畫畫。
"金院長，我想我還是恨這裡。每天都挨那麼多揍。"楊木木不習慣於將自己的想法表露在什麼陽光啊，抓不住啊，這樣的鬱結中。
她只是想單純的來這裡逛一圈，看看自己捱揍後舔傷口的角落，還有哭泣時候的樹後，小月唱歌的窗臺。
金院長透光厚厚的老花鏡，微微一笑。
"你以為在親生的家庭中孩子就一點不受欺負麼。"金院長說罷拍拍楊木木的肩膀，指著遠處那個撿石子玩耍的陂腿男孩。
楊木木點點頭，等著金院長繼續說下去。
"他是家中的第二個孩子，上邊還有個哥哥。從小什麼好吃的喝的都被這個哥哥搶去。按理來說大人都會寵溺家中的老小。"金院長喝口水頓一頓，順便給楊木木也端來一杯水。
楊木木點頭示意感謝，雙手接過紙杯。
"他父母幾乎每次都在大孩子告狀之後，狠狠的打小孩子一頓。最嚴重的時候，這麼小的孩子暈倒了。有一次他爸媽吵架，一氣之下，把在牆角蜷縮的孩子扔到樓下。"
楊木木回頭看一眼正在認真玩魔方的孩子，心胸湧出一陣疼痛感，不可抑制。
楊木木一聲喟然長嘆，眼眶有些微紅。
"二樓的孩子啊，被摔斷腿，外傷很嚴重，多處骨折。公安局把孩子送醫院救治，脫離危險後送到了這個福利院。"
小男孩似乎惱怒沒有人陪他玩，便開始扯前邊小姑娘的長辮子。
小女孩被拉的疼了，哭得撕心裂肺，不置可否。
院長跑過去大聲呵斥孩子，輕輕在他屁股上打兩巴掌。
楊木木輕聲一笑，目光轉移，怎的始終開不見宮彌少年。
忽的想起少年正和男孩子在外邊的草坪上嘻嘻玩耍。
慢悠悠走到外邊的走廊裡，坐在石凳上，看宮彌少年和小男孩玩得起勁。
兩個人一大一小，在爭奪一個破舊不堪的足球。
宮彌腿長，靈活來回運轉，笑得糯米小牙泛出瑩潤光澤。
少年朝楊木木招招手，笑得更加燦爛。
少年真開心，難道這才是少年的本色。楊木木這樣想，嘴角不自覺的也勾起來。雖然笑得不如少年好看，但也不至於太醜。
"楊木木，我愛你。"宮彌少年唇型比劃出。
楊木木迎著陽光，刺眼的看不見宮彌說的是什麼，只有安靜的衝他笑。
楊木木掏出手機，給笑得明媚的少年照一張相片。
金院長從背後過來，坐在石凳的那半邊。
"這個少年看著不太平常。"
楊木木心裡一頓，這是意有所指麼，什麼叫不太平常。楊木木不懂。
金院長笑得風輕雲淡，和藹可親。
"一看就是幸福家庭的孩子，不然哪能笑得這樣好。不平常，以後會是個溫暖的丈夫。"
楊木木心底微微一笑，敲敲籲一口氣。
是不平凡，有他參與進來的生命，有哪個是平凡的。
"金院長你還是自己麼。"
楊木木輕聲慢語，有種揭人傷疤的罪惡感。
金院長笑得眯著眼，粗糙的手拍拍楊木木的玉白小手。
"還是一個人，以前想領養個孩子，把他寵溺成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後來年齡大了，思緒開啟了。猛然醒悟，自己這不是有一大群孩子麼，哪用的著領養孩子。她的樂觀感染著楊木木。
不自覺嘴角也掛起真摯的笑容。
宮彌在前邊運球跑得及慢，小男孩在後邊急吼吼的追趕。宮彌少年光芒萬丈，好看的不得了。
突然，孩子摔倒，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負責的老師急忙感到，雖然宮彌也是在安慰孩子，但是不怎麼奏效，沒想到著負責的老師一來，孩子眼中的恐懼只色瀰漫。
負責老師不顧宮彌的阻止打了孩子屁股幾巴掌。
楊木木也看不下去，坐不住，想過去找這個老師理論一翻，憑什麼要打一個受傷的孩子。
同時心裡咒怨宮彌一百遍，和一個孩子踢球當然要讓著他點。
金院長制止楊木木。
"這樣是有原因的。這些孩子不管將來是否被認領，總歸是要走上社會的。孤兒院的孩子不比那些家庭和滿的孩子。將來到社會上揹負的是沒爹媽的標籤，被人欺負是很正常的事兒。"
說到這，院長有意無意的深深淺淺看楊木木一眼，發現並無異樣，繼續往下說。
"走到社會上只能看自己，孤兒院提供不了任何幫助。所以孩子在犯錯或者是調皮的時候會受到懲罰，有兩個作用。一是小，現在已經習慣被欺負，以後面對別人的欺負就沒有感覺，也不會因為自尊心過於強大而和別人起衝突。二是，現在有種危及意識，和恨得思維。要逼著他們強大起來。"
楊木木始終覺得這始終謬論，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麼。真的蠻可笑。
要是一個人頑固的認為自己是對的，會找一百個理由來支援自己，面對異樣和反對聲，充耳不聞。
宮彌抱歉的看著楊木木和院長，手足無措的看著被領走的男孩，心裡難過的要命。
楊木木淡然一笑，努力讓自己走的快一點漂亮一點。深深握住宮彌的手，笑得好看。
"宮彌啊，咱們回家吧。我想休息了。"楊木木撒嬌的眼神看著宮彌。
少年開朗的笑起來，揉揉楊木木細碎的劉海，俊朗的五官勾勒出優美的線條。
"好，回家。"
兩個人一路笑得輕鬆，相互嫌棄，調笑。
"楊木木，你看你走路好像烏龜。"少年點點楊木木鼻尖。
楊木木一臉黑線，伸出罪惡的小手掐宮彌少年一把。
"你才是烏龜，不過你更加像猴子，瘦弱的猴子。"說罷樣楊木木滿意的點點頭。
夕陽西下，拉扯的兩個人影子很長。（未完待續）